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你知不知道,這裏麵有一些關於‘民族資產’的騙局也好,傳聞也好,其實是我們放出去的?”老查問孟平。


    孟平搖搖頭說不知道,他接著問:“為什麽?”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亦假時假亦真。”老查又重複了一遍,然後說:“這路上的人多了,才好掩藏人的行蹤,老孟,你要記住了,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抱著一夜暴富的心理,想尋找所謂‘民族資產’的眾多尋寶人之一。”


    孟平說好,那我們要找哪一筆,李自成的,還是洪秀全的?


    老查還沒有說,老朱就笑了起來,老查搖了搖頭,和孟平說,這些和我們都無關,我說這麽多虛假的消息在外麵傳,就是掩蓋我們真實的意圖。


    老查看了看孟平,突然又把話題一轉,他說:“老孟,你怎麽不問問,我們為什麽要找上你?”


    孟平愣了一下,然後問:“對啊,為什麽要找上我?”


    “應該說,我們對你的了解,比你想象的還多。”老查說,“首先當然是因為你在機關裏待過,各方麵的表現,應該說都很不錯,上上下下,對你的反映都挺好的,很多時候,你知道必須堅持的原則和底限是什麽,這沒在機關待過的,是沒有這個覺悟和分寸的。


    “第二,當然又是因為,你現在已經不在機關,因為,這整件的事,不能讓人知道有官方的參與,像老朱就不行,但老朱可以給你提供很多的支持,幫你厘清很多事情,你和老朱聯係,也沒有人會懷疑你這是和官方聯係,你們就是朋友,不是嗎?


    “第三,就涉及到人的個人魅力了,你必須要擅長和人打交道,有能力迅速讓人,對你產生信任,這看似很簡單,但卻是最難的,有些東西,學是學不來的,而在這整件事裏,這又是最需要具備的能力,老朱向我介紹了,我現在相信了。”


    “相信什麽?”孟平問。


    “我們原來也不認識,至少就從你進來到現在的這段時間,我對你的印象就很好,這就是我說的,能讓人對你產生信任的能力,這是天生的能力,培訓都培訓不出來的。”老查說。


    孟平笑道:“我對你的印象也很好。”


    老查愣了一下,也笑了:“那就說明我們合作的基礎有了。”


    老查拿出了一張名片,遞給孟平,和孟平說:“這是我現在的身份。”


    孟平接過來看看,上麵是:“深圳正威進出口有限公司總經理查毅剛”。


    “你放心好了,這個公司真實存在,打電話有人接,去了公司有人,公司裏還有我的辦公室,我來找你,是來洽談業務的,孟總。”老查接著交待,“記住,這個電話,二十四小時都有人接,但你不到緊急的時候,不要打,好嗎?”


    老查說著笑了起來:“當然,你要是想驗證真假,現在就可以打一個,他們會告訴你,我去南京了。”


    老查說完,看了看手表,和孟平說:“好了,中飯時間到了,我們該去吃中飯了。”


    孟平還想問,自己具體應該幹什麽,但看出來,老查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了,他隻好也站起來。


    老查和孟平、老朱說,吃完中飯,我就要迴北京一趟,老孟,有些事,老朱會和你說。


    孟平說好,下午需要我送你去機場嗎?


    “不用了,有人送。”老查說。


    三個人去了金陵飯店頂樓的旋轉餐廳,吃飯的時候,誰也沒有再聊有關“民族資產”的話題,而是天南海北地說著閑話,看得出來,老查去過的地方很多,對各地的風俗人情,三教九流都很熟悉。


    吃到一半,老查和孟平他們兩個說,我要迴房間打個重要的電話,你們兩個繼續吃。


    老朱說好,你去吧。


    老查站起來,在孟平的肩膀上拍了拍,走了。


    老查走了,孟平就想問老朱“民族資產”的事,老朱似乎知道孟平想幹什麽,搖了搖頭,孟平明白了,兩個人幹脆聊起了無錫機關裏的事。


    老朱和孟平說,機關裏搬了新大樓,老孟,你猜怎麽了,他媽的我們市誌辦,還是在一樓最角落的地方,好像我們就隻配待在角落裏。


    “那還不好。”孟平笑道,“讓你們在角落裏,默默地耕耘你們那可以影響千秋萬代的事業。”


    “千秋萬代個屁,我和你說,很多時候,要不是窗戶外麵的廣玉蘭,變成了桂花樹,我還以為,我還在原來的辦公室。”老朱說。


    “那你還想去哪裏?”孟平說,“我和你說,這單位和人一樣,它在機關裏的位置,和人在人群裏的位置一樣,是固定的,那信訪辦,就必須在大門外,你們市誌辦,就必須在一樓的角落裏。


    “人家機關事務局,在分配辦公室的時候就想到了,你們不是天天窮經皓首,要清靜嗎,那就給你們一個清靜的位置,人家這麽體貼,你還有意見了?”


    “我懶得有意見。”老朱說,“對了,老孟,我這難得來一趟省城,你這大老板有沒有想好,怎麽款待款待我?”


