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她接過酒,看著他有些蕭瑟的背影,眼眸晦暗不明,舉壇飲酒,發現這酒比較柔和,不燒心,不傷喉嚨。


    是好酒。


    慕容月白出了院門,纖長的手指觸摸上眉心的圖騰,轉過身看著那道院門,似笑非笑,最後低笑出聲,往左邊小竹林而去。


    一壇桃花釀差不多全部下肚,莫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她身旁,把一支白玉簫遞給她:“這是師傅送你的武器。”


    她放下酒,接過武器,往他身後看去,掩去眼底的失望:“師傅來了?”


    他斟酌了一下,說道:“你讓月白發靈誓的時候,我和師傅在院牆上看著你們的。”


    她張了張唇:“我怎麽沒發現。”


    “我和師傅的修為都比你們高,不想讓你們發現的話你們自然是發現不了的。”


    “……”


    她緊緊的把那白玉簫握在手裏,低下頭:“師傅走了嗎?”


    “嗯,”他有些欲言又止,過了一會兒輕聲說,“師傅問了你迴來後的事情,我事無巨細都告訴他了。”


    包括她指名要慕容月白的事情。


    她唇角彎了彎:“師傅有說什麽嗎?”


    “什麽也沒說,隻是讓我把這武器給你,就走了,”莫雨仿佛感覺到了什麽,遲疑道,“你和師傅……”


    “沒什麽,”她把白玉簫掛在了腰間,和七絕送她的入門墜子貼在一起,微微一笑,“謝謝師兄。”


    走之前,莫雨說:“這武器是師傅親手鍛造的。”我都沒有這個待遇!


    他的哀怨都被她聽出來了,她又好氣又好笑。


    看了看剩下的一點酒,她抬起來喝了個精光,抹了抹唇角的濕潤,眼神微亮:“別說,這酒還挺好喝的!”


    小竹林離莫小酒居住的院子不遠,就在她剛剛感嘆完的瞬間,一曲帶著不甘和淡淡悲憤的笛音響起。


    她放下了罈子,轉身迴了房間。


    月白啊月白,師叔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這少年,連情緒都不會隱藏,多麽單純啊。如果可以,她並不願傷害他。在小倉醒來之前,她會盡力不約束他,隻防止他心中出現其他的白月光。


    小竹林。


    二千被月白悲哀的曲子引來,有些心疼:“月白。”


    想他師弟曾經多純澈,吹出的曲子多是空靈平靜,安撫人心的,幾時成吹過這樣憂傷的曲子?


    月白放下笛子,指間觸及眉心殷紅的圖騰:“師兄,這圖騰可好看?”


    二千哪裏看不出那是靈誓結成的圖騰,而且還是最高級別的靈誓。


    低級靈誓圖騰隻是如淚痣一般大小一個模樣的,中級靈誓便是一片三條彎線交縱,高級靈誓三片不知名花瓣,而最高級的靈誓便是月白眉心上的這種圖騰。


    殷紅得仿若滴血般的地獄之花縮小版,精緻複雜,懲罰也是最嚴重的。


    “九天刑雷,魂飛魄散,”二千眼神複雜,“師叔到底為何要你發下如此誓言。”


    月白搖搖頭:“師兄,我不想說。”


    “那便不說,”二千有些懊惱,“當時生怕師叔選我,畢竟我自由慣了,現在想想,他還不如選我。”


    “師兄,”月白勉強笑了笑,“師叔和師傅同出一脈,我相信她不會對我如何,也許這樣是有她的顧忌,你別想太多,先迴去吧。”


    “你跟我一起迴去吧。”


    “不了,從今天開始我就要住進師叔的院子裏了,不跟你們住在一起了。”


    “什麽?!”


    第九十章 太子不好找(二十)


    慕容月白當晚就住在了莫小酒的隔壁。


    莫小酒躺在床上,手心摸著七絕送的武器,腦海中有些混亂。


    房門忽然被打開又關上。


    她剛坐起身,就對上了七絕那雙淡漠的雙眸。


    “師傅?”


    她是真的很吃驚。


    按莫雨所說,他應該已經離開音宗了,她怎麽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在她房間裏。


    七絕揚手給房間上了一層結界,聲音淡漠:“你為何要把慕容月白留在身邊,還讓他發了高級靈誓。”


    “師傅,”她重新躺在床上,雙唇微勾,“你很在意?”


    “他是我音宗的弟子,是你師兄莫雨的徒弟,是我的徒孫,”七絕薄唇微啟,一向淡漠的雙眼有些起伏,“你無緣無故的限製他的自由,發了莫名其妙的靈誓,難道我管不得?”


    “當然管得,”她輕笑出聲,“師傅,你想聽真話嗎?”


    “自然。”他站得筆直,下巴緊繃。


    她收起了臉色的笑意,誠實的道:“因為我擔心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愛上了別的女子。”


    他周身冷氣散發,聲音冷冽:“莫小酒,你是有夫之婦,先是對師不敬,後又妄圖染指師兄之徒,實在是……”


    見他憋了半天憋不出形容詞來,她眉毛挑了挑:“無恥?”


    他沉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師傅,”她翻了個身,一手撐著腦袋側著看他,“我一直沒有問,你是怎麽知道我有丈夫的?”


    他雙眸閃了閃,沒有迴答。


    “你今夜如此反常,是為我那不在這個世界的夫君感到可憐氣憤,還是為了你自己?”她又問。


    他雙眸晃了晃,恢複了他一如既往的淡漠無情:“我是為我有這樣的徒弟而失望,酒兒,你日後好自為之。”


    說完他就離開了。


    她一直望著大門的方向,突然感覺到雙眼有些淡淡的澀意。


    對於七絕,她一直沒有認真定位他在她內心的位置。


    但是想起白遷蹄和那已經遭到毒手的孩子,她的雙眸瞬間沉了下去。


    平躺在床上,緩緩閉上了雙眼。


    高子禦這個敵人還在暗處,小倉還未醒來,她自身處境並不好,還有小倉提起的那所謂不得了的事情。


    她實在沒有能夠去顧及其他的能力了。


    隻等著小倉醒來。


    小倉,你快醒來吧。


    隔壁房間。


    慕容月白看著被撤去的結界,幾乎不用想就知道那是何人所為。


    他帶著一股邪肆不羈的笑意,伸出手摸了摸眉心的圖騰,最後在唇瓣上輕點了一下,喉間發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聲。


    “師叔麽?嗬嗬。”


    次日一早。


    莫小酒是被一股飯香勾醒的,她眨了眨眼,下床穿上鞋子就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慕容月白端著食盒,目光清澈溫和:“師叔,這是月白為你準備的早膳。”


    “你不必做這些。”


    話雖那麽說,她卻還是伸手接過了他手中的食盒,放到桌上,又隨手拿了一件外衫披上,坐下就開吃。


    慕容月白臉色微紅,低咳一聲:“師叔,若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到外麵練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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