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諾在花園的藤椅上坐下,給路斐特倒了杯水:“你要是嫌麻煩,可以啟動哈得斯的粒子爆炸,一了百了。”


    路斐特笑著坐下來,接過那杯水道:“也成,剛好我們兩個一起做亡命的鴛鴦。”


    安諾淡笑:“你才是鳥人!”


    路斐特哈哈大笑,麵前的安諾真實而活得有滋有味,他不是冰冷的屍體,也不是路斐特腦海中的妄念,這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安諾:“有什麽消息?”


    路斐特喝了口水:“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丹尼爾對這門婚事很反感,他現在快瘋了,要不是卡迪拉攔著,他真能去砍了加納也說不定。壞消息是,聯合國一向中庸的立場改變了,他們剋扣了軍部今年百分之四十的預報軍費,20名聯合國各部首長幾乎站在了同一條戰線,宗教參議院告訴我,不久之後聯合固會選舉出第一屆的首長主席。”


    空中花園中長滿深綠色的藤蔓植物,安諾就靜靜的坐在幾朵牽牛花下麵,垂眸聽著路斐特的話。


    安諾抬眸,與路斐特靜靜對視了幾秒,才開口道:“應該是有一方勢力介入了,否則一向立場中庸的聯合國不會這麽做。”


    路斐特摸了摸下巴:“教廷麽?”


    安諾想了想:“如果安米亞是教廷的顧問,那麽就不會是教廷。”


    路斐特:“你很相信老師,哦,差點忘記,你也是他的教父。我一直忘記問,他認出你來了?”


    安諾點頭:“在南極的極光就認出來了。他現在應該有自己非常想去做的事情,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麽,但是他絕對不會加入聯合國。”


    路斐特挑眉表示詢問。


    安諾淡然道:“牽扯到安諾時代的一些曆史遺留問題,做教廷的顧問,我想多半也是為了宗教。教廷有先進的機甲技術,他留在那裏,應該是為了牽製教廷。”


    路斐特一時間很動容,安諾的解答雖然隻是猜想,但路斐特一直沒有找到一個確切的理由讓自己重新相信他的老師安米亞。路斐特喃喃道:“但願如此。”


    安諾看著路斐特:“安米亞有忠誠而堅強的心,相信我,他隻是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現在說說聯合國吧。”


    路斐特:“聯合國,聯合國……”路斐特怔忪了一下,才恢複過來道:“參議院並不希望聯合國和宗教翻臉,畢竟宗教並不是什麽政治力量,我們存在的理由是為了星際的民眾。但是如果聯合國採取政治滲透,參議院的議員們也不打算袖手旁邊。至於軍部,他們與聯合國的關係牽扯重大,軍費開支都來源於珈藍,如果翻臉,軍部很難忍氣吞聲。”


    安諾突然對路斐特勾起抹笑:“聽說舶來家族很有錢?!”


    路斐特知道安諾什麽意思:“這個必須好好規劃,除非不得已,宗教不會聯手軍部,輿論……”路斐特停了下來。


    安諾:“輿論?當星際人都沉浸在虛擬網絡中,你認為還會有什麽輿論?”


    路斐特點頭:“確實。但我反對宗教和軍部聯手壓製聯合國,你認為呢?”


    安諾笑了笑:“你才是宗教領袖,我無權幹涉你的選擇。”


    路斐特愣了愣,這一刻他突然感覺到他與安諾之間相隔著一道鴻溝。這種鴻溝並不是因為不理解,而是一種立場觀念。


    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樣。


    他始終認為自己繼承了安諾的信念和意誌,他們有相同的身份背景和立場,所以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和安諾會是最默契的。


    可顯然並不是這樣。


    安諾有其他想法,他並不贊同自己的觀念,雖然他什麽也沒有說。


    為什麽會這樣?


    路斐特心裏蔓延出一種恐懼。


    路斐特:“安諾……”


    安諾坐在對麵,淡笑著看他,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意識力如同暖流,包圍住他,“別擔心,無論你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路斐特釋放出意識力,小心翼翼與安諾的意識力糾纏在一起:“可你並不贊同我的觀念不是麽?”


    安諾愣了愣:“確實。但是為什麽我們的觀念要相同?”


