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靖遠怕陸越陵到他家跟蘇春江再打起來,陸越陵也不想他再迴家,家裏也沒什麽好收拾的,那幾件衣服還是陸越陵的。


    吃過飯,陸越陵拉了蘇靖遠到樓梯下儲物間,拉開衣櫃翻找衣服。


    他長個快,初一做了兩套校服,初二又是兩套,溫雅麗把兒子穿過不穿的衣服都洗幹淨收起來,陸越陵找了出來,拉蘇靖遠換。


    “試試,如果太大了,明天再讓我媽去給你買。”


    校服市場上有賣。


    蘇靖遠穿上,有一點大,但是並不會寬大得難看,陸越陵驚叫,拉了蘇靖遠到電子體重身高秤前,一把推了上去。


    “一米六八。”陸越陵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你長個的速度也太魔幻了,再過一年,不會比我還高吧。”


    他有些憂傷,站到秤上,還好,他也長個了,一米七八。


    “菩薩保佑,讓我一直保持比你高十公分。”陸越陵雙掌合十,念念有詞。


    “幹嘛你就比我高十公分。”蘇靖遠抗議,心中充滿個子長高的喜悅,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因為……因為……”陸越陵眼珠子滴溜溜轉,哈哈大笑,說:“因為高十公分,我才抱得動你。”


    打橫把蘇靖遠抱了起來,飛快地旋轉。


    身體突然騰空,蘇靖遠一驚,下意識就伸臂勾住他脖子。


    “摟好了哦。”陸越陵轉得更歡快。


    燈光從頭頂灑下,地上的影子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蘇靖遠覺得自己飛了起來,陸越陵就是他的羽翼,他們合二為一,振翅翱翔。


    之前就一起睡覺的,現在當然也沒必要讓蘇靖遠去睡客房,陸越陵除了給蘇靖遠找了十來件衣服褲子出來,又把自己的一些東西分給蘇靖遠,小至墊板筆筒,大至他很寶貝的一些動漫書,籃球明星的簽名照片。


    前一次在陸越陵的房間中睡覺,蘇靖遠緊張得沒顧上細看,這會兒和陸越陵一起歸置東西看清了,陸越陵的房間很大,進門一個四個開門的衣櫃,再往裏,是兩米寬兩米二長的大床,大床兩側各有兩個床頭櫃,大床再往裏,臨窗是一張大書桌,兩側是書櫃,家具都是原木顏色,清淡的米黃色,想必是溫雅麗的審美觀,陸越陵更喜歡囂張熱烈的顏色。


    書桌和書櫥兩人各占窗戶的左右,衣櫃清了一半出來,兩人的衣服各掛一邊。


    折騰完了,又急忙做作業。


    做完作業已經十一點了。


    陸家有三個衛浴間,主臥和陸越陵的房間各一個,樓下客廳一角還有一個公共衛浴間,陸越陵讓蘇靖遠在房間裏洗,他自己去了樓下。


    蘇靖遠洗了澡出來,陸越陵早一步洗完躺在床上了,看到他出來,笑嘻嘻張開雙臂,喊道:“小妞兒,撲過來給爺抱一個。”


    “你才是小妞兒呢。”蘇靖遠瞪他。


    他的皮膚很白,剛洗過澡,熱氣氤氳出淺淡的粉紅,柔軟的發梢垂了幾綹貼在額前,襯得臉龐更是潤白,身上隻穿著一件藍色純棉睡袍,胸口半敞著,脆弱、細緻、單薄,因心中微有不自在,那一瞪羞嗔喜怨混雜,在靜靜的夜晚,勾撓起一絲不一樣的脈脈浮動。


