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又再騰空而起,繞著老城低空飛行,一圈圈的擴大範圍。


    羅亭淵抱著陸也坐著,拿著望遠鏡,透過窗戶向下掃望。


    陸亦坐在另一邊,也拿著望遠鏡,緊張的看著下方隔成方格的院子,試圖從那些移動的人影上找到熟悉的身影。


    整個舊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想騎車走遍,總要足足一天,可是飛機要看一迴,卻用不了半個小時。


    這個時候,前邊對講機響起董文浩的聲音:“羅先生,快開會了。”


    羅亭淵看看表,向飛行員說:“再擴大範圍看一圈,二十分鍾後迴去。”


    直升機的範圍又擴大一圈,已經到舊城城外。


    也隻五分鍾,趴在窗戶上的小陸也突然叫起來:“五角星!五角星!小靖哥哥的五角星!”


    “停一下!”羅亭淵急喊,看看陸也指的方向,舉望遠鏡看去,就見一片空地上,雪白的雪地被鏟出一個空心的五角星,黑黑的線條,非常顯眼。


    這是陸亦所說,謝靖會畫的五角星。


    羅亭淵的心砰砰直跳,早已經失了慣有的溫和,急忙向飛行員說:“確定這裏的位置,反饋迴去,讓他們馬上報公安。”


    飛行員也已經看到五角星,立刻拿起對話機和地麵聯係,確定下方的位置。


    直升機在上方懸停,陸明書很快驚覺,從屋子裏衝出來向上看看,又立刻衝迴去,一把拉起床上的孩子出去,沿著牆繞到屋後,鑽進一片林子裏。


    孩子並不反抗,隻是在出屋門的時候,抬頭向著直升機的方向揮了揮手。


    陸亦瞧見,立刻喊起來:“小靖,是小靖。”


    “跟上!”羅亭淵吩咐。


    直機飛緩緩移動,懸停在林子上方,飛機上的人向下俯望,茫茫白雪,即使是在林子裏,仍然能看到兩個移動的黑影。


    很快,唿嘯的警車把這片林子包圍,祝曉敏、謝承誌幾個人跟著公安一起跳下車,靜靜的等著陸明書出來。


    無路可走,陸明書不慌不亂,把謝靖扯到身後,慢慢走出林子,麵對公安的槍口,再看看後邊的祝曉敏,揚揚眉,冷笑說:“媽想見見孫子,我隻是想帶他迴龍城住幾天,用得著這麽大張旗鼓?”


    祝曉敏微微搖頭:“陸明書,在沒有經過我同意的情況下,你沒有權利帶走我的孩子。”


    “可是孩子想見奶奶。”陸明書揚起下巴,向身後說,“小亦,告訴你媽,你是不是想跟著姑姑迴龍城去見奶奶。”


    後邊的孩子突然一掙,擺脫她壓在肩膀上的手,撒腿跑開,大聲喊:“壞女人,我不是小亦,我是謝靖,你才不是我姑姑,我奶奶也不在龍城。”一邊喊,一邊向著公安跑過去。


    陸明書大吃一驚:“小亦,你迴來!”拔腿就要追去。


    為首的公安喝:“站住!”


    陸明書一頓,目光鎖在孩子身上,眼看著他撲入祝曉敏身邊的男人懷裏,心裏感覺到一絲驚慌,可還是說:“小亦,我們不是說的好好的?你跟我迴龍城,姑姑給你買好吃的好玩的,你答應的,對不對,你答應的。”


    謝靖迴頭,衝著她做個鬼臉:“我不是說了,我不是小亦,我是謝靖,他才是我爸爸。”指指抱起他的謝承誌,小下巴一揚,一臉得意,“壞女人,我騙你的,我不答應你,怕你綁著我。”


    “怎麽可能?”陸明書一臉的震驚和不信。


    祝曉敏微微搖頭:“陸明書,你和陸明惠一樣的蠢!”


    “陸明書!”謝承誌緊緊抱著兒子,往前幾步,冷冷的注視著陸明書,眼底沒有一絲溫度,“我不是曉敏,也不是江嫂,這件事我會追究到底!”


    陸明書沒有注意他說的話,眼睛還是盯在謝靖身上:“祝曉敏,你別想騙我,他明明就是小亦。”


    祝曉敏抬頭,看向林子上方的直升機,抬下巴指指:“你知道我們怎麽找到你嗎?就是小亦,他看到了小靖留在雪地上的暗號。”


    留在雪地上的暗號?


    陸明書霍然抬頭,看看上方的直升機,又向自己過來的方向看迴去。


    早晨起來,“陸亦”先說尿尿,然後在空地上玩雪,她見他不逃,也就由著他,哪知道,是在雪地上留暗號。


    “走吧!”兩名公安過去,一人一邊,給她上了手銬。


    陸明書仍不甘心,迴頭去看祝曉敏:“你是說,小亦在直升機上?”


    祝曉敏笑笑,沒有迴答。


    陸明書被公安帶走,謝承誌帶著謝靖去公安局做筆錄,祝曉敏幾人先迴去給苗詩文報平安。


    兩個小時後,謝承誌帶著兒子迴來,一起迴來的還有陸亦和陸也。


    苗詩文擔了一夜的心,見兒子完好無損的迴來,喜極而泣,緊緊的抱著再不肯鬆手。


    謝碩剛剛睡醒來,坐在那裏,懵懵的看看身邊另外三個奶娃娃,再看看地上抱著哥哥哭的媽媽,嘟起嘴嚷嚷:“哥哥偷偷去玩,不帶小碩。”


    滿腔的情緒,被小兒子一句話衝淡,苗詩文忍不住笑起來,擦一下臉上的淚,揉謝靖腦袋:“你呀,怎麽能輕易跟著別人跑出去。”


    謝靖自己也覺得後怕,忙點頭:“嗯,他們說外頭有人找我,我應該先告訴爸爸媽媽。”


    苗詩文見他答的乖巧,眼淚又湧出來,已經不忍心再責備,再揉揉他的頭,這才問起事情的經過。


    謝靖把在公安局說過的話又重說一迴:“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那間屋子裏,我聽到壞女人管我叫小亦,還說是我姑姑,我就想,她想抓的肯定是小亦,隻是認錯人了,我怕她知道了,又去抓小亦,就沒有告訴她。”


    祝曉敏聽著,心底有一條絲線觸動一抹柔軟,摟一摟他,柔聲說:“傻瓜,你就不怕危險?”


    謝靖搖頭:“小亦知道我被人抓走,一定會想辦法找我,如果我暴露了他,讓他也被抓,那才危險呢。”


    事實是,謝靖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被綁,也是嚇的六神無主,可是很快,從陸明書的話裏知道,她要綁的人是陸亦,而不是自己,就裝做相信了她的話。


    謝靖不同陸亦,陸亦的性子更隨陸明崢,話不多,又偏冷硬,而謝靖卻隨了謝承誌,是綿裏藏針的性子,小嘴甜甜的招人喜歡,卻生了八百個心眼子。


    陸明書聽他一口一個姑姑的喊著,早樂開了花,又見他讓睡就睡,讓吃就吃,隻是一夜就放鬆了警惕。


    又哪知道,第二天一早,隻是撒泡尿的功夫,已經把她賣了個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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