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雪終於停了,天也放晴了。 〔 葉思文吃過午飯,便來到了遠洋商號。


    馬欣惠的辦公室內,葉思文和馬欣惠麵對麵的坐著,馬欣惠一臉怨懟,指著桌子上的契約,揶揄道:“這就是你拉迴來的生意?你就是想把你自己坑死,也別拉著我一起啊!”


    桌子上擺著的正是葉思文和孫元化簽訂的剿匪契約,任務太難,酬金太低,怪不得馬欣惠會生氣。


    “對方是巡撫,一口一個為當今聖上盡忠,我能拒絕嗎我?我這也是沒辦法啊!”葉思文其實也是一肚子的不願意,五萬兩銀子,別說武器了,就連人吃馬嚼都不夠,還有每個月的餉錢,傷者的療養費,死者的撫恤金,整個一個虧本買賣。


    一說到這個,馬欣惠也想泄了氣的皮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官字兩張口,隨他怎麽說,要是真把當官的得罪了,遠洋商號以後做生意就難了。


    葉思文說:“其實也不算虧本,剿滅土匪後,繳獲的財物都歸我們。還有,要是真的能把濟南周圍的土匪剿滅幹淨,不僅能使四方安寧,還能使虎威營的名聲大震。”


    “唯今之計,也隻好如此了。”馬欣惠無奈的說。


    葉思文起身,說:“那好,我現在就去虎威營,準備剿匪。”


    “慢著,你去剿匪,那日照那邊的貨怎麽辦?我們可都準備好了,過幾天可就要出海了啊!你不去照應著,讓誰去啊?”馬欣惠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葉思文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剿匪可不是一兩天就能完成的事情,濟南周邊大大小小幾十股土匪,可都是些難纏的主。


    正當嗎、兩人左右為難的時候,一個虎威營的信使匆匆的來到了遠洋商號,將一封信交給了葉思文。


    葉思文將信打開,快的看了一遍,皺了皺眉頭,將信遞給了馬欣惠。


    “這下好了,不用我們去打他們,他們倒自己送上門來了。”馬欣惠看完信,一臉無奈的說。


    猛虎寨外,氣氛劍拔弩張,寨牆上,虎威營的士兵端著火銃,瞄準了寨子外麵的敵人,兩門虎蹲炮也被搬到了寨牆上,隨時準備摟火。


    攻擊猛虎寨的敵人足有一千多人,他們撘弓拉箭,準備了雲梯、攻城錘等家夥,準備進攻猛虎寨。


    昨天下午,一夥兩百多人的土匪突然出現在猛虎寨的外麵,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什麽泰山山區土匪大扛把子的手下,特來質問虎威營為什麽要攻打猛虎寨,向虎威營討要說話,不給說話就要給虎威營說話,囂張得很呐。不過虎威營的爺們可不是那麽好威脅的,連話都懶得答,你愛咋咋地。


    見虎威營不答話,一個帶著狗皮帽子的囂張家夥上來喊話,說什麽趕快交出猛虎寨的金銀財寶、嬌妻美眷交出來,否則他們就要不客氣了雲雲。


    留守在猛虎寨的人馬是虎威營的二連,連長閻虎可是個脾氣暴烈的主,看見對方這麽囂張,一火銃就將那人的狗皮帽子打飛。


    這下可就捅了馬蜂窩,這個帶狗皮帽子的家夥叫單二王,他大哥單大王真正是泰山山區裏土匪的大扛把子,絕對的牛人,他一招唿,全泰山山區的土匪都得聽他的號令。單大王得知猛虎寨易手之後,便讓他的兄弟單二王帶著人馬來打秋風,哪知道對方是生麵孔,根本不搭理這個所謂的泰山山區大扛把子。


    單二王差點被閻虎開了瓤,單大王氣得鼻孔冒煙。他生氣,倒不是因為單二王差點被開瓤,而是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好啊!你他媽不給我麵子,我也就不用客氣了。


    單大王的江湖令箭一出,泰山山區裏大大小小幾十個土匪山寨就都動起來了,紛紛派人來助戰,圍攻猛虎寨。盡管昨晚上下著大雪,可是單大王還是糾集了上千的人馬,準備一舉踏平猛虎寨裏麵那些囂張的家夥。


    閻虎看見來了這麽多土匪,也慌了神,連夜派人迴去報信。


    馬躍接到消息之後,立馬讓謝威帶著兩個連火前去支援,自己則帶著另外兩個連押送著武器隨後就到,並且用最快的度報告了葉思文。


    葉思文騎著馬,火急火燎的趕到虎威營營地的時候,謝威已經帶兵離開了,剩下的兩個營也準備完畢,就等著他了。葉思文即刻下令,火支援猛虎寨,不能讓二連的兄弟有任何損失。


    謝威的人馬還沒有到猛虎寨的時候,土匪們便開始攻擊了。


    土匪們打仗還挺講究的,先來了一個騎著白馬,提著亮銀槍的白袍小將,他用槍尖指著猛虎寨的寨牆,口中喊道:“呔,上麵的人聽著,我乃泰山第一寨潛龍寨寨主單大王單大當家駕下,號稱白馬亮銀槍的小將薛剛,有誰敢與爺爺一戰?”