    因為我愛你,你也愛我不是麽?路斐特幾乎脫口而出,但是這話在喉嚨裏反覆一個來迴,路斐特才意識到,這是個多麽荒謬的理由。


    他們明明是不同的個體,他們生活在不同的時代,他們會有不同的觀念是理所當然的。


    路斐特有點失落。


    這種失落從他與安諾在空中花園中聊完之後,一直持續到睡覺之前。


    路斐特躺在床上,看著沙發上的西服,道:“米迦勒。”


    一道紅光從沙發閃到床頭,路斐特伸手接住,米迦勒“l”字身形閃著紅光,似乎在等待指示。


    路斐特:“光明殿,準備躍遷。”


    米迦勒:“準備躍遷,目的地,光明殿。”


    然而就在躍遷開始的剎那,一道白光從窗外襲來,“v”字形胸針撞開“l”型胸針,兩枚胸針一起掉落在地上。


    路斐特愣了下,看向窗外,卻什麽都沒有。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兩下之後,被人打開。


    安諾穿著一身睡袍走進來,淡淡睥睨著床上人道:“路斐特,安諾不是一具屍體,也不是你心目的那個教皇的樣子。”他知道路斐特要去看自己的屍體。


    路斐特狠狠拍了拍床,臉埋在被單裏:“我感覺我們離得很遠!連一些觀念都不一樣。”


    安諾笑了笑,走到床邊坐下,捧起路斐特埋著的腦袋,看著他的眼睛道:“路斐特,隻是觀念不同而已。”


    路斐特口氣帶著點委屈:“可你從來沒說過你喜歡我。”


    安諾心裏默默踩了路斐特一腳,這兩點究竟有什麽關係?


    這個世界上有這麽一種人,他們很強大卻異常偏執,他們的大腦迴路有時候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好比說,餵不餵我吃黃瓜和喜歡我之間其實真的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但那些人卻固執的認為,餵我吃黃花和愛我就是因果關係。


    安諾嘆了口氣,彎腰低下頭,抬起路斐特的下巴,沉默中輕輕印上了一個吻。


    安諾想起那個下午,路斐特站在光明殿下,穿著一身迷彩服,黑色的短發上還朝下滴著水,他側身迴望安諾,整個人都好像完全融入到光明殿的銀光之中。


    安諾在那一瞬間怦然心動。


    這一刻就好像時間迴流,迴到了那一刻。


    路斐特轉頭,安諾上前,光明殿的銀光中,輕輕印上了這麽一個吻。


    來自心底的一個聲音在安諾腦海中響起——“教父,如果愛上一個人,你會勇敢地告訴他麽?”


    安諾——“當然,我會告訴他,以神之名,以安諾之名。”


    第29章


    【安諾:我無法支持安碩的選擇,我隻能祝福他。可如果有一天,我的愛人和我的弟弟站在對立麵,我又該如何抉擇?】雲岫穿著一身西裝,微微抬起下巴挺直了背脊,雙臂張開如同摟著一個人,自顧走著舞步。


    安諾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非常好,記住你手裏的女人無論多大都是女士,她們需要被尊重和嗬護,跳舞的時候主動權掌握在男人手裏,你需要去控製舞步牽引你的舞伴,如果你的舞伴已經老得挪不動,你也需要去照顧她的情緒。”


    雲岫停下舞步,依舊是跳舞的姿勢,轉頭看安諾道:“如果我懷裏是個男人怎麽辦?”


    安諾不假思索,淡笑道:“那你就要記住,如果在一場舞曲中,你被牽引,你就變成了女人。”


    路斐特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狗腿地附和:“對,jj不要了麽?”


    雲岫尷尬的往自己下身瞄了一眼,繼續跟著音樂走步。


    安諾轉頭,看著身旁從早上起來就一步沒挪動過的男人道:“你今天不出去?”


    路斐特迴給安諾一個自認為邪魅的笑:“不不,我要在家陪老……嗯哼。”


    安諾轉迴頭:“我以為你今天至少應該聯繫一下軍部。”


    路斐特:“當然,劉易安和科威已經到銀帝了,我邀請他們來喝下午茶。”


    安諾陷入了短暫的沉思,路斐特能感覺到,安諾似乎在擔心什麽。路斐特:“科威的軍隊已經從光地拉撤走了。”


    安諾:“這麽快?”


    路斐特:“還有更快的,教廷也撤走了機甲。”


    安諾挑眉:“話說一半也不怕被噎死?”


    路斐特牽起安諾的一隻手,吻了吻手背:“如果是為你,怎麽樣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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