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高祖劉邦,趕上了當天去香港的飛機,第二天轉迴台北。


    傍晚的時候,孟平到了,孟平到的時候,劉立杆才醒悟過來,問,喬總和楊先生呢?他們去哪裏了?


    孟平罵道:“你這時才想起來?那老喬說,楊先生不貸款給你,他們感覺,自己就被你趕出去了,好在你下麵一個小姑娘比你懂事,把他們都安排好了,這時應該是陪著他們在吃晚飯。”


    劉立杆嘿嘿笑著,我他媽的不是被他們一棒子打暈了嗎。


    老譚送漢高祖劉邦迴來,四個人連晚飯也顧不得吃,馬上就坐下來商量這事,孟平也同意老譚的說法,現在是箭已經射出去,沒有辦法收迴了,不過,依他的經驗,杭城市政府這裏會很快,但事情實際的推進速度,卻並不會那麽快,很可能會被卡住。


    “為什麽?”張晨問。


    “河兩岸涉及的單位太多,這些單位,表麵上對杭城市政府的行動肯定會表示大力支持,但私下裏,卻並不積極,這些外來單位,誰願意自己在杭城占的地盤越來越小?而且這些單位,都是不缺錢的單位,根本不在乎那幾個賣地的錢。


    “對這些單位來說,他們還有一個有利條件,那就是他們都有層層往上推的理由和條件,而且越上麵一層,市政府去做工作的難度就越大。


    “比如,火車站這裏,他們可以推上海鐵路局,找到上海鐵路局,他們又可以推到鐵道部,浙一浙二,他們可以推浙大,浙大可以推教育部,一上一下,來來迴迴,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所以,留給我們找錢的時間還有。


    “這些單位,還肯定會互相看,誰也不想當第一個出來簽約的人,所以杆子,隻要你不主動出擊,去找突破口,這事情就還有的扯,沒到迫在眉睫的地步,你現在要做的是,一方麵繼續找錢,一方麵在杭城市政府這邊,要做出很積極的樣子。”


    孟平說著,大家點點頭,老譚問:“最壞的情況呢?我們不能都往好的地方想,也要往最壞的地方想,那就是萬一沿河的這些單位,馬上就同意了,怎麽辦?”


    “那我們就集中所有錢,先買地,兩邊的地一塊也不能漏,一定要全部買下,付不了全部的款,那就要說通他們,先付定金,或一部分的款,把協議先簽下來,把整個架子先搭起來,好在你們自己有施工隊,讓你們的施工隊進場,先幹起來,我們還是,邊幹邊找錢。”


    孟平說,老譚心裏有個疑問,他說,如果這樣的話,風險會不會太大,這邊幹邊找錢,萬一錢沒落實,到時候就很被動了。


    “不會的,我們現在不是窮光蛋,總還是能想出辦法的,我迴南京,就找幾個單位先接觸一下,有單位有過這個意願,想整體收購我那個項目,大不了我把樓賣了,還完楊先生他們的錢,還能剩個幾億的。”孟平說。


    張晨也說:“我可以用我的動感地帶,去做抵押貸款,抵押貸款,我不用找其他人做,直接找我自己現在的銀行做,應該很容易吧?”


    “不容易,你那個抵押貸款就不用考慮了。”孟平說。


    “為什麽?”張晨問。


    “你市場要抵押貸款的話,銀行會要求租你店麵的商戶簽字,放棄他們自己的相關權利,這個工作的工作量多大,難度多大?而且你這樣做了之後,肯定流言四起,對你那市場影響很大,還是我這裏來想辦法,賣掉那個項目,一半的錢應該會有了。”孟平說。


    “那我可以優惠一下,提前收取明後兩年的租金,下麵商戶,一定會很歡迎,這樣,也可以多八九千萬,我那裏湊湊,三個多億是可以湊起來的,加上杆子你們自己的錢,這錢也就差不多了。”


    “對,這樣可以。”孟平同意張晨的說法。


    “你們認為可以,我認為不可以,什麽意思,為了我自己的項目,把你們兩個都拖下水?那我情願就此拉倒,不做了。”


    劉立杆看了看孟平和張晨,繼續說:“張晨,你那樣,一年會少收多少租金,按協議是每年漲百分之十吧,這樣你不僅沒漲,還要降,一來一去虧多少?孟平,你那個項目,要是現在整體出售,你要虧多少?那個項目,可是你坐了一年半的牢換來的。”


    “哈哈,虧怕什麽。”孟平笑道,“不去算應該賺的,就不存在虧的問題,本來就沒有錢,現在能多出幾個億,這不是賺的?”


