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張雪峰答應得慡快, 但他心裏其實並不太想去檢查室, 哪怕給他檢查身體的工作人員是男性, 他也有些不自在。


    他對於自己此時的想法有些困惑,明明大學時, 他都是在集體浴室裏洗澡的, 那會兒他可沒有現在這樣矯情的心思。


    強迫自己將腦海中的不情願拋到一邊, 張雪峰默默地看著閆磊緩緩將車開到檢查室外麵,等路虎停下來,他從劉芬手裏抱過小嘉寧:“我和磊哥先進去吧,等我們出來了, 嫂子再帶著雯雯過去。”


    閆磊和劉芬對這樣的安排都沒有異議,見張雪峰已經抱著寶寶下了車, 閆磊轉身叮囑了劉芬幾句注意安全的話,就打開車門,跟上了張雪峰。


    檢查室一共有兩間,門上分別貼著男字和女字, 張雪峰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推開那扇貼著男字的門,朝檢查室裏邁動腳步的同時,他還在心裏吐槽道, 這檢查室怎麽弄得跟公廁似的,搞得他有點想上廁所了,可惜這會兒時機和場合都不對,隻能憋著了。


    檢查室裏麵,並不像張雪峰想的那麽簡陋,正對門的那堵牆前麵,被人用支架和布簾圍出了五個相對獨立的隔間,其中的三個隔間下麵,都能看到四隻分屬於兩個人的腳,其中一雙是赤裸的,另一雙則好好地穿著鞋,顯然那三個隔間裏,正有工作人員在檢查幸存者的身體。


    張雪峰微微鬆了口氣,他原本還以為,進來檢查的幸存者會被要求排排站,一起脫光被檢查呢,相比於在眾多人麵前脫衣服,此時的情形就比較好接受了。


    檢查室門口有幾張椅子,此時上麵正坐著三個男人,其中一人見張雪峰和閆磊進來了,便出聲吩咐他們:“正好還剩兩個位置,你們一人一個,別磨蹭,後麵還有很多人等著呢。”


    張雪峰聞言,朝門邊坐著的這幾個人看去,下一瞬,他就震驚地瞪大了雙眼。


    郭鴻文怎麽在這!?


    他剛剛進門前,心裏有點緊張,腦子裏也在不由自主地胡思亂想,進了門之後,他又第一時間將注意力放到了那五個隔間上,雖然察覺到門口這裏有人,但他隻以為是一會兒要檢查他們身體的工作人員,下意識不想去看他們,所以直到這會兒,他才發現,一身軍裝的郭鴻文竟然正神情嚴肅地坐在離門口最遠的那張椅子上。


    郭鴻文見張雪峰注意到了他,冷峻的神情緩和了些許,他朝張雪峰微微點頭:“我檢查完之後,就一直在這兒等你,一會兒能不能和我迴家一趟?你的各項待遇還需要落實。”


    “啊?哦,哦,我知道了。”張雪峰感覺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了,他甚至沒怎麽聽清郭鴻文說了些什麽,就隨口應了下來,他現在隻覺得,剛剛被自己強壓下去的別扭和矯情全都一股腦地衝破了束縛,然後以勢不可擋的速度,占領了他的全部心神。


    郭鴻文沒發現張雪峰的心不在焉,隻以為他是突然在檢查室裏見到自己,比較吃驚罷了,不過他一想到一會兒張雪峰要脫光了被檢查,就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心裏有一股阻止這件事發生的衝動。


    他並不明白這是怎麽迴事,但卻一點也不想違背自己心裏的想法,便幹脆轉頭對旁邊那兩個工作人員說道:“張雪峰由我來檢查,可以吧?”


    那兩個工作人員聞言,趕忙站起身,連連點頭,其中一人更是諂媚地說道:“我們還能信不過大校嗎?要是大校發話,讓他直接進去也行。”


    郭鴻文臉色沉了沉,另一個沒說話的工作人員見狀,使勁拽了拽馬屁拍到了馬腿上的同事,擠著眼睛跟他示意,大校自己都被檢查了,顯然是並不贊同搞特權避過檢查的,你現在這麽說,是想丟工作嗎?


