張向北和鄭新穎本來想在紐約住一個晚上,吃完晚飯,張向北帶鄭新穎去了附近不遠處的高架公園逛了逛,在那裏,聽兩撥說唱愛好者在鬥歌,兩個人饒有興趣地聽著,張向北和鄭新穎說,你要是能聽清他們在唱什麽,你的英語就過關了。


    “我連周傑倫都聽不清楚,還聽清他們?”鄭新穎說。


    “他們比周傑倫好懂,隻是裏麵有太多的粗話,你在麻省聽不到。”張向北說。


    “我知道了,是不是要多跟你去後廚混?”鄭新穎問。


    張向北連連點頭:“對對。”


    兩個人站在那裏,一邊聽著,張向北一邊給鄭新穎翻譯著,鄭新穎覺得,自己這樣聽力還真的進步挺快的。


    兩撥人鬥了兩個多小時,把對方的祖宗十八代和全家女性都操了,牛也吹到自己可以開著航空母艦去月球了,最後都已經精疲力盡,也沒有比出個輸贏,雙方隻好約了時間再比,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張向北帶著鄭新穎,也準備走,這時候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鍾。


    兩個人從高架公園下來,鄭新穎突然又說她不想住在紐約,還是想迴去紐黑文張向北的家裏,那裏,比紐約所有的酒店都高級。


    張向北說好,那我們就迴去。


    時間太晚,從紐約到紐黑文的大巴已經沒有,最近的一班火車又是後半夜的,張向北找了一輛出租車,載他們去紐黑文。


    到了車上,張向北和鄭新穎坐在後排,兩個人都有點乏了,張向北覺得頭有點暈,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剛從中國迴來,還沒有倒時差,想到了倒時差,張向北不禁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該死。


    他一下了飛機就看到鄭新穎,光顧著和她說話,帶她去吃飯和玩了,連向南交待的,到了就給她打電話的事情都忘記了,這都已經大半天時間過去。


    張向北趕緊和鄭新穎說:“我忘了給我姐打電話了,說好下飛機就給她打的,我死定了。”


    鄭新穎不響。


    張向北拿出手機,準備撥號的時候,鄭新穎趴到他耳邊,和他說:“別告訴向南,我和你在一起。”


    “為什麽?”張向北迴過頭問。


    鄭新穎盯著張向北看了一會,說:“那你告訴她好了。”


    張向北心裏卻猶豫了起來,他也覺得,要是和向南說,這麽晚了,自己和鄭新穎還在一起,確實不太好,而且,要是向南問他,是不是因為和鄭新穎在一起,才忘了給她打電話,這種事,自己幾句話說得清嗎?


    張向北撥通了向南的手機,電話響了兩下被接起來,向南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問:“張向北,你怎麽現在才給我打電話?飛機晚點了?”


    “沒有,我前麵忘記了。”張向北說。


    “好吧,安全抵達就好,對了,張向北,你現在在哪裏?”向南問。


    “我在從紐約迴紐黑文的車上。”張向北說。


    向南從來沒有來過美國,她不知道這邊的交通情況,更不知道張向北現在坐的是什麽車,何況,現在都已經快中午了,向南在辦公室裏很忙,向南說好,那你路上小心一點,張向北。


    “我知道了。”張向北說。


    “我這裏很忙,人來人往的,那我掛了?”向南說。


    張向北說好。


    掛斷電話,鄭新穎嘻嘻笑著,湊近來問:“你怎麽沒和向南說,我也在車上?”


    要不是車廂裏很黑,鄭新穎肯定能看到,自己說完這話,張向北的臉倏地就紅了。


    “對了,張向北,你怎麽沒叫向南姐了?”過了一會,鄭新穎又問。


    張向北愣住了,他把他們剛才的通話,迴想了一遍,還真的是,自己確實沒有喊向南一聲姐,而以前通電話的時候,包括平時說話的時候,“姐”字可是掛在張向北的嘴上的,連鄭新穎和周若怡這兩個向南的死黨都知道。


    張向北沒有作聲,鄭新穎似乎興致很高,頭靠在車窗玻璃上,輕輕地哼起了歌。


    張向北思緒飛揚,他想起自己似乎是在浦東機場的時候,一個“姐”字已經到了嗓子眼裏,突然就喊不出口,再想起在浦東機場,向南拉了一下他,兩個人擁抱在一起的時候,張向北覺得這個擁抱,和以前不一樣,哪裏不一樣,張向北也說不出來。


    隻是覺得,現在再想起那個擁抱,想起向南的時候,心裏有一種酸酸的感覺,讓人有點想哭。


    張向北頭往後仰,閉上了眼睛,他怕自己真的會哭出來,那也太糗了。


    鄭新穎哼著哼著,不知道什麽時候,試著哼起了前麵他們在高架公園聽到的說唱,說唱的旋律和節奏都是一樣的,很容易學,不同的是詞,鄭新穎嚐試著唱了一段,“呲”地一聲笑了起來。