    “你他媽的就別逞能了。”張晨罵道,“這個項目要是不繼續下去,你在杭城還能待?你要是在杭城待不下去,再去哪裏?迴永城?不就是錢嗎,孟平說的沒錯,這錢,不去算應該賺的,就算到口袋的,多少都是賺。”


    老譚和劉立杆說:“這不是還沒到那個程度嗎,我們現在隻是在考慮最壞的情況,這最壞的情況我們都有辦法撐過去,那還有什麽可害怕的,你可以放心了。”


    “對,你就一如既往,繼續唱你的高調,繼續去做你的艮山河整治領導小組辦公室副主任,這個時候,你千萬不能露怯,你一露怯,就前功盡棄了,明白嗎,杆子?”孟平叮囑道。


    “我們這裏,我明天叮囑一下應鶯,‘錦繡祥庭’和‘錦繡江南’的項目,也想辦法盡快出清,哪怕少賺一點錢。”


    老譚和劉立杆說:“還有,我讓老萬把所有的人,包括在‘桃花源’,先集中去杭城橡膠廠搬遷和拆遷,爭取這個月把地平整完畢,這兩天前鑽可以先下去,下個月那裏一動工,就可以開始銷售了,這樣我們就可以多儲備一些現金。”


    “我估計明天,杭城市政府就要通知你去開會了,杆子,你的工作,就是集中應付那邊,這兩天我都在杭城,老喬那裏,也會盯住的,爭取讓他的潮州人,早點過來。”孟平說。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講著,漸漸地,劉立杆覺得很恐怖很絕望的事情,就沒有那麽恐怖和絕望了,眼看著已經走到頭的路,似乎又還有繼續下去的可能。


    “走吧,去吃飯,餓死了,你們不餓嗎?”


    孟平問,其他人這才覺得,自己也很餓了。


    ……


    第二天,嚴秘書給劉立杆打來電話,劉立杆去了柳成年辦公室,柳成年和他說了市政府成立艮山河整治領導小組,和領導小組辦公室的事,告訴劉立杆,他是辦公室副主任之一,劉立杆連忙表示感謝。


    柳成年和劉立杆強調,雖然副主任有六個,但實際負責日常事務和日常工作的,就是你一個,其他的副主任,在涉及到他們職權範圍的時候,才會參與進來。


    這樣,明天上午,我就會主持召開我們辦公室的第一次會議,你和其他人也認識認識,亮個相,哈哈,這裏麵,對他們來說,隻有你一個是新麵孔。


    明天下午,小嚴已經通知出去,就在我們市府的會議室,舉行第一次動員協調會,沿河的單位,都會派人參加,你也要在他們麵前亮亮相,接下來,這是一項很艱巨,甚至有些痛苦的工作,你要有心理準備。


    這些人,省屬部門的還好辦一些,省政府已經表態,會全力支持我們的整治工作,要求省屬單位配合,關鍵還是那些外來單位,他們一個個可都是不好對付的。


    劉立杆說,領導,我明白了,我一定會努力的。


    劉立杆坐在柳成年的辦公室,表麵上還是一副很興奮的樣子,但實際,和前幾次來,已經完全兩個心境,前幾次來,他是盼望著柳成年這裏,最好是能馬上拍板,一錘定音,現在,則是希望慢一點慢一點,最好再慢一點。


    喬總的潮州人,和漢高祖劉邦都還沒有消息,劉立杆可不想馬上就被逼到,需要孟平去出售他的項目,張晨去提前收取商戶的租金、並傾其所有的地步,如果那樣,劉立杆感覺,自己這個項目,他媽的就像是踩著他們的屍體上去的。


    這和劉立杆最初想做這個項目的初衷,大相徑庭,劉立杆覺得,這是他無法承受之重。


    第二天,艮山河整治領導小組辦公室的辦公會議行禮如儀,不過是柳副市長,把整治艮山河的重要性再強調了一遍,重頭戲還是柳成年把劉立杆介紹給大家認識,要求大家,一定要協助小劉的工作,小劉也謙遜地和所有與會者問了好,交換了名片。


    下午的協調會議,和孟平預料的一樣,在柳成年做完動員報告,請沿河的單位,大力支持我們杭城市政府艮山河整治工作時,大家都熱烈地鼓掌,輪到每個單位表態的時候,每個人都把整治艮山河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強調了一遍。


    接著大家都說本單位對整治工作,肯定會大力支持,會把會議的精神帶迴去,馬上向上級匯報,當然,我們也會向上級表明我們堅決支持的態度,請柳副市長放心。


    隻有省二輕總公司的負責人,問了一句,如果要我們協議出讓土地,那土地的價格怎麽計算?


    柳成年和他說,我們會請評估機構,根據土地的現狀,做出一個評估價,大家就以這個評估價為參考,當然,還是希望大家能體諒我們的難處,也體諒投巨資整治的企業,高抬貴手。


    “評估為什麽是根據土地的現狀,而不是根據整治以後的狀況?”省二輕總公司的負責人問。


    柳成年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問:“那你們分擔整治的費用?如果你們能分擔整治的費用,那可以,都不需要有企業參與,直接我市政府來做就可以。”


    對方頂了一句:“整治不整治,和我們有多大關係?這麽多年,不都下來了。”


    柳成年看著他,心裏有點惱火,沒想到會在會上發難的,是家省屬單位,柳成年說:


    “你們不住在這個城市?不是這個城市的市民?整治不整治和你們沒有關係,虧你說得出這樣的話,那我問你,現在的汙染有你們的份吧?你們下水道的廢水,是排往哪裏的?要不要我讓環保局,把你們每天的排汙量給你看,我已經讓他們每天都去監測了。”


    柳成年一句話,把對方悶住了,其他人都帶著事不關己的態度,笑眯眯地看著他們的對話。


    柳成年掃視了一遍會場,提高了聲量,他說:


    “我再強調一遍,這次整治艮山河,和當年整治西湖一樣,我們市委市政府,是下定決心,一定要推動下去的,如果有那個必要,我們會把沿河單位,每天的排汙量在新聞媒體公布,讓全市人民來督促你們,直到工程開工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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