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突然跑過來了?”林中裏穿著工作服,訝異地看著滿頭大汗的他。他從療養院門外的空地上醒來後,就馬不停蹄地跑來殯儀館,不顧旁人的阻攔,闖進了解剖室。


    解剖室裏有消毒水的味道,還有一股專屬於屍體的惡臭。林中裏正拿著解剖刀,在一具看起來很新鮮的屍體的胸腔內劃著名什麽。見到他來,急忙遮住屍體,“快出去,你看到會暈的。”吳少言不理會,屍體什麽的已經見得足夠多了。他抓住林中裏,想要說話,卻組織不出語言,嘴唇嚐試著動了好幾下,半晌,擠出了兩個字,“囡……囡……”


    林中裏交代好事情後,帶著吳少言來到專門存放未認領屍體的骨灰架上。“當時有好幾具都沒人認領,過了時效,已經火化了。”方方的骨灰盒外,貼的是那些人重見天日後,在殯儀館照的照片,有的隻剩下白骨,有的腐爛到無法修複。他在一排排骨灰盒上找到了小女孩的照片,那是她在這世間照的最後一張照片。她緊閉雙眼,身泛青斑,比起其他人,看起來死去沒有多久。要不是身上的青斑和那活人不會有的蒼白膚色,她就像睡著了一樣。


    “我們驗過屍後可以確定,她的死亡時間就是你出車禍後的第二天。小言,這個女孩是誰?你,還記得嗎?”


    他的頭劇烈地疼痛著,那痛楚讓人無法忍受。吳少言抱著頭,用盡全身力氣,痛苦地大聲吼了出來。


    是他自己,拋棄了那個隻會信任他,隻會和他說話,隻會對他笑的小女孩。


    穿著白裙的小女孩一直躲在草叢裏,被路過的眼尖的他發現了,“小孩?你在那幹什麽?”


    “來,過來啊。”吳少言拿著從門衛大爺那拿來的糖果,誘惑著那個小孩。


    小女孩怯生生地走了過來,他把糖果剝開,塞進女孩嘴裏。那顆甜甜的糖果讓女孩笑了,而且笑得很開心。


    “爸爸。”女孩對著吳少言,輕輕地發著她唯一會發的聲音。


    第11章 萎敗


    吳少言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爸爸。”


    他拿著筆在藍色速寫本上飛速地描繪著什麽,女孩叫了他好久,他卻沒有聽到。


    現在的那個人應該就是這個樣子的吧?嗯,不錯,真帥。他頗為自戀地誇了下自己的好畫工,滿意地看了看畫好的成品,那是以記憶中的林中裏為原型描繪出的形象。


    “爸爸。”囡囡指指本子上畫著的人,大大的眼睛直看著吳少言。


    “囡囡,你什麽時候來的?”他叫她“囡囡”,也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的就給她起了這樣的名字。自從上次餵了女孩糖吃,囡囡就特別地親近他。


    囡囡不說話,摸了摸紙上那人的臉龐。


    “好看吧。這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最重要的人哦!”


    “爸爸。”囡囡跺了跺腳,撅起嘴巴,像是生氣了。


    “啊,囡囡也是重要的人哦!”


    聽到這話,並沒有得到安慰的囡囡氣嘟嘟的跑遠了。


    “囡囡你去哪兒?別去那兒,那邊危險!”吳少言連忙收起本子,去追女孩了。


    畫麵一轉,穿著白裙的小女孩拉著他的手,臉色十分緊張地拉著他來到一個小小的房間外,透過窗戶,疤臉正在狠狠地揍著一個被綁在椅子上的男人。


    “你要我救他嗎?”囡囡點了點頭。“爸爸。”


    當時的他並沒有搞懂囡囡為什麽那麽緊張,也並不想救那人。這種事情還是少管為妙。他打算拉著女孩走,女孩拽住他,不肯離開。小女孩指指他手上的藍色速寫本,又指了指窗戶裏的男人。吳少言十分訝異地睜大了雙眼。


    過了一會,疤臉拿著一個u盤,從房子裏走出來。他急忙溜了進去,男人已經痛得暈厥了。為了確認,他用發抖的手揭開那人眼睛上蒙著的布,男人的臉出現在他麵前——那是他在紙上描繪了成百上千次的臉。


    男人和想像中的一樣,還是那樣的,好看。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和男人早就已經背道相馳,走了好遠好遠。


    “……哥……你要……幹什麽?”青笙被吳少言逼到角落裏,抱住自己的身體,淚汪汪的眼看著目露兇光的吳少言。一瞬,他覺得自己是一隻大灰狼在欺負柔弱的小白兔。


    “幹什麽?”吳少言由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青笙,“哼,我算是看明白了,我身邊的人沒一個跟我講實話的。要害我的人講的話都比你們可信。小青青~~你又瞞了我多少東西呀?”


    “哥……你在講什麽呀?哈哈……哈哈哈……那啥,你也知道我其實腦袋不好使的,有什麽話你直說好不……”吳少言用了很大的勁拍到牆上,青笙嚇得哆嗦了一下,最後一個“好”字還沒成型就又咽了迴去。一個個的都跟他撒謊,兔子急了還咬人吶!他也是有脾氣的好嗎!


    “我說我說我說。”青笙閉著雙眼大聲喊到。


    “哦,說啊。”青笙試探著挪走吳少言按在牆上的手臂,“先把手……收迴去再說……你這樣……我啥都想不起來……”


    “再廢話,我讓你真的什麽都想不起來,要不要試試看?”受到盛天平的衝擊,他的上一份工作絕對是混黑的這點他已經十分了解了,扮起黑道臉來毫不費力好嘛。吳少言用這張臉越來越逼近青笙,終於聽到了一句實話。


    “那天晚上他們要去結果那位哥!”


    “結果……就是……”他有點懷疑他聽到的話。


    青笙用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示意了一個“殺”的動作。


    “為什麽,u盤他們不是已經搜到了嗎?”


    “因為希曼夫人說有關組織的秘密不能暴露……”


    “……還有組織?”


    “那什麽,哥,我是個局外人,關於組織的事也知道得很少。咱們兩個一樣,都被他們騙了,沒想到他們那麽黑,殺人的買賣也做。”


    “希曼夫人是誰?”盛天平也說過這個人。


    “咱們老闆就是那個組織的下家,上線就是希曼夫人了。那位哥u盤裏的視頻就是老闆和希曼夫人接頭的時候拍下的。”


    “那……囡囡呢?”他想起已經領迴來的,囡囡的骨灰盒,就放在家裏。


    “囡囡是那個組織寄養在咱們這兒的小孩,和她一樣的還有好幾個,都不會說話,希曼夫人把她們叫‘容器’。當時,你想用你所有的存款把囡囡贖出來,可是老大說要你殺個人他就去找希曼夫人放了囡囡。然後,你就讓我重新拍了個視頻去舉報了。”


    “你知道他們要我去殺誰。”所以才會在他每次提及的時候岔開話題。


    “他們家……和我早就沒關係了……”青笙的眼睛流露著哀傷。說和陸展笙沒關係,卻還在錢包裏放著一家四口的合照,青笙應該也是個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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