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本來是給人開車的,因為出車禍被人給辭了。哦哦,還有,車的修理費是學長幫你墊的。”說這話的時候,林中裏就在一口一大截香蕉的小魏身後站著。


    他本來是想提醒小魏來著,可是……嗬嗬……聽得出神,沒來得及。


    “小魏呀……”林中裏的聲音滿是隱藏的怒火。


    魏皓之立刻停止了咀嚼,向他確認著身後的人。吳少言以一臉送壯士的悲壯表情重重地點了兩下頭。魏皓之用口型說了一句“哥你個叛徒!”這樣控訴著。他隻得昧著良心背過眼不去看小魏。


    “咱們出去說話。”林中裏以命令的口吻說完後,不顧魏皓之的抵抗,拖著那人走出了房門。


    看著魏皓之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吳少言在心裏默默念著,小魏呀哥對不起你,等你迴來哥這兒的香蕉全是你的啊!他本來想淡定一點的,卻被大聲關上的門嚇了一跳。門板合上以前,他聽到林中裏的尾音,“誰讓你跟他講這些的?”


    媽的除了小魏還能從誰身上套出話來。


    “那錢你不用擔心,反正是些閑錢,放著也是放著。”訓完小魏後林中裏這樣跟他解釋著。


    但是吳少言不能不在意,自己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穿人家的,還欠了人錢,太喪了。


    他翻開存摺,比較驚訝的是,那上麵的錢竟然隻有個位數,之前明明有個五位數的存款被自己一次性提光了。


    這下,吳少言有些絕望,沒錢,負債還骨折,人生還能再慘點嗎?


    後來他明白了一件事,當你很慘的時候,就不要念叨什麽“再慘一點”了。因為,事情真的會變得更慘一些。後來一段時間裏他過的生活可以用“沒有最慘隻有更慘”八個字一句帶過。


    唉,說多了全是淚啊……


    自從迴到家裏,吳少言的噩夢開始減少,也終於能好好地睡上幾迴。從醫院迴來後,他又在家裏待了一個月,終於能夠脫離拐杖走上幾步路,就開始閑不住了。一麵在他們公寓門口的飯館打雜攢錢,一麵找找看有沒有自己能幹的活。欠了林中裏那麽多,他真的也沒心情在家裏閑晃。


    林中裏對他剛剛痊癒就到處亂跑的行為持反對意見,可是男人也忙得要死,根本無暇顧及到吳少言的方方麵麵。


    “你怎麽來了?”晚上七點,飯館裏開始熱鬧了起來。正在擦桌子的吳少言一抬頭,就看到林中裏魏皓之他們和一幫人進了飯館大門。


    林中裏對他溫柔笑笑,“同事聚餐,這邊菜味道好一點。”


    “前輩,這位不會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發小吧!”正在說話的是一個看起來十分可愛的女孩,圓圓的眼睛,卷卷的頭發,正饒有興趣得盯著吳少言看,“你好,前幾天我有些感冒,嚐不出味道,煲的湯會不會很難喝?”


    吳少言搖了搖頭,和她問了聲好。這就是那個小警花沒錯了。林中裏揉揉小警花的頭,“他每次都喝得一點不剩,我想嚐都沒份兒。”


    小警花的臉紅彤彤的,急忙說著,“前輩要是想喝的話,我再去做就是了。”


    “雅座還有一間,我領你們去吧。”


    “好啊好啊。”魏皓之大嗓門的說著。從他醒來到現在,陸展笙的案子還是沒有破。倒是魏皓之因為經常來病房,外加餵食了不少香蕉的關係,和他熟絡了不少,剛開始見他時的莫名敵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送人們進去後,魏皓之本來拉著吳少言喝酒,被他拒絕了。店裏最近是因為人手不足才僱人的,既然做了,他當然希望可以好好工作。吳少言把店裏的廚餘拿出去丟到外麵的垃圾桶,幾隻野貓圍了上來,一邊“喵喵”地叫著,一邊吃著那些殘羹剩飯。天色已經黑了,店裏明明那麽熱鬧,店外卻顯得頗為冷清。吳少言突然感到有些發毛,這種發毛的感覺很熟悉,來自於那許久未做的噩夢。他環顧四周,路燈可見的範圍內什麽人也沒有,偶爾能聽到遠處傳來的狗叫聲。野貓們聽到狗叫,就會警覺地停下來,好像在確認著自己的安全。


    他的神經也莫名地繃緊了,打算多幹點活讓自己忘了這些不愉快的感覺,一進飯店大門,一張神似夢中惡魔的臉出現在眼前——那是陸展笙的臉。


    “吳哥,原來你在這?”“陸展笙”說話了,在夢中,那人可從來不會這麽好好說話。想起夢中的那個形象,吳少言感覺背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顧不上迴答,也顧不上思考,避開了那人,慌不擇路地逃到衛生間裏,顫抖著讓自己鎮靜下來。


    從衛生間出來,吳少言的精神還是恍恍惚惚,老闆叫了他幾聲都沒有聽見。


    “小言呀。”老闆喊了喊吳少言的名字,“你可以下班了,陪你朋友去吧!”這裏的老闆是個五大三粗的壯漢,為人豪爽,看到他朋友來了就讓他去去玩,也不怕店裏人手不足。


    這時,吳少言最想要的是躲藏,自然也就應了。他跑到林中裏一行人在的包間裏。魏皓之看見吳少言進來,就咋咋唿唿說著要罰,他想都沒想就灌了自己三杯酒。這下,其他人都沸騰了,非要拉他過去行酒令。吳少言喝了幾杯酒,就被林中裏擋了迴去。“他骨折剛好,你們別灌他,我來喝好了。”


    可是林中裏的酒量實在太淺,沒喝幾杯就說自己要吐,吳少言隻好扶著男人出來找地方吐。


    “你剛剛怎麽了,是碰到什麽人了嗎?”林中裏一出包間,就拉著他走到過道裏問著。


    吳少言故作輕鬆,“我還以為你的酒量真這麽淺。”


    “我在問你話呢!”


    喝了幾口酒,膽子就大了起來。其實現在想想,那人與陸展笙隻有五分相似,而且分明是個孩子模樣,嬰兒肥還沒褪盡呢。說不定隻是個自己認識的人,卻被他搞得像是見了鬼一樣。吳少言覺得丟人,就沒講實話,含糊地應了幾句,“我就想試試看自己酒量大不大。”


    林中裏一臉狐疑地看著他,“真是這樣,本來以為喝不了幾杯來著。”他急忙證實著。


    說罷,吳少言打算迴房。恍惚間,看到滿臉鮮血的陸展笙站在他麵前獰笑,吳少言的臉都僵硬了。果然自己酒量並不大麽。


    雖然不知道此時自己是什麽表情,不過應該很可怕,因為這時有個小孩經過他後看了一眼,立馬就哭了出來。吳少言不知所措地安撫著小孩,他想和善地對小孩笑一笑,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沒想到小孩看到後,哭得更兇了。聲音大到小孩的父母來找他時,以一種譴責的眼光看著他。好像是做了多傷天害理的事一樣,他就是笑了一下呀。


    因為這件事鬧得整個飯館都知道他把一個小孩給弄哭了。再次迴去後,那群人以逃喝酒的罪名,又罰了他們三杯酒。林中裏全幫他擋了,最後,還是被吳少言扛了迴來扔在沙發上。吳少言把林中裏的毛巾用熱水浸了浸,又拿了一個盆打算給男人吐的時候用。“噗……”躺在沙發上的林中裏突然低低笑開,還是那種極其壓抑又極度忍不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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