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今年中秋節的蘋果,鄭源重重歎一口氣,隻能認同的點頭。


    兩人正說著話,就見小毛媽在門口畏畏縮縮的往裏看。


    祝曉敏立刻過去帶她進來,向鄭源說:“她是漂染車間的工人,過來領工資。”


    鄭源見小毛媽穿著一身工服,胸口戴著工牌,有點奇怪:“是新來的工人嗎?領工資直接領就行,怎麽還得祝主任帶著?”


    祝曉敏笑一下,見小侯那裏剛好空下,就帶小毛媽過去。


    之前她特意問過楊立蘭的情況,小侯看到小毛媽戴的工牌,愣怔一下,抬頭看看小毛媽問:“這次是本人來領?”


    小毛媽緊張的點頭:“嗯,我……我自己領。”


    小侯瞧出她的異樣,但見穿著工服又戴著工牌,又是祝曉敏帶著,不可能是假的,也就給她發了工資,指著簽字那欄說:“不識字的話,這裏按個手印也行。”


    小毛媽忙說:“我會寫名字的。”拿了筆,歪歪扭扭的寫了楊立蘭的名字。


    她來廠裏隻有一年,隻是漂染車間的一級工,工資二十八塊錢,祝曉敏特意幫她要了一張整的大團結,兩張五塊錢,五張一塊錢,剩下的三塊要成五角兩角一角不等。


    剛剛把錢數完,就聽到身後有人說:“我來領楊立蘭的工資。”


    祝曉敏抬頭,就看到一個二十七八模樣的女人。


    小侯倒是認識這是每個月來領工資的人,向小毛媽指指說:“剛剛本人領過了。”


    楊立蘭進來的時候,正有另幾個工人也進來,一樣穿著工服,就沒有注意到小毛媽,聽她一說,立刻迴頭盯上小毛媽,厲聲問:“誰讓你自己領的?怪不得找不到你,給我!”說著向小毛媽一伸手。


    小毛媽退後一步,把錢緊緊的握在手裏,緊張的看著她。


    祝曉敏伸手攔一下,淺笑:“這位同誌,她是這廠裏的工人,自己領自己的工資,有什麽問題嗎?”


    楊立蘭皺眉:“這是我們家裏的事,你管什麽閑事?”說著,向小毛媽伸手,“快把錢給我。”


    小毛媽後退一步,搖頭說:“這錢我要當路費,迴去找小毛,不能給你。”


    聽她要去找小毛,楊立蘭瞬間沉了臉:“迴什麽迴?都和你說了,小毛有他叔叔照顧,你在這裏工作,我們會把錢匯迴去給他。”


    小毛媽搖頭:“我要迴去看看才放心。”


    楊立蘭立刻說:“不行,工資你得給我,你也得留在這裏好好上班。”


    小毛媽咬著唇沒有再說話,錢卻塞進了裏邊棉衣的口袋裏,用手緊緊的捂著。


    楊立蘭氣憤:“你要是敢走,我馬上把工作賣了,信不信你再也迴不來。”


    小毛媽變了臉色,卻仍然咬著唇沒有說話。


    祝曉敏適時插話:“這位同誌,這工作是楊立蘭的,就是要賣,也得本人來廠裏辦手續,你不是她本人,沒有權利賣工作。”


    “我就是本人,我才是楊立蘭!”楊立蘭立刻揚起下巴。


    祝曉敏眯眼:“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是楊立蘭?”


    楊立蘭立刻說:“你們問問,每次來領工資的是不是我,我簽的都是自己的名字。”說著往小毛媽剛剛領過工資的本上指指。


    祝曉敏指指小毛媽身上的工服和工牌:“可是她有工服和工牌,這個你怎麽解釋。”


    “她……她偷的,她偷了我的工服和工牌。”楊立蘭立刻喊。


    小侯不幹了:“這位同誌,你每次來領工資,說的是楊立蘭的小姑子,怎麽你自己成了楊立蘭?”


    剛好有漂染車間的工人過來領工資,立刻插話說:“明明她才是楊立蘭,我們一個車間的。”說著,指了指小毛媽。


    祝曉敏也緊跟一步:“是啊,你解釋一下,怎麽你成了楊立蘭。”


    楊立蘭大聲說:“我本來就是楊立蘭,這工作我是從張美妮手裏買的,辦手續的時候交過照片的。”


    祝曉敏問:“既然你是楊立蘭,為什麽從來沒有見你來上班,來的卻是她?你隻來領工資。”


    楊立蘭大聲說:“你管得著麽?反正工作是我們自己買的,有人來幹活,你們發工資不就行了,我們家的事你們不用管。”


    祝曉敏嗬笑:“我們廠裏用人,是有規章製度的。”轉向鄭源喊,“鄭部長,這裏恐怕有人冒領工資,或者有冒名頂替的事情,麻煩讓人去叫一下人事部的人吧。”


    鄭源也早已經聽出問題,點點頭,隨便指使一個來領工資的工人去人事部叫人。


    楊立蘭急了:“你們怎麽這麽多事?我們自己的工作,我們自己來領工資,怎麽就不行?”


    祝曉敏點頭:“家裏人代領工資,隻要本人同意就行,可是現在出來兩個楊立蘭,我們就得問問明白。”


    楊立蘭氣的跳腳:“我是楊立蘭,我是真的楊立蘭。”


    祝曉敏問:“那你怎麽不上工?”


    楊立蘭氣結:“你管得著嗎?”


    祝曉敏指指小毛媽,問:“那你告訴我,她是誰,她為什麽在替你上工?”


    楊立蘭噎一下,很快說:“她……她是……她是我嫂子,我身體不好,她替我工作怎麽了?”


    “你剛才還說她偷了你的工服和工牌。”祝曉敏揭穿。


    楊立蘭立刻抵賴:“沒有,我沒有,我沒說過。”


    財務部離人事部不遠,這一會兒,李香蘭已經過來,進門就問:“發生什麽事?”


    小侯看一眼祝曉敏,自己起來說:“今天我們發工資,來了兩個楊立蘭。”


    李香蘭驚訝:“怎麽兩個楊立蘭?”


    小侯先指楊立蘭:“這個是每個月來領工資的,她原來說是楊立蘭的小姑子,代楊立蘭領工資,可是剛才突然說她自己才是楊立蘭。”


    說著又指小毛媽:“這個是每天去上工的楊立蘭,她身上有工服和工牌,車間的工友也能證明。”


    李香蘭一臉的驚異,迴頭向兩人看看,皺眉問:“到底怎麽迴事?”


    楊立蘭立刻說:“李部長,我才是楊立蘭,那天買工作,是我和張美妮一起去人事部辦的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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