    那人顯然也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說錯話了,惴惴不安地看向郭鴻文,張嘴想說點什麽補救一下。


    郭鴻文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直接越過這兩名工作人員,朝張雪峰走去:“走吧,我幫你檢查。”


    說完,他就轉身朝其中一個空著的隔間走去,張雪峰愣了愣,臉色有些發紅,眼神也有點發飄,但還是聽話地抱著兒子跟了上去,畢竟比起被陌生人檢查,他覺得自己更能接受被郭鴻文檢查。


    閆磊看了看那兩人的背影,摸了摸鼻子,他原本也沒覺得脫光了被工作人員檢查,有什麽大不了的,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但是這會兒,他卻莫名感到了些微不同尋常的氣場,以至於他轉頭跟那兩個愣在原地的工作人員說話時,還特意放低了聲音:“那個,你們誰給我檢查?”


    “哦,哦,我給你檢查。”剛剛沒說話的那名工作人員率先迴過神來,知道麵前這個男人是和那個被大校帶進去的青年一起過來的,態度頓時就親切了起來,笑容滿麵地引著對方,往最後那間空閑的隔間走去。


    說錯話的工作人員留在原地,頹然地坐到椅子上,懊惱地抓了抓頭發,過了一會兒,他才長籲口氣,在心裏安慰自己,他的遠房表哥可是方二少,大校也不能隨便讓他丟了工作的,沒事的,沒事的。


    然而哪怕心裏再怎麽給自己添籌碼,他的眉頭卻始終是皺著的。


    隻是那惶恐的工作人員並不知道,郭鴻文帶著張雪峰進了隔間後,心神就全都放到了麵前這個神色有些窘迫的青年身上,根本分不出一絲絲來關注他這個無關緊要的人物了。


    張雪峰眼珠上下左右地亂轉,就是不敢看向郭鴻文,原本他還想說點什麽,緩解一下莫名尷尬的氣氛,但一想到這裏並不隔音,便幹脆一咬牙,伸手將懷裏的寶寶微微朝前遞了遞,低聲說道:“先給寶寶檢查吧。”


    “行。”郭鴻文應了一聲,並沒有多說其他,隻低頭輕手輕腳地替躺在張雪峰懷裏的寶寶解開身上的連體衣,先看了看寶寶的正麵,見一點傷口都沒有,便朝張雪峰點點頭。


    張雪峰把兒子側身抱起來,將他的背麵露出來,郭鴻文快速地檢查了一遍,再次點了點頭,然後就伸手去幫寶寶穿衣服,因為兩人動作一直很輕,所以直到檢查完畢,熟睡的寶寶也沒有被他們吵醒。


    張雪峰慢條斯理地給寶寶係好連體衣上的最後一個扣子,抿了抿嘴,將寶寶遞到郭鴻文懷裏,然後吸了口氣,飛快地脫起衣服來。


    早死早超生,越拖越尷尬,還是趕緊結束這一切吧。


    郭鴻文眼睛也不眨地盯著張雪峰漸漸暴露在空氣中的白皙皮膚,當張雪峰完全脫光的那一刻,他感覺到,自己的腹部驟然升起了一股熱意,慢慢擴散到全身,緊接著,就是讓人口幹舌燥的衝動。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主觀意識在作祟,他總覺得,張雪峰的皮膚,根本就是白得發亮,嫩得出水,搭配著對方那一絲贅肉也沒有的完美身材,直接讓他引以為傲的自製力頃刻間潰敗成軍,他好像終於明白了這些日子,自己對這個青年的過分關注和奇異好感都是因何而來,這種明悟讓他的視線更加灼熱了。


    張雪峰察覺到郭鴻文一直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盡管知道這是檢查身體所必須經曆的,但心裏的羞窘和其他一時之間讓他有些鬧不清楚的情緒還是翻滾著占據了他的整個心神,就連身體也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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