    “快過來。”陸越陵虎著臉,聲音帶著異樣的渴切,連自己都沒有覺察。


    “來就來,誰怕誰。”蘇靖遠忍著顫抖,撲了過去。


    還是球場邊一上一下的位置,隻不過調了個,換了蘇靖遠在上麵。


    陸越陵的身體一點不綿軟,硬繃繃的,趴在上麵,身體卻輕飄飄的如臥雲端。


    房間吊頂燈還沒關,光線很亮,可以清晰地看到陸越陵鬢邊的細小的絨毛,他的皮膚不是溫膩的白,而是健康的蜜色,活力十足。他的睡袍隨意紮著,敞露著胸膛,優美勁瘦,洗澡出來時身體沒擦幹,肌膚泛著潤澤的水色,教人移不開目光。


    蘇靖遠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腦袋一片空白。


    “小妞兒這麽輕,該多吃一點。”陸越陵笑道,把手探進蘇靖遠睡袍裏麵,丈量他的腰圍。


    他的手有些涼,指腹的薄繭擦過肌膚時,冷與熱一起膨脹,奇妙的電流從接觸的地方朝心髒躥,又極快地向周身各處蔓延,蘇靖遠支撐著身體的雙手一軟,整個人貼到陸越陵身上。


    “哈哈,要對我以身相許是不是?”陸越陵大笑,摟住蘇靖遠,猛一下翻身,把他壓到身下,“你還沒看過那種片子吧,改天我跟高海洋要一個迴來咱們一起看,那裏麵的女人叫得可騷了。”


    他俯到蘇靖遠耳邊,溫熱的吐息往他耳洞裏噴。


    “不知道做起來是不是真的像那裏麵的人喊的那麽慡。”他賊笑著,擰了蘇靖遠腰部一下,“先說好,你小妞兒不能比哥早嚐試。”


    他這麽說什麽意思呢?


    蘇靖遠腦袋徹底迷糊了,陸越陵一隻手按在他腰上,一隻手勾著他的脖子,高熱的身體重重壓著他,這瞬間,身體每個毛孔都舒張開來,心旌搖曳的感覺甜蜜得讓人不捨得打斷,蘇靖遠胡亂地“唔”了一聲表示同意。


    窗外有汽車開過去,車燈閃爍,窗簾亮了一下,又很快沉進夜色的朦朦朧朧裏麵。


    陸越陵側躺下,勾著蘇靖遠的一雙手卻沒鬆開,而是猛一下收緊,把他摟進懷裏。


    兩個男人這樣的姿勢不對的,蘇靖遠張了張嘴又合上。


    “晚了,睡吧。” 陸越陵打了個哈欠,開了夜燈關掉吊頂,玩鬧了許久,累了,閉上眼,很快唿吸低緩而平穩,睡了過去。


    蘇靖遠不敢睡,他怕睡著醒了來時,眼前的一切就消失了。


    床頭燈桔色的光芒柔和模糊,蘇靖遠一瞬不瞬看著陸越陵的臉,悄悄伸出手,輕輕放到陸越陵臉上,虛虛地描摹著他的五官輪廓。


    恍恍惚惚中,唿吸漸漸粗重起來,一股無法理解無法控製的焦渴在體內奔突、咆哮,刺激著他,想要做些什麽,又不甚明白。


    插pter10


    前一晚被捆在廁所裏凍了一夜,這一晚整夜沒睡,第二日起床,蘇靖遠的精神卻比以往哪一天都好,修長挺秀的眉,澄澈明淨的眼睛,溫潤紅艷的嘴唇,神采奕奕。


    “小遠更俊了。”溫雅麗贊道,笑著招手:“過來吃早餐了。”


    早餐極豐盛,中西合壁,紅棗梗米粥,油條燒餅,蘿蔔幹、醋溜白菜、農家醃鹹鴨蛋等幾樣佐菜。還有西式早餐,牛奶、三明治,雞蛋芝士吐司、培根。


    梗米粥香氣四溢,小菜酸甜可口,鹹鴨蛋蛋白嫩瑩如玉膏,蛋黃緋紅,看著就覺得極好吃,油條香蘇透脆,滋味絕妙。


    那幾樣西式早餐也不錯。


    “來,多吃點。”陸越陵說,給蘇靖遠盛了粥,怕他拘束,又拿了盤子,每一樣菜都給他夾一點,另拿一個大碗,把三明治,雞蛋芝士吐司、培根也給他夾了,“不準剩,粒粒皆辛苦。”


