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衣心中千百個不樂意,卻隻能點頭。


    “一,你自然明白我要問什麽。”


    “……血琉璃乃是四門之一長生門中神物,據說此物可使人起死迴生,返老還童,得此物者便可容顏永駐,長生不老。”君無衣緩緩道,“日前有風聲,說這東西被楊家所藏,至於其他的我也不清楚,我隻是奉命行事。”


    起死迴生?返老還童?怪不得人人趨之若鶩,若這東西當真有此神效,為它拚命倒也值得。


    單司渺點了點頭,又問,“那日楊映泉死的時候,你為何會在屋裏?”


    “那日是楊映泉偷偷派人傳了信給我,說我要的東西她知道在哪兒,我便偷偷潛入了房內,卻見她已被殺了。”君無衣已經開始加快了口速,想來是快撐不住了。


    “那,最後一個問題。”


    “那玉床是……”君無衣身形一晃,眼瞧著就要被石壁擠壓殆盡,繼而內力使盡,又勉強撐開了半寸,忙不迭地開口道。


    “急什麽,不是問這個,”單司渺故意頓了頓,鬆了鬆手中的褲帶,才緩緩開口,“你剛剛是不是在想,出來了再殺我也不遲?”


    “我要聽實話。”單司渺完了又補上一句。


    “……”君無衣麵上一僵,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眼瞧著手上就快撐不住了,咬牙切齒地盯著麵前的單司渺。


    轟——


    石壁的擠壓已讓他到了極限,手中一個鬆軟,便見那石壁猛然合向了自己,於此同時,忽地腰上一緊,被重重拉落在地。


    君無衣臥在地上喘著氣,隻瞧著麵前的腳尖動了動,踢了踢自己的肩膀,繼而慢悠悠地繫上了腰帶。


    “一人一次,扯平了。”單司渺道。


    君無衣握緊了拳頭,指節處有些發青,手肘因為用力過度骨頭已有些錯位,此時痛的簡直不像他自己的。他君無衣這輩子還被受過這等的窩囊氣,抬眼去瞧單司渺,眼中盡是殺意。


    “別這麽看我,我對男人沒興趣。”對方微微抬起下巴,笑得露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渾身黑炭一般的人,就這麽瀟灑自若地走了出去。


    “單司渺!!!”君無衣大吼了一聲,手中扇子一揮,便見石壁上頓時滑下了幾顆鬥大的石頭。


    外頭的情況倒也不比裏頭的安穩。


    孟筠庭眼瞧著單司渺跟君無衣一前一後衣冠不整地狼狽而出,拚命的對他使著眼色。


    單司渺一瞧,好傢夥,那胡不歸似是鎮定了下來,此時正拿著刀,對著輪椅上的楊映鬆,而一旁眾人見狀,均不敢妄動,眼瞧著他便要突圍而出。


    “胡不歸,你三番兩次擅闖楊家,圖謀不軌,不怕為武林所不齒麽?”楊嚴寧背著手,此時麵上一片高深莫測。


    三番兩次?單司渺很快捕捉到了這句話的含義,這麽說來,胡不歸應該不是第一次闖入楊家了,之前或許就同楊家的人動過手,結了怨。怪不得楊映泉死的那晚,楊映竹會第一個懷疑到這胡不歸的頭上。


    “嗬,我大大方方下了戰書,楊家卻連個敢應戰的都沒有,不知誰更為武林所不齒?”胡不歸手中血刃又逼近了些,道,“若不想讓你們大公子出事,便讓開一條道來吧。”


    楊映鬆此時麵色蒼白,隻張了張嘴,卻沒叫出二叔兩個字。


    楊嚴寧沉吟半響,手一擺,當真讓人讓出一條路來。眾人見狀,倒是吃驚,這楊嚴寧看來野心勃勃,不像是有所顧忌的人才是。隻有一旁單司渺隱約知道,這楊嚴寧所顧忌的,怕隻是自己同那人的不正當關係罷了。


    不過他此下可沒空去管那胡不歸,他反而比較在意蔣鶯鶯在哪兒。左顧右看了一番,才發現那丫頭安然無恙的站在角落裏觀戲呢。


    “三日後,若你們楊家再無人應戰,那我便自行來取劍譜!”胡不歸喊了一句,將手中的楊映鬆拋出,楊嚴寧順手接過,放上了輪椅,也不假手他人,隻見推入了書房。


    “君公子,可沒事吧?”胡不歸一走,眾人這才瞧見狼狽不堪的單司渺跟君無衣,隻見那楊嚴寧諂媚地貼到君無衣身旁,脫下了外袍遞給他。而一旁的單司渺,卻無人問津,隻孟筠庭在耳旁聒噪起來。


    “沒事,多謝。”君無衣也不客氣地接過那外袍,披在了身上,眼睛卻始終瞥著單司渺的方向。


    單司渺倒是招唿也沒打,沒事人一般的迴了房,安安心心泡了一把澡便睡下了,任憑孟筠庭怎麽問,屁都不肯放一個,急的他在一旁來來迴迴轉悠了好一陣子,最後見他睡著了,隻得無趣地迴了房。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日一大早,單司渺神清氣慡地起了床,一出門,就被孟筠庭嚇了一跳。


    “你你你你…你的臉!”