    老孟說:“簡單,我們下午足浴,晚上桑拿怎麽樣?”


    “開不開葷?”


    “當然開,你今天就放下你的黃金屋,好好享受顏如玉。”


    “哈哈,好好,我就知道,還是你老孟最了解我。”


    孟平看著他罵道:“丘八就是丘八。”


    老朱嗬嗬笑著:“有顏如玉就好,丘八算什麽,王八都值,走走,快走。”


    孟平打了個手勢,叫服務員買單,服務員走了過來,和他們說,809的客人已經簽單了。


    兩個人離開旋轉餐廳,進了電梯,孟平和老朱說,我們去和老查說一聲再走?


    老朱說好,孟平按了八樓。


    兩個人走到809,卻看到服務員在裏麵打掃房間,孟平問,這房間的客人呢?


    服務員和他說,剛剛已經退房了。


    孟平和老朱下樓,剛走出電梯間連接大堂的通道,就看到大門口,老查坐上一輛車牌是紅色的“南c”開頭的奧迪車走了。


    老朱叫道:“好吧,他忙他的,我們去忙我們的。”


    兩個人到了孟平經常去的“漢風”足浴,小妹給他們洗腳和做足底按摩的時候,他們聊的,還是以前的陳年舊事,等到小妹服務完畢,和他們說,兩位休息一下,帶上包廂的門,走了出去。


    孟平問老朱:“這老查,你怎麽認識的?”


    “政研室的同學介紹來的。”


    “北京,海裏的?”


    “那當然,我們同學,也隻有我一個人在地級市混,其他最次的也在上海,還有現在老上電視的,這他媽的,連開個同學會都不好意思去參加。”


    老朱叫著,孟平在心裏點點頭,政研室,來頭也不小,有這麽層關係,找到老朱就不奇怪了。


    “老朱,你知不知道,這老查找我,到底有什麽事情?”孟平問。


    “不是和你說了,找‘民族資產’啊。”


    “去哪裏找?”


    “南京。”


    “啊!”孟平吃了一驚,“你是說,真的有這麽一筆寶藏,就埋在南京?”


    “什麽埋在南京,在南京是找人,不然還需要找你這麽個在南京的,來幹這事?”老朱說,“錢在國外,人在南京。”


    “錢在國外?”孟平疑惑了,“誰的錢會跑到國外去了,王莽還是張獻忠的?”


    老朱“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和那些都沒有關係,老查不是說了,那些是煙幕彈嗎,真正的這筆錢,和那些一點關係也沒有,老實說,我剛聽到的時候,也很震驚,但了解了整個事情的脈絡,再把它們串起來,就合理了。”


    老朱來了興致,在躺椅上坐了起來,孟平見狀,也幹脆坐了起來,老朱問孟平:


    “老孟,你知不知道鄭和?”


    “鄭和?哪個鄭和?”孟平糊塗了。


    “你知道幾個鄭和?”


    “我就知道一個鄭和,下西洋那個。”孟平說。


    “對嘍,老孟,這筆錢,就和鄭和有關。”老朱笑道。


    “我去,怎麽又和一個太監有關了?這太監的錢,還跑去國外了,現在,又要在南京找個什麽人,老朱,你不要和我說,南京這人,還是太監的後代吧?”


    “驚不驚悚?有不有趣?”


    老朱說著,看了看包廂的門,孟平罵道:


    “別神經過敏,這裏沒人偷聽,就是偷聽也聽不懂,你把前麵給你洗腳那小妹叫進來,你問她鄭鈞她可能知道,問她鄭和,她屁都不知道,快說快說。”


    “好吧,這一說來,話就長了,就要說起一個人,那就是朱重八,老孟,你知不知道朱重八?”老朱問。


    孟平沒好氣地說:“朱丘八的弟弟?你別再問我知不知道了,我又不是複旦曆史係畢業的,你就直接告訴我是誰好了。”


    老朱笑道:“老孟,我就喜歡你這厚顏無恥,從來也不肯不恥下問的樣子,好吧,不賣關子了,這朱重八就是朱元璋,再說一個人,藍玉,你……好好,藍玉是朱元璋手下的一個大將,他和傅友德,朱元璋的另一個大將。


    “1384年,他們在平定雲南的時候,藍玉從元朝梁王把匝剌瓦爾密的宮裏,俘獲了一個很能幹的小太監馬三保,也就是鄭和,鄭和那一年十三歲,藍玉迴到了南京後,把鄭和送去了宮裏,獻給了朱元璋,朱元璋也很喜歡這個小太監。


    “但第二年,也就是1385年,傅友德和藍玉奉調鎮守北平府,也就是今天的北京,朱元璋派了鄭和隨藍玉前往,你大概會奇怪,這大將出征,皇上怎麽會派個太監跟在身邊,對嗎?且聽下迴分解。”


    老朱說著,就下了躺椅,往門口走去,孟平叫道:“你去幹嘛?”


    “噓噓。”老朱說著,就拉開包廂的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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