    白袍小將自顧自的在下麵拽詞,卻沒現寨牆上,虎威營的士兵正用匪夷所思的眼光看著他,這貨誰啊?是不是腦袋被驢踢了啊?都什麽年代了,還講究單挑那一套,還白馬亮銀槍薛剛呢,我等會還帶你去反唐中不中?一看就是一個被話本評書毒害了的主。


    “連長,怎麽辦?要不要找個兄弟去陪他玩玩?”一個排長湊到閻虎的麵前問道。


    閻虎冷哼一聲:“都什麽年代了,還搞這些幺蛾子?武功再好,一銃撂倒。銃來!”


    一把火銃遞給了閻虎,閻虎打開擊錘,瞄準白袍小將,正準備摟火,卻突然想起,不如和他們玩玩,也可以拖延一會時間。


    “給我備馬,我去會會這個寶貨。”閻虎收起火銃,拍了拍腰間的短火銃。


    閻虎上馬,寨門打開,他獨自一人騎著馬跑了出去。閻虎會騎馬,但是僅僅隻是會而已,遠遠達不到白袍小將的水品,拙劣的馬術逗得對麵的土匪們哈哈大笑。


    “呔!來者何人?本將槍下不斬無名之人。”白袍小將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閻虎也學著白袍小將的口氣,說:“本將乃是虎威營葉帥駕下,號稱玉樹臨風真無雙,一枝梨花壓海棠的小將薛丁山,特地前來會會你這個白馬亮銀槍薛剛。”


    白袍小將意識到自己被戲弄了,大吼一聲:“呔!竟敢戲耍你家爺爺,且讓你看看你家爺爺的真本事。”白袍小將說著,打馬上前,直取閻虎的級。


    閻虎冷笑一聲,拔出火銃,打開擊錘,“嘭”的一聲,白袍小將應聲而落。白袍小將的胸前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口中吐著血沫子,眼看是活不成了。白袍小將的白馬被火銃驚了,夾著尾巴跑了迴去。


    閻虎縱馬上前,跳下馬,一刀將白袍小將的腦袋砍下來,掛在馬脖子上麵。


    “還有沒有人敢和本將單挑?”閻虎上馬,繼續叫陣。


    土匪們都憤怒了,你這人也忒不厚道了,我們給你玩冷兵器,你居然用火銃對付我們,也不用和這種人講什麽規矩了,一擁而上幹掉他是正途。


    單大王一聲號令,小嘍囉們奮勇爭先,紛紛向閻虎殺去。閻虎見狀,暗叫不好,連忙策馬迴到寨牆上火銃的射程範圍之內。


    “轟、轟!”


    寨牆上的兩門虎蹲炮相繼開火,接著就是爆豆般的火銃聲。灼熱的炮彈打進土匪的隊伍裏,土匪們猝不及防,砸傷幾個倒黴催的土匪。緊接著,跑到前麵的幾個人也紛紛倒在了火銃下麵。還沒正式開打呢,土匪就損失了十幾個兄弟,土匪們頓時寒蟬若噤,連忙跑出了火銃的射擊範圍。


    閻虎見土匪們沒有悍不畏死的追上來,連忙打馬迴到了寨子裏。


    迴到自己的陣地,單大王暴跳如雷,被他稱為小趙子龍的愛將白袍小將死了,十幾個弟兄也不明不白的死了,這仗是咋個在打啊?