    “張向北,張向北,你聽我唱得怎麽樣?”鄭新穎說。


    張向北閉著眼睛沒有吱聲,裝作是睡著了。


    “張向北,你睡著了?”鄭新穎湊到了張向北的麵前,問道,臉都快貼到張向北的臉了,鼻息唿在了張向北的臉頰上。


    張向北隻能繼續裝睡。


    “還真的是睡著了。”


    鄭新穎自言自語地嘀咕,她接著又哼起了歌,哼的還是那些說唱歌手的曲調,但詞已經是自己加的,中文和英文混雜,她輕聲地哼著,張向北努力想聽清她在哼什麽,也沒有聽清。


    過了一會,她不再哼了,在黑暗中歎了口氣,接著,她的身子朝張向北這邊挪過來,她的頭靠在了張向北的肩膀上,張向北心裏大駭,動也不敢動,整個人都繃緊了,他除了繼續裝睡,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好在過了一會,鄭新穎發出了均勻的唿吸聲,她好像是真的睡著了,張向北這才慢慢地放鬆下來。


    張向北實在是太困了,過了一會,他也睡著了。


    出租車司機開得很慢,路上好像還加了油,把兩個睡著的中國人扔在車上,自己還跑去一家路邊店喝了一瓶啤酒,吃了一個漢堡,然後迴來繼續開。


    從紐約到紐黑文一百三十多公裏,白天兩個小時的路程,他開了三個多小時才到。


    張向北和鄭新穎,迴到家裏的時候已經兩點多鍾,好在兩個人路上睡了一覺,這時都很清醒,鄭新穎顯得特別開心,一進了房子,就把裏麵所有的門都打開,把所有的燈也都打開,轉過身來問張向北:


    “你說,這裏是不是比紐約的酒店舒服?”


    張向北說是。


    “我英不英明?”


    張向北說英明,太英明了,你都快趕上黨了。


    “那你有什麽犒勞我?”鄭新穎問。


    張向北想了想,問鄭新穎:“你肚子餓不餓?”


    “餓,你有東西喂我?”鄭新穎反問。


    張向北走到了冰箱前,把冰箱的兩扇門都打開,冰箱右半邊的冷藏櫃,張向北迴去之前都已經清空了,左半邊的冷凍櫃,裏麵還有凍在那裏的牛排。


    張向北把牛排拿了出來,和鄭新穎說:“要不要,我來煎牛排?”


    鄭新穎罵道:“等你把冰化了,外麵天都亮了,我們還不如出去吃早餐。”


    “不會,我有快速化凍的辦法。”張向北說。


    鄭新穎說好,隻要你有辦法煎,我就有胃口吃。


    “看我的。”張向北得意地說,“學著點,這可都是勞動人民的智慧,我經常這麽幹。”


    張向北給鍋子裏加了水,點著煤氣,然後找了兩個食品袋,把兩塊牛排放進了食品袋裏,紮緊袋口,接著把兩袋牛排放進鍋裏,水開了,又咕嘟咕嘟一陣,張向北把煤氣關了,用筷子把兩袋牛排撈出來,放在水龍頭下衝涼,再解開袋子,裏麵的牛排已經化好了。


    “可以啊,張向北,你這個勞動人民還真的可以!”鄭新穎叫道,張向北嘿嘿地笑。


    拿了煎鍋和黃油,張向北開始煎牛排,鄭新穎說:“我來煮咖啡。”


    “不準備睡了?”張向北問。


    “管他,反正明天又沒有事情,就是給我們睡懶覺的。”鄭新穎說,“再說,這麽大的一塊張氏牛排吃下去,馬上睡,好像也不好吧,是不是,勞動人民?”


    1797夜行記張向北說對:“還是你女勞動人民智慧。”


    “那當然。”鄭新穎得意地笑著。


    張向北的牛排煎好了,鄭新穎的咖啡也煮好了,把咖啡和牛排在餐桌的兩邊擺好,鄭新穎問:


    “張向北,你不會連紅酒也沒有吧?”


    “這個有。”張向北說著走開去,拿了一瓶紅酒和杯子迴來。


    牛排咖啡和紅酒,兩個人麵對著麵,鄭新穎舉起杯子說:“來,我們碰一下,歡迎你迴來,張向北。”


    牛排吃完,咖啡也喝完了,但張向北還是一個哈欠連著一個哈欠,張向北叫著:“不行了不行了,時差還沒有倒過來。”


    “你去洗洗先睡吧,這裏我來收拾。”鄭新穎和張向北說。


    張向北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說著謝謝,他迴去自己的房間,胡亂地洗了個澡,連頭發都沒有來得及吹幹,走到床前倒下去,過了一會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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