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曉敏倒毫無壓力:“等到入秋,毛料、毛呢的還是很好賣,裁剪的時候把瑕疵的部分繞開,不要怕浪費,不夠剪大人的,就做孩子的,棉布還可以做一批棉衣出來,剪下來的這些可以做成帽子或別的小裝飾。”


    “小裝飾?”錢剛寡婦反問。


    祝曉敏眨眼:“你猜,為什麽我給廠子取的名字是服飾廠,而不是服裝廠?”


    也就是說,除了服裝,還有其餘的裝飾品。


    錢剛寡婦聽的連連點頭。


    在食品廠隻留一晚,事情交給馮振興去忙,祝曉敏第二天一早搭車迴去紡織廠。


    被燒掉的辦公室已經清理幹淨,隻是屋子雖然沒有被點燃,可整間屋子也都已經熏成黑色,後勤部找了工人過來正在刮牆皮。


    祝曉敏直接進了部長辦公室,就見自己車間的幾個人都在,向李文澤揚眉問:“怎麽樣?”


    沒有說什麽事,李文澤自然明白,過來說:“喬香玲當天就招了,那位範科長和喬香玲還真是串通的。她說,開始的幾天她晚上特意往那邊轉過,知道保衛科會每隔十幾分鍾就去巡邏,她根本沒有下手的時間,所以就悄悄聯係了範香英,讓她在最後一天,把保衛科的人拖住,她才得了手。”


    選最後一天下手,為的是讓他們沒有充足的時間再重新做一份樣品。


    祝曉敏問:“人抓走了?”


    問的是範香英。


    李文澤點頭:“嗯,你們剛走公安就過來抓人。”


    祝曉敏問:“喬香玲有沒有說什麽動機?”


    李文澤聳肩:“她說你把她留在二車間,卻不讓她上機,也不肯教她技術,她要把那些東西毀了,讓你去不成展示會,不想看你更囂張。”


    “蠢貨!”祝曉敏不屑,“就算樣品都燒了,我們還有那麽多成品,每一種剪一塊下來,即使不如原來的精細,也一樣可以展示。”


    原來做出來的樣品,除去是一樣的規格,邊上還繡有麵料款式的編號和晉省紡織廠織造的字樣。


    旁邊馮勁不明白了:“當時織工大比武,她那技術完全可以把她刷下去,那就去了洗紗車間,怎麽你留下她,還留成仇了?”


    “怕就是因為沒有教她技術吧,可是她基本技術都沒有練出來,還學什麽新技術?”白勝凱搖頭。


    祝曉敏隻是輕描淡寫的一句:“這就是人心不足吧。”


    在場的人,雖然都知道喬香玲這一年的工作情況,可是也隻有她明白,在她放水的情況下,把喬香玲留在二車間,會招來所有工人的不滿,隻是迫於她的“淫威”,沒有人敢對她表達出不滿,於是,壓力就都給到喬香玲身上。


    如此一來,喬香玲必然會遭受整個車間女工的孤立,再加上衛巧妮幾個人對她的敵意,在宿舍裏她也同樣被孤立。


    所以,在別人眼裏,是她對喬香玲網開一麵,留在二車間,喬香玲是應該感激並且珍惜機會的。


    可是,長期的冷暴力,對一個人精神的破壞是難以想像的,就如上一世的她。


    隻是喬香玲和她又不一樣,上一世的她隻是默默的承受,像一隻困在籠子裏的困獸,不知道要怎樣擺脫那樣的局麵。


    而喬香玲經過這一年的煎熬,性子裏的陰狠卻在聚集,她要借著破壞祝曉敏的努力,把整個廠子也拖著毀滅。


    所以,祝曉敏雖然看出她起了歹意,能想到的卻隻是灌水、撬鎖、剪刀之類的方法,毀掉他們參展要用的東西,卻沒想到她居然用火。


    當然,這樣的心裏曆程,不要說她沒有給大家分析,就是說出來,沒有經曆過的也很難明白。


    李文澤搖搖頭,把這個話題拋開,又拿一份單子給她:“這是廠裏剛剛批的一批設備,我明天跟著趙部長出差。”


    祝曉敏拿過來,見是向逐鹿機械廠訂貨的計劃單,除去先進的紡織設備,還包括洗紗、漂洗、印染之類的設備,一共三十餘台,不由就飛揚了眉目,含笑說:“正好,明天我拿份材料給你,幫我順便帶去給敬源。”


    當然是縫紉設備,她要讓吳敬源把後來的電動縫紉設備琢磨出來,包含但不限於縫紉機、打版機、掛燙車床、整形機之類。


    當天晚上,祝曉敏把電動縫紉設備的設想寫了長長一封信,第二天一早交給李文澤帶去京城,自己這才找了許明江,開始匯總訂單,把這次展示會的情況和成績寫成一份材料上報上去。


    展示會上的表現先不用說,單止許明江帶迴來的訂單,幾位廠長看到之後,整個兒就麻了。


    隻這展示會三天所接的訂單,已經是他們以往全年產量的兩倍,這……


    一方麵,大家自然是興奮的,有了這批訂單,他們廠的效益那就是翻一番啊。


    可是另一方麵,幾個人又不得不擔心,這兩倍的銷量,就得有兩倍的產量,他們能不能應付這麽大的工作量?


    許明江聽到幾個人的疑問,忙說:“展示會第二天是我們訂單最多的一天,我下午的時候就悄悄問過祝主任,她說隻要廠裏全力支持,完全沒有問題。”


    怎麽支持?


    幾個廠長都有些懵,麻洪興第一個皺眉:“到時候完不成訂單,總不能怪我們不支持吧?”


    高良誌比較實際:“不然,把祝主任叫來問清楚?”


    杜騰飛點頭,立刻喊人去把祝曉敏叫來。


    祝曉敏很快過來,聽到疑問,笑說:“幾位廠長,前段時間趙部長去采購的十台新型設備還記得不?”


    當然記得!


    幾個人點頭。


    祝曉敏說:“那十台設備,紡織的速度都遠遠高過我們廠裏的舊設備,再加上大調崗之後,紡織工人的效率也有明顯提高,生產出廢品和瑕疵布的概率變少,都是提高產量的條件。”


    高良誌不確定:“可這是足足翻一番啊,更何況,我們還有老客戶呢。”


    祝曉敏笑:“趙部長和李文澤不是又出差去京城了嗎?多一些新型機器,效率就會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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