    “……一大早堵在我門口做什麽,臉怎麽了?”單司渺沒好氣的給他腦門就是一下,迴房對著銅鏡一瞧……


    哦……原來是膚色變了。


    也不知是那玉顏膏起了功效,還是昨日裏在水裏泡得久了,本漆黑如炭的肌膚,此時仿佛被火重新灼過一般,發起些紅來。有些死皮已經開始脫落了去,露出了新鮮的粉紅色。


    這下可好,包公變了關公,還斑斑點點,更顯醜陋。


    “餓了,開飯沒?”單司渺倒是不怎麽關心膚色的變化,隻瞄了一眼便又要出門,也不怕嚇著誰。


    “不知道,不過應該差不多了。”孟筠庭眼也不眨地盯他瞧了半響,才有些適應過來,跟著人走了出去。


    一路上,果見很多小婢女尖叫著跑開。


    不過這些單大俠都無動於衷,隻見他目不斜視,依舊跟以前一樣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孟筠庭有時候也挺佩服他的,臉皮厚成這樣,也算是本事。


    一進飯堂,空空如也,隻有單孟二人,和一大桌子的白粥糕點。


    二人自是不會客氣,坐下來便跟老管家要來了碗筷,自顧自地吃了起來。老管家倒是熱心的緊,見他們吃的歡快,又忙不迭地讓人做了一大碟炒麵端了上來。


    “老人家,怎麽不見其他人出來吃早飯?”單司渺忽然問道。


    “這……二爺跟少爺他們,一向都不喜同桌而食的,我們都是把各自的飯菜送進他們房裏的。”


    “哦。”單司渺應了一聲,不再多問。


    “哎,自從老爺死了之後,這個家,就散了。以前夫人和老爺在的時候,家裏多熱鬧啊。”老管家似是感慨萬千,嘆息著直搖頭。


    “夫人?楊夫人,倒是第一次聽人提起。”單司渺好奇道。


    那老管家說道他家夫人,眼中一亮,“夫人啊,我們家夫人可是這世上最溫柔的女人,可惜啊…可惜紅顏薄命……”


    “你家夫人怎麽死的?”


    “呃,這…我也不知,隻知道老爺有天抱著夫人迴來的時候,在懾樓裏呆了整整一個月,出來就宣布了夫人的死訊。”


    “哦?這般突然,你家夫人姓誰名誰?”


    “我家夫人姓宛,小字琉璃,哎,自從夫人病逝之後,老爺整個人都變了……”


    琉璃?單司渺心中微動。


    “你家夫人,可是生前喜愛花糙?”


    “你怎麽知道?”那老管家詫異地瞧了單司渺一眼,“我家夫人惜花如命,那滿園的紫藤都是老爺替她種下的,其中不乏些名貴的品種。”


    “這麽說來,你家老爺倒是對夫人癡情的很。”


    看來,懾樓裏那花室的主人,當是楊夫人無疑了。


    “可不是,自從夫人去了之後,老爺就成天把自己關在懾樓裏,一個月也沒幾天出來過,就算出來了也是少有言語,久而久之,少爺他們也就越來越疏遠老爺,也不知道多少年,沒見過他們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頓飯了。”


    “這倒是奇了,這麽多年,他們都不同桌吃飯的麽?”孟筠庭在一旁塞著包子,鼓囊道。


    “倒也不是,大少爺還是會跟小姐偶爾一起吃飯的。”


    “哦?”單司渺這麽一聽,倒是來了精神,“就他們兩人?”


    “是啊,大少爺跟小姐一向要好的緊,往日裏,小姐可是最聽大少爺的話了……就是……哎……”


    想到楊映泉的死,老管家忍不住偷偷抹了抹淚。


    “你家小姐死前,可有什麽異常?”單司渺忽然問。


    “異常?”老管家有些詫異,繼而思慮了片刻,“異常倒是沒有,不過有天夜裏,我值守的時候,見她哭著從大少爺房裏跑出來,當時覺得奇怪,不過後來想想,或許是大少爺要把她嫁出去,捨不得才爭吵了兩句。”


    “姑爺問這個做什麽?是不是跟小姐的死有什麽關係?”


    “沒什麽,我就隨便問問。”單司渺笑了笑。


    二人吃完了早飯,便分道走了開去。孟筠庭打算去集市裏轉轉,順便找人算上幾卦解解手癢,在楊家呆了這麽些天,都快把他憋出病來了。


    而單司渺本來是打算迴房練功來著,走到半途,卻聽見花園裏隱有舞劍之聲,想了想,便隨著那聲音一路往那竹鬱青蔥的花園小道裏去了。


    人才進花園,便能清楚的瞧見兩個遠遠的身形,雖都手執長劍,可劍勢一個快而急密,一個緩而鏗鏘,一瞧就不是使得同一套劍法。


    又往前走了幾步,才看清身著青衣的是楊映竹,而他旁邊一身黃衣的,則是君子閣的那個連一碩。


    這距離單司渺瞧他們瞧的清楚,他們卻是發現不了單司渺的,單司渺便索性找了個陰涼處,大大方方地坐下看了。


    遠處,隻見那連一碩手腕一翻,手中長劍脫手而出,在空中平白打了幾個轉,楊映竹趁機反手刺下,卻被他這一招躲空了去,隻得脫身再攻。卻沒想到,對方虛招之後,另有殺機,隨著連一碩掌根一推,空中的劍忽地就轉了方向,楊映竹大驚之下點足急退,卻見那快如閃電的劍勢隨著連一碩的一個握抽的動作忽地又撤了迴去。


    楊映竹還沒待鬆下一口氣來,那連一碩卻又拔劍而來,楊映鬆定睛一瞧,他手中竟是又多了一把劍,隻是比原來的那把短上兩寸。


    子母劍!原來他拿的是子母劍!子劍一出,避無可避,隻能抬手舉劍去擋,卻感覺胸前一涼,原是連一碩左手的母劍,已經抵到了自己心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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