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淑珍不知道在車裏睡了多久,她是被人敲著車窗玻璃叫醒的,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窗外站著的是向南,敲玻璃的就是她。


    向南的邊上還站著一個人,是馮老貴。


    譚淑珍趕緊坐了起來,開門下車,馮老貴站在那裏,臉稍稍有點紅,神情有些尷尬,見譚淑珍下車,他連忙解釋說,是向南牽著我的手不肯放,一定要我送她下來。


    譚淑珍哦哦地應著,鎮定了一下,她問,團裏現在好嗎?


    不問馮老貴個人,而是團裏,這是最恰當的問法了。


    “還那個樣。”馮老貴也暗暗鬆了口,說:“連工資都是張晨讚助,才能夠正常發放。”


    “張晨的錢,你們就當工資發了,那不便宜了文化局?”譚淑珍說。


    “不是不是,大家都封了口的,張晨的錢,他也要求到小金庫。”


    馮老貴趕緊解釋:“文化局那裏,我們還是會去要,隻是,你也知道,團裏那些老人,要是工資不能每月發,生活費都沒有著落,文化局的錢,總是不能按時到位,等它到了,我們就拿去還小金庫裏張晨的錢,然後給大家發點獎金。”


    譚淑珍點了點頭說:“這還差不多。”


    “你現在好嗎?”馮老貴問,話一出口,馬上就改口說:“噢噢,肯定是很好的。”


    “對,還可以,反正很忙,人很充實。”譚淑珍說。


    “那就好。”馮老貴說,“還是忙好。”


    譚淑珍和馮老貴在說話的時候,向南看著他們,她一隻手牽著馮老貴的手,一隻手牽著譚淑珍的手,小腦袋轉著看來看去,嘻嘻地笑著。


    “那個什麽,謝謝你送的煙,還有酒。”馮老貴說。


    “沒有什麽,一點小意思,再說,也是南南送給你的。”譚淑珍說。


    向南趁著兩個人在說話的時候不注意,把他們兩個人的手往中間牽,碰到了一起,兩個人一接觸到,馬上醒悟過來,趕緊往迴縮,向南拉住了他們,叫道:


    “爸爸,媽媽,你們握握手。”


    馮老貴的臉脹得通紅,譚淑珍掙了一下,沒有掙脫向南的手,索性伸出了右手說:“好,老貴,我們握個手。”


    “噢噢”,馮老貴伸出了左手,和譚淑珍握了握,向南笑著,這才放開了他們。


    譚淑珍打開車門,和馮老貴說:“那我們走了?”


    馮老貴說好,你們是下午迴杭城嗎?


    譚淑珍點點頭說對。


    “那你們注意安全。”


    馮老貴說著,牽著向南的手,走去了副駕座那邊,打開車門,讓向南坐進去。


    譚淑珍一邊啟動車子,一邊按下了向南那邊的玻璃,向南朝車外招著手說:“爸爸再見!”


    譚淑珍也擺了一下手。


    譚淑珍開出去很遠,向南頭還伸在外麵,朝後看著。


    譚淑珍叫道:“南南,頭不要伸到車外,注意安全。”


    向南坐好了,歎了口氣,譚淑珍轉頭看了看她,看到她的眼眶紅紅的,譚淑珍不響,隻能由她。


    “媽媽,我可不可以和你說一件事情?”開出去很遠,向南問。


    “你說。”譚淑珍點點頭。


    “我……我……”向南猶豫了一會,最後鼓足勇氣說,“我喜歡杆子叔叔,但還是更喜歡爸爸一點點。”


    譚淑珍噗嗤一聲笑起來,她問:“你想說什麽?”


    “就是,就是……哎呀,你知道的。”向南急了。


    “我還真不知道。”譚淑珍說,“杆子叔叔是媽媽的老板,媽媽是他手下的員工,員工是沒有權利選老板的,就好像你們學生,沒有權利選班主任和校長一樣,明白嗎?你怎麽會把他拿來和你爸爸比?”


    “我就是覺得你們不像。”向南說。


    “不像什麽?”譚淑珍問。


    “杆子叔叔不像是你的老板,他……他有點怕你,就像,就像爸爸有點怕你一樣,我們班主任,才不會怕我們。”


    ……


    譚淑珍有些著急了,已經是十二點多鍾,劉立杆帶著向南,不知道去了哪裏,還沒有迴來。


    飛機是兩點十分的,現在乘機,要去蕭山國際機場,從這裏過去,開車需要四、五十分鍾,不像是原來的筧橋機場,十幾二十分鍾就可以到了,雖然是頭等艙,那也還要辦登機手續和安檢什麽的,時間已經很緊張了。


    譚淑珍打了劉立杆手機,電話通了,劉立杆說了一聲,我們已經在迴來的路上了。


    馬上就把電話掛了。


    譚淑珍心裏有點起疑,她聽到劉立杆的電話裏很吵,不像是在車上的樣子,不過他既然說已經迴來了,譚淑珍也就算了。


    譚淑珍等了十幾分鍾,兩個人還是連影子也沒有看到,譚淑珍急了,又撥了劉立杆的電話,這一次,電話響了幾下,就被劉立杆按掉了。


    譚淑珍不停地看著手表,在院子裏走來走去,無名火都走出來了。


    過了半個小時,兩個人還沒有迴來,譚淑珍又撥了劉立杆的電話,心裏罵道,你是有翅膀,可以飛去機場啊?