    “這孩子,有小遠在,很有大哥哥架式啊。”溫雅麗笑道,看平時醬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的兒子變得這麽有紳士風度,舉止體貼入微,感慨不已。


    好像太親熱了些。


    陸達庚愣看了一會兒,自失地笑著甩甩頭,心想:孩子相處投機,而且兒子是主人,蘇靖遠是客人,關心些難免,自己這是想到哪裏去了呢。


    陸越陵期中考試再次打破學校此前所有學生的進步記錄,成績從班上第三十二名火箭升空似飆到第十五名,年級的第一百三十名。


    年級前一百五十名是一個分水嶺,這意味著陸越陵從差生步入優等生階層了。


    期中考後的家長會議,陳思容滿麵紅光,將陸越陵作為突出進步學生拉出來蹓,表揚了又表揚,末了,怕溫雅麗給兒子太大壓力,又忙著減壓。


    “爭取保持下去不下跌就行,不用非逼著他接著進步。”


    整個班的學生家長都朝溫雅麗注目,羨慕佩服。


    家長會結束後,好幾個家長不約而同圍住溫雅麗,向她取經。


    她和丈夫什麽都沒做,功勞全是蘇靖遠的,溫雅麗笑著解釋,然而家長們不相信,隻當她藏私。


    第一次開家長會不用低垂著頭臊著臉挨批,溫雅麗心情極好,迴到家中,兩個孩子正在燈下埋頭苦讀,蘇靖遠拿著英語課本給陸越陵對單詞,溫雅麗在門外看了看,不便打擾,進書房找丈夫,樂滋滋講家長會上的情況。


    “小遠那孩子沉靜懂事,不驕不躁,越陵能交到這樣的朋友,真是祖上燒了高香。”陸達庚也很高興。


    “可不是,不僅影響越陵愛學習了,還變得體貼父母了,以往從不幫忙做家務,自從小遠來了以後,洗碗拖地打掃衛生什麽都幹,他不好一邊翹著二郎腿,也跟著幹了。”溫雅麗一拍桌子,說:“小遠就是咱們的親生兒子了,明天正好是周末,我帶他上街購物,從頭到腳武裝一下。”


    聽說母親要給蘇靖遠買衣服,陸越陵比自己添置新衣還高興,舉雙腳贊成。


    陸達庚很忙,大男人陪老婆逛街是苦差事,沒有去,陸越陵原來也討厭逛街,衣服都是溫雅麗估摸了身高給他買迴來,這一天卻興致極高,堅持要陪同。


    蘇靖遠已記不起親生母親是否帶自己逛街買過衣服,母親離家前有好長一段時間早出晚歸,有時甚至徹夜不歸,母子倆很難見上一麵。


    溫雅麗漂亮,時尚,溫柔,大學教授的淵博知識使她氣質極好,走在她身邊倍兒有麵子。


    不隻有麵子,溫雅麗的待人處世也不是蘇靖遠以前生活的那個階層的人可以比擬的。


    優渥的經濟條件使她慷慨,知識分子的修養又使她的性情體貼寬厚,她給蘇靖遠買衣服鞋子,買手錶,每一樣都不便宜,掏錢的時候,她眉頭都不皺一下,甚至還盡量避免講價,怕給蘇靖遠留下她心疼錢的印象,給他增加壓力。


    除了錢,更難得的是她的耐心,她帶著蘇靖遠走了很多家店,不厭其煩地挑揀,一件件拿到蘇靖遠身上比試效果,略為滿意的才讓他試穿,穿出來效果不好的也不要。


    蘇靖遠明白陸越陵為什麽穿衣著裝那麽有品味了,因為他有一個好媽媽。


    以後,溫雅麗也是自己的媽媽了!