    “你們說,該怎麽辦?”單大王暴跳著向自己的謀士們問道。


    謀士們考慮了一會兒,建議單大王用牛皮盾牌阻擋火銃,散開一些,慢慢的向猛虎寨的寨牆靠近,隻要能到達寨門口,就算是勝利了。牛皮盾牌是用厚木板製成,上麵蒙上一層牛皮,對弓箭有很好的防禦效果。


    “咚咚咚……”


    手持牛皮盾牌的土匪們,呈散兵陣型,踩著鼓點聲,一步一步的向猛虎寨的寨牆靠攏。土匪們的牛皮盾牌不多,隻有百十張,走在猛虎在的前麵,稀稀拉拉的像羊糞蛋子似的。


    土匪進入射程,早已經準備好的虎威營士兵們開始開火,但是火銃的子彈不足以將牛皮盾牌打穿,打了一陣,根本沒有效果,土匪們依舊躲在牛皮盾牌後麵慢慢的推進。


    正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兩門虎蹲炮再次開火,人們本以為強悍的虎蹲炮應該有一些戰績,可是虎蹲炮的實心炮彈砸在土匪們的散兵陣型中,一點兒效果都沒有。


    閻虎觀看了一會兒,說:“用投石機投幾個炸藥包出去試試。”


    這次終於有效果了,十幾個炸藥包投下去,爆炸的氣浪將隔得近的土匪卷得老高,摔在地上七竅流血而死。土匪們的盾牌陣被炸藥包炸得七零八落,二三十個土匪當場就不行了,其他的土匪嚇得丟了盾牌就開跑。


    兩次失敗,不僅沒有使單大王退卻,反而增加了他的好勝心理。他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猛虎寨拿下來,殺光裏麵的人,為自己死去的弟兄報仇。一個謀士悄悄告訴他,對方用的火器雖然厲害,但是沒有了彈藥比燒火棍都不如,隻要用人消耗掉對方的彈藥,這仗就勝了八成了。


    既然要用人填,單大王當然不能用自己的人去上,於是單大王給前來助戰的土匪們許下重諾,讓他們打前站。


    土匪們的進攻瞬間猛烈起來,他們不顧一切的往猛虎寨衝去。遭到一陣猛烈的打擊之後,他們又如潮水般退了迴來。這一批人剛剛退了下來,另一批人又拉上來,拚死的向猛虎寨衝,虎威營的士兵們拚死抵抗,打光了所有的彈藥才將土匪打退。


    “連長,我們沒有彈藥了。”“連長,虎蹲炮的炮彈打光了。”“連長,隻剩下一個炸藥包了。”“連長……”


    猛虎寨裏的彈藥本來就沒有多少,新的彈藥還沒有送到,現在用的還是上次攻打猛虎寨剩下的彈藥。此時,彈藥已然告罄。麵對潮水般的土匪,士兵們心裏頓時沒有了底。


    閻虎聽著屬下們的匯報,鋼牙緊咬,吼道:“兄弟們,是爺們的就跟他們拚了。”閻虎說完,打開火銃的折疊刺刀,虎視眈眈的看著遠處的土匪們。


    “拚了!”士兵們受連長閻虎的感染,都打開刺刀,擺開架勢,準備和土匪們決一死戰。


    遠處,一個謀士對單大王說:“大當家,他們的彈藥已經告罄,此時不出擊,更待何時?”


    單大王點頭,自信滿滿的看著自家手下的兒郎,吼道:“殺敵立功的機會就在眼前,你們這些兔崽子還不快給我上!打下猛虎寨,金銀全部歸你們。”語畢,單大王親自為這些土匪擊鼓助威。


    “殺呀!”土匪們嗷嗷的吼道,隨著單大王的鼓聲,抱著掙錢財的夢想,奮勇爭先的衝了上去。


    再也沒有了火銃爆豆般的聲音,也沒有了虎蹲炮震天的怒吼,一切都將在白刃戰之中結束。猛虎寨的士兵操練有方,懷揣著對葉帥的死忠,手上的槍刺和三棱刺不斷地向土匪們身上招唿。


    土匪們一個個的也不是善茬,都是積年老匪,手上多少有些真功夫,和虎威營的士兵打得是不分上下。


    天慢慢黑了下來,天上的雪花也晃悠悠的開始飄落,虎威營二連士兵和土匪根本顧不得這些了,他們反複的爭奪牆頭的控製權,猛虎寨寨牆的顏色慢慢的變成了血紅。


    正當虎威營二連的士兵和土匪們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謝威帶的增援部隊終於來了。看著潛龍寨的大旗,謝威咬牙切齒,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呢!他家老爺子,也就是虎威鏢局以前的總鏢頭,就是被潛龍寨搶了鏢才鬱鬱而終的,現在上天終於給了謝威一個報仇的機會。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謝威目眥欲裂,吼道:“兄弟們,我們的兄弟正在受到欺負,我們應該怎麽辦?”


    “殺光他們!”謝威帶領的虎威營士兵嗷嗷的叫道。


    謝威提起火銃,大吼一聲:“兄弟們,跟我上!”


    遠處,土匪們已經登上了猛虎寨的寨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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