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做也不錯,搞不好我的名聲從此毀了,宮裏的格格再也不敢下嫁了也未可知”。


    楚楚暗暗吐舌心道:


    你這駙馬是板上釘釘當定了的,就是公主短命的可以。


    兩人商量妥了,過了十幾天就對外稱,舜安顏新收了漢女做妾室,家裏不同意進門,隻得先安置在外宅裏,楚楚倒是有了新身份,除了不能出門,日子過得很不錯。四阿哥卻是焦頭爛額的瀕臨崩潰的邊緣了,周密的查了一個月多,哪有那個丫頭的絲毫影子,就像她來時一樣突然就消失了,四阿哥開始害怕了,他最不願想的就是這一點。


    十三看著終日苦悶焦躁的四哥出主意道:


    “不如這樣,咱們先放鬆,就像楚楚一樣,讓她以為我們放棄了,再暗中盯著,估計年後她就應該出來了,畢竟我們知道她勢必會去澳門登船的,到時我們就是在京裏抓不到她,也能沿途設卡睹她,那時她插翅南飛”


    四阿哥想了半響道:


    “隻能先這樣了”


    不禁暗恨心道:這次再逮到那個丫頭,就是折了她的翅膀,也要把她牢牢的拴在身邊,隨著四阿哥漸漸的撤了盤查,楚楚暗暗高興,舜安顏幾乎三天就來淥水亭住一夜,把外麵的消息告訴楚楚,一開始楚楚是不大相信四阿哥這麽快就放棄了的,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四阿哥不是個輕易就後退的人,其實算起來他是個很斤斤計較的人,在自己耍了他半年之久後,他不會這麽短的日子就平息怒火的。


    後來她漸漸有些信了,因為舜安顏說他的庶福晉張氏,給他生了阿哥皇上賜名弘暉,雖然產後就去世了,但是孩子還是記在了那拉氏名下,人家現在是有子萬事足了,那還顧得上她一個沒名沒分的小丫頭,聽說他已經搬離了融月居,迴府長住了,想到此,楚楚不禁有些苦澀,這不是自己希望的嗎,各得其所,自己得到了自由,四阿哥得了子嗣,康熙得了個專心辦差的兒子和皇孫,府裏的女人也都平衡了得迴了丈夫,天下大同了,這是最真實的禮運大同篇。


    楚楚在淥水亭過了個很清靜的新年,到了二月中旬楚楚決定走了,畢竟這時的交通工具很古老緩慢的,她算過自己從這裏到通州,僱船南下到江西在走陸路至廣州,在東莞坐船直到澳門港口。這一路算下來最少要二個多月的時間,現在走的話,到了澳門應該正趕上約翰的商船迴程,當然自己打算一路玩過去,所以時間要充裕些才好,就當清朝的自助遊了。


    舜安顏極力阻攔,除去私心,他確實很擔心楚楚,此去近萬裏的路程,一個女子怎麽成,遇到壞人怎麽辦,一個人生病了怎麽辦,楚楚很感動,但她不會繼續待在這裏了,為了盡快的脫離牢籠,也為了舜安顏日益熱烈的眼神,不能承諾將來,就不要招惹現在,就如當初的她和四阿哥,這就是她學到的箴言教訓。


    於是幾天後,楚楚謝絕了舜安顏的一再挽留,出發了,她事前做了充足的準備,首先讓小六子把她的三百兩銀子,換成了兩個一百兩一個五十兩的銀票,剩下的換了四個十兩的銀錠,和一些散碎銀錢,穿了小六子的衣服,打扮成很普通的男子,並且還管小六子要了兩套替換的衣物,放在包裹裏,看著小六子一臉不舍的樣子,楚楚從九阿哥給他的荷包裏拿出一個金元寶扔給他,小六子才眉開眼笑起來。


    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按照老法子,把楚楚偷偷送出了城,到了通州縣港口,搭了一個迴程的商船啟程了,望著越來越遠的船帆,舜安顏一片黯然,多想就這樣隨她去了,不管天涯海角,可是佟家像一個重於萬斤的龜殼,嚴嚴的扣在了他的脊背上,令他寸步難行,長長嘆了口氣道:


    “小六子迴去吧”


    小六子也和楚楚接觸的有了感情,眼眶有些紅紅的,微微哽咽的道:


    “世子您說佟格格就真的不再迴來了嗎,那個洋人的國畢竟不是我們的地方不是嗎”?


    舜安顏望了一眼前方渺茫的河水,晨光中透著淡淡的金光,美麗而朝氣蓬勃,堅定的道:


    “我相信她會迴來的,不管多少年一定會迴來的。”


    說罷轉身上了馬車,小六子一聲吆喝,車子飛快的疾馳而去,很快把那個送別的港口,遠遠的拋在了後麵。


    再說楚楚搭的商船,原是從南邊剛運了第一匹茶葉到通州港口的,迴程很空,船頭原就想捎帶些客人迴去,可是剛剛開河不久,隻有楚楚一人搭船,楚楚所幸給了二十兩銀子包下了省事,船頭是個四川人,大喜之下把自己住的倉房讓給了楚楚居住,楚楚做男裝打扮還是比較成功的,看上去就像一個瘦弱的南方小男人,並不惹眼,且船工都是很樸實的四川漢子,很直白可愛的一幫人。


    當然條件和楚楚隨康熙南巡時天差地遠,但是卻另有一番趣味,吃的首先很得楚楚的喜歡,自從楚楚看見幾個船工在一起吃的麻辣魚,楚楚就又另外給了船頭十兩銀子,以作入夥的費用,對舜安顏給她預備充飢的精緻點心,嫌惡的丟在了一邊,每天三餐都和老船頭船工們擠在一起,邊聽他們那些饒舌的四川話,邊吃那些很純粹的四川民間美食,日子過愜意的很。


    楚楚那裏到了春天,四阿哥府裏這時卻還沉浸在三九的寒冬,冷冽非常,隨著日子一天天的向前推移,四阿哥幾乎快絕望了,自從傳來澳門已經陸續有洋人商船入港的消息,四阿哥越發的坐立不安,雖然已經交代清楚了,楚楚是萬萬上不了那個洋鬼子船的,心裏還是慌的很,外麵一陣說話聲傳來,聲音很低卻