    如果電話通了,譚淑珍肯定是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可電話又被劉立杆按掉了。


    譚淑珍走迴到自己的房間,拿出了自己和向南的行李,看到邊上劉立杆的房門開著,走進去,把他的行李箱也拉了出來,關上門,兩隻行李箱兩個包,譚淑珍隻能把包一前一後掛在脖子裏,然後拉起兩隻行李箱,朝樓梯那裏走。


    包很沉,包袋勒得她都快踹不過氣來,她走到了樓梯口,要想再這樣下去肯定是不可能的。


    譚淑珍隻能提著一隻行李箱,背著一個包下去,到了下麵樓梯口,有保安看到,趕緊叫著譚總,走過來幫忙。


    譚淑珍說謝謝謝謝,你幫我把上麵的那一個包和一隻箱子拿下來。


    三個人,肯定是開譚淑珍的車去,譚淑珍到了自己的車邊上,打開尾箱,保安也提著包和箱子跑過來了。


    保安一邊幫譚淑珍把行李箱和包在尾箱放好,一邊問:“譚總迴老家啊?”


    譚淑珍嗯嗯地胡亂點著頭。


    關上尾箱,譚淑珍和保安說謝謝!


    保安趕緊說小意思。


    保安走了開去,譚淑珍看了看手表,心裏一陣的哀歎,完了完了,已經是一點了,怎麽也趕不上了。


    譚淑珍雙手叉著腰,站在那裏,等了一會,還沒看到車,就先聽到劉立杆的阿斯頓馬丁的轟鳴聲。


    劉立杆把車停在了譚淑珍的車旁,譚淑珍氣極了,伸手一把拉開車門,破口大罵:


    “你是不是有毛病?你的腦子、手表和手機都壞了?電話不接,時間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看看現在幾點了!?”


    譚淑珍看到,坐在副駕座的向南睜大了雙眼,驚恐地看著她,譚淑珍猛然想到,向南昨天說的,杆子叔叔怕你的話,譚淑珍放緩了口氣,不耐煩地叫道:


    “下來下來,快點下來。”


    劉立杆和向南下了車,劉立杆走了兩步,譚淑珍問,你去哪裏?


    “拿行李啊。”劉立杆說。


    “我早就拿下來了,還用等你。”譚淑珍說。


    “那你有沒有拿我的電板和充電器?”劉立杆問,譚淑珍歎了口氣。


    劉立杆趕緊朝樓上跑去。


    譚淑珍和向南說,我們先上車。


    她看了看向南手裏杭城大廈的袋子,問:“你們去買什麽了?”


    “去買泳衣,杆子叔叔說,到了三亞海邊,就可以遊泳了,媽媽,我還幫你挑了一件。”


    “真是多事,遊泳衣到了三亞也可以買啊。”譚淑珍罵道。


    “杆子叔叔說,三亞是鄉下,那裏的泳衣很醜的。”向南說。


    “你別聽他胡說。”譚淑珍說,“南南,坐好了。”


    譚淑珍啟動了車子,把車開到了停車場的口子上,劉立杆從樓上跑了下來,剛坐進車子,車門都還沒有關緊,譚淑珍就一腳油門,車往前躥了出去。


    一路上,譚淑珍一邊不停地看著手表,一邊猛踩油門,劉立杆叫道:“慢點慢點,來得及。”


    譚淑珍罵道:“來得及,你以為飛機還能等你?!”


    劉立杆大笑,他說:“對對,我已經說好了,我們不到,它就不飛。”


    “無聊!”譚淑珍瞪了他一眼。


    等他們快到蕭山機場的時候,已經是一點五十了,譚淑珍罵道:“今天要是趕不上,我就不去了。”


    “啊!”向南一聽,就急了起來,問道:“媽媽,你說的是真的嗎?”


    譚淑珍說對,我開迴到杭城大廈,讓你們再買三天三夜。


    向南扁著嘴,都快哭了,劉立杆朝後視鏡裏看看,和向南說:


    “南南別怕,叔叔保證讓你,今天傍晚就可以到海裏遊泳……哎,上去上去,去c號門。”


    劉立杆說著話,見譚淑珍準備開車進停車場,趕緊叫道。


    譚淑珍心裏疑惑,不知道他在搞什麽鬼,不過還是從機場的引橋開上去,開到了c號門,看到路邊上站著兩男一女三位機場工作人員,盯著他們的車開過來。


    譚淑珍剛把車停下,車門就被拉開了,那個女的問:“請問是譚小姐和劉先生嗎?”


    譚淑珍愣了一下,趕緊點點頭說是。


    “譚小姐,麻煩能把尾箱打開嗎?”對方說。


    譚淑珍說好,把尾箱打開,三個人下了車,有一個男的工作人員,已經從尾箱裏往行李車上搬行李了。


    譚淑珍疑惑了,心想,什麽情況,今天是文明服務日嗎,現在頭等艙,都可以享受這種服務了?


    更讓譚淑珍疑惑的是,明明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但這幾個人,好像還不慌不忙的。


    “譚小姐,請把車鑰匙給我,我去幫你們停車。”


    另一個男工作人員說,譚淑珍看了看劉立杆,劉立杆說,給他,給他。


    譚淑珍將信將疑,把車鑰匙給了男工作人員,心想,這服務升級,升得也太快了吧?


    搬行李的工作人員,推起了行李車,那個女的,伸手示意了一下,和他們說:“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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