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一直覺得,自己是最了解譚淑珍的,從在劇團開始,他也是和譚淑珍走得最近的,兩個人也最合拍,隻是他們的近和合拍,都是公開的,坦蕩蕩,從來也不會引起劉立杆或者金莉莉的嫉妒。


    但張晨現在,覺得他和譚淑珍有溝通的障礙了,關於她和劉立杆的事情,張晨和她聊了很多次,但譚淑珍就像是一堵牆,張晨用了多猛的勁去打,就會有多大的力反彈迴來,牆巋然不動。


    他淡淡地和譚淑珍說著的時候,譚淑珍就會淡淡地迴避,他直截了當,甚至吼著朝譚淑珍叫的時候,譚淑珍也就會直截了當地和他說,她沒有什麽想法,別把你的想法,強加在我頭上,她一樣會吼迴來。


    “全世界都覺得你們兩個,應該在一起,就是你們自己拎不清,不是你們,是你,譚淑珍,就是你拎不清。”張晨罵道。


    “我怎麽拎不清了?全世界都覺得,那就讓全世界和他在一起好了,拜托,別扯上我。”譚淑珍迴敬張晨。


    張晨瞪著譚淑珍,氣得半死,譚淑珍看了看他,卻突然笑了起來。


    張晨覺得自己,變成了中學課本上的那隻貴州的驢,對譚淑珍已經沒有辦法了。


    而劉立杆,現在和張晨在一起的時候,話似乎也變得越來越少,他就像是一隻鬥敗的公雞,而且一直敗著,這讓張晨看著感覺有些難受。


    老譚和張晨說,雖然譚淑珍現在,什麽事都喜歡往劉立杆那邊推,但劉立杆更絕,他幾乎什麽事都不管了,你去問他什麽,他就說,讓譚總定。


    剛剛離開譚淑珍的辦公室,去找劉立杆的人迴來了,重新說起這事,譚淑珍說,我不是讓你去找劉總嗎?


    那人說,去了,劉總說他不管,讓你決定,既然劉總說讓她決定了,譚淑珍就不能不決定,隻好把這事攬了下來。


    “真讓人哭笑不得。”老譚和張晨說,“有時候幹脆,這杆子一整天就消失了,去哪裏也沒人知道,幸好公司裏有珍珍撐著,她現在說是不管,其實比原來管更多了。”


    很快,張晨也發現了,上午他來上班的時候,看到劉立杆的房門是關的,他以為他去上班了,但到中午,張晨走出辦公室,驀然看到,劉立杆正蹲在自己門口的花壇上刷牙。


    樓上徐巧芯看著稀奇,趴在走廊的欄杆上問:“劉總,你這是在刷牙還是在表演刷牙?”


    一是譏刺劉立杆現在才起來,二是覺得奇怪,這房間裏明明有衛生間,為什麽刷個牙還要跑到外麵來。


    劉立杆吸了口水,咕嘰咕嘰兩下,把嘴裏的泡沫吐掉,這才指了指花壇裏的花木,和徐巧芯說:


    “少年,我這是一舉多得,你知道嗎,我一邊刷牙,一邊在吸它們剛剛製造出來的最新鮮的氧氣,同時,看到沒有,我把花也澆了,我昨晚吃的是海鮮,現在嘴裏還有海鮮的餘味,多有營養,它們享福了,你學著點。”


    “惡心!”徐巧芯罵道,“都是煙味吧,怪不得它們開出的花都是臭臭的。”


    張晨走過去問:“剛剛起床?”


    “對。”劉立杆說。


    “你現在都不用上班了?”張晨問。


    “我發現我現在在公司,除了製造大量的重複勞動,沒有其他的作用。”


    “什麽重複勞動?”


    “就是把下麵的人,推來推去,譚淑珍推到我這裏來,我再推迴去,這不是重複勞動?我不去效率還高一點。”劉立杆說。


    張晨無語,原來公司的狀況,你心裏一門清,不用提醒你了。


    張晨迴去辦公室,過了一會,劉立杆進來,也不說話,走到了沙發那裏就坐下來,癱在了沙發上,把雙腳抬起來,擱到了茶幾上。


    張晨走過去,在邊上的沙發坐下,張晨認真地和劉立杆說:“杆子,也許你和譚淑珍的路已經走到頭了。”


    “好。”劉立杆說。


    “杆子,你或者可以,去嚐試一下新的生活。”張晨說。


    “好。”劉立杆繼續說。


    劉立杆說完站了起來,張晨問:“你去幹嘛?”


    “不是嚐試一下新的生活嗎?”劉立杆說,“我去泡妞,晚上你請我和我女朋友吃飯。”


    劉立杆說著就走了出去。


    快五點的時候,劉立杆帶著一個女的,走進了張晨的辦公室,張晨感覺這女的很麵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那女的笑吟吟地朝張晨伸出了手,說:“你好,張總,我是魏倩。”


    張晨趕緊“哦哦”地和她握手,想起來了,她是浙江經視頻道“經視新聞”的節目主持人,張晨那次時裝秀後,有好幾條關於時裝秀和張晨本人的新聞,都是她播報的,張晨看過,所以有印象,而她,大概也從自己播報的新聞裏見過張晨。