    這麽想著,蘇靖遠一陣心悸。


    “阿姨,我以後一定好好孝敬您和叔叔。”他沒頭沒腦說。


    這當兒三個人走在步行街上,陸越陵充當勞力提著袋子,溫雅麗看著街邊的鋪麵,兩人一齊側頭,陸越陵扮了個鬼臉,揉著眼睛嗚嗚裝哭。


    “蘇靖遠,自從你來我家後,我都成了撿的了,你還滿嘴甜言蜜語哄我媽,你成心奪寵是不是。”


    “不是甜言蜜語。”蘇靖遠漲紅了臉,看溫雅麗,“阿姨,我……”


    “阿姨知道,瞧你急的。”溫雅麗笑道,伸手摸了摸蘇靖遠腦袋,“隻要你們健康快樂,阿姨就開心了。”


    這就是父母對子女的愛,不求迴報,隻要孩子健康快樂成長,他們就開心。


    溫柔的撫摸,溫暖的笑容,如蜜糖讓人沉溺,讓人品嚐過後,終身難忘。


    從步行街出來,溫雅麗要帶兩個孩子去逛文具商店買文具。


    “媽你逛了半天也累了,要不你迴家歇著,買文具我和蘇靖遠自個懂,我們自己去買就行。”陸越陵說。


    “跟小遠學得小嘴滾了蜜糖似的。”溫雅麗笑,穿著高跟鞋走了半天路著實累了,抽了兩百塊給陸越陵,自己開車先迴家。


    陸越陵勾住蘇靖遠肩膀,湊到他耳邊神秘地悄聲說:“這裏離高海洋家很近,走,我帶你去他家看片子。”


    蘇靖遠沒看過那種片子,可是對那種片子也沒興趣。


    “我不想看,要不,我先迴家,你去看。”他遲疑著說,盡管不想和陸越陵分開,不想他和高海洋單獨在一起。


    “我早就看過了,專門帶你去開葷的,不準拒絕。”陸越陵瞪眼,霸道地拉著蘇靖遠朝不遠處一個別墅小區走去。


    高海洋的父母都是生意人,父親開著一個房產公司,母親辦美容學校,兩人見天兒不在家,家裏原來有個保姆,高海洋上初中後,嫌保姆礙事,辭退了,隻請鍾點工打掃衛生,吃飯都是叫外賣,平時家中就是同學來往,來得最多的是陸越陵,自從陸越陵和蘇靖遠同進同出以後,就很少來了,他對於邀請別的同學來家也沒了興趣,陸越陵和蘇靖遠到來時,他正抱著籃球在庭院裏狠命拍動。


    看到陸越陵,高海洋眼睛一亮,興匆匆奔過來,緊接著看到陸越陵背後的蘇靖遠時,笑容凝結在臉上。


    “怎麽?不歡迎我們?那我走了。”陸越陵有時粗心,有時又很細緻。


    “有些意外而已,周末,你怎麽和蘇靖遠在一起?”高海洋強笑。


    “蘇靖遠就住在我家,隻跟你說,別告訴別的同學。”


    陸越陵輕描淡寫,高海洋卻如五雷轟頂。


    “蘇靖遠什麽時候住到你家的?”


    他顫抖著問,心中其實隱隱約約有答案。


    “很久了。”陸越陵不記得細節,撓頭想了想,說:“好像就是我最近那次和你們打籃球的第二天晚上,我邀請蘇靖遠住到我家的。”


    一麵說,一麵抬腿踢高海洋:“哪那麽多廢話,我帶蘇靖遠來可不是聽你廢話的,有沒有得什麽新片子?有放新片子看,如果沒有,放我們上次看的那個。”


    “要不是想看片子,你也不來看我了啊?”高海洋大笑,一手勾住陸越陵脖子,一手用力捶他胸膛。


    轉過身時,笑容隨即斂去。


    沒想到,捉弄蘇靖遠居然把他推得離陸越陵更近。


    假裝快樂,用談笑的口吻質問出渴望,再也無法直言無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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