    兩個人雖然沒有見過麵,卻也算是已經臉熟。


    劉立杆和魏倩在沙發上坐下,手和手牽到了一起,張晨明白了,這就是劉立杆下午去泡的妞,也真夠迅速的。


    小昭拿著一張平麵圖進來,這是小莉發給她的,是北京百盛購物中心的一張平麵圖,張晨他們半畝田,原來在百盛就有專櫃,不過是中島的位置,時裝秀的時候,購物中心的副總經理兼女裝部經理來了之後,決定三月份調整的時候,給他們一個邊廳的位置。


    現在還沒到三月,但就已經把平麵圖給他們,讓他們先出裝修方案了。


    百貨大樓裏的邊廳,相當於店中店,繞著營業大廳一圈的主通道邊上,是消費者的必經之地,邊廳不僅位置好,麵積也大,每間有三四十個平方,很容易出形象。


    原來中島的專櫃,就是在大廳裏,用衣架隔出七八個平方,四麵都是暢通的,吊頂和地麵,也是商場統一的,沒有什麽需要裝修,最多也就是把衣架做得有個性一點,然後做一些小點綴。


    邊廳就不一樣了,邊廳就是一個店麵,從地板到天花板到三麵的牆壁,都需要根據自己的需要,重新進行裝修,而且會有自己獨立的更衣室,而不像原來那樣,二十幾個品牌共用六間更衣室,很多時候,營業員需要提著衣服,陪顧客在更衣室外麵等。


    對每一家百貨商場來說,邊廳都是大家搶著的稀缺資源,但很多時候,搶也沒用,不是說你和商場的關係好,就會給你的,邊廳對商場來說,也等於是他們的門麵,能進駐邊廳的,本身一定要有說服力,那就是大家要認定你是知名品牌。


    這一次百盛能把邊廳給他們,就是對他們品牌的認可,小莉高興壞了,和小昭說,讓張總好好設計設計,爭取五月一日開張的時候,驚豔北京。


    小昭笑著說好好,我們爭取驚豔死你。


    小莉在電話裏,嘻嘻地笑著。


    小昭走進來,看到了坐在一起的劉立杆和魏倩,兩個人也不避嫌,看到小昭進來的時候,手和手還是牽在一起,直到小昭走過去,笑著和魏倩握手,魏倩這才放開手,站起來,伸出手來和小昭握。


    寒暄過後,小昭晃了晃手裏的平麵圖,和張晨說,放你桌上?


    張晨點了點頭。


    小昭把圖放在桌上,轉身出去了。


    張晨他們三個人坐在那裏,繼續說了一會話,劉立杆看了看手表,和張晨說,差不多了,去土香園,前麵我已經給慧娟打過電話,要了一個包廂。


    張晨說好,那我去叫小昭。


    張晨走去了小昭的辦公室,小昭看著他進來,壓低嗓門問,杆子和這個播音員,怎麽迴事?


    “男女朋友吧。”張晨說。


    “那淑珍姐呢?”


    “譚淑珍一直表明,她和杆子沒有關係,也不想有關係,那這杆子,也不可能說一直死守,不用去管他們,譚淑珍要是看不下去,讓他們自己去解決,那樣,說不定還能真的促成他們。”張晨說。


    小昭哼了一聲:“你也信。”


    “走吧,一起去吃飯。”張晨說。


    小昭趕緊搖頭,苦著臉和張晨說:“還是不要了,我不要去,我帶向南向北去吃肯德基和看電影。”


    張晨明白了,小昭這是不想摻和這事,不管譚淑珍怎麽想,小昭要是摻和在裏麵,隻有壞處,沒有好處,小昭有這個顧慮,也是對的。


    張晨不怕,我已經把話和你譚淑珍說那麽明白了,你要是還對我有意見,張晨覺得,他反過來可以臭罵她一頓,你不是會作嗎,不知道作死是怎麽死的?


    你自己說杆子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他現在有了自己的生活,你又不滿意了?


    張晨說好吧,那我一個人去當電燈泡。


    小昭“嗯嗯”地點著頭:“你一個人夠了,親愛的,你很亮,兩百瓦的。”


    張晨笑著走了出去,他走迴到自己的辦公室,和劉立杆、魏倩說,我們走。


    “小昭呢?”劉立杆問張晨。


    “她已經答應張向北,晚上帶他們去看電影,不管她,我們三個人去。”張晨看了看劉立杆,問:“你是不是嫌我也是多餘的?要不我也迴避?”


    “滾你的!”劉立杆罵道,魏倩的臉有些紅了。


    張晨問魏倩:“你晚上不用上節目?”


    張晨記得,浙江經視的“經視新聞”,是每天六點半開始的直播節目。


    “今天輪休。”魏倩說,張晨明白了。


    三個人下樓,劉立杆和魏倩,沒有坐張晨的車,而是去坐了劉立杆的阿斯頓馬丁。


    三個人在土香園的包廂裏,邊吃邊唱歌,一直吃到了晚上十點多鍾,這才結束。


    到了下麵停車場,張晨開著車,正準備過橋的時候,就聽到後麵馬達轟鳴,劉立杆搶了上來,一打方向,插到了張晨的前麵過了橋,害得張晨不得不一個急刹車。


    這麽冷的天氣,阿斯頓馬丁開著敞篷,劉立杆高高地豎起一個中指,魏倩朝後看看張晨,咯咯大笑。


    很快,他們就過了橋,不見了蹤影。


    “騷包!”張晨罵了一句。


    迴去的路上,經過動感地帶,張晨特意拐進了停車場看看,他看到劉立杆的車已經停在這裏,車上沒有人,看樣子他們已經上樓,繼續卿卿我我了。


    “騷包!”張晨又罵了一句,開著車出停車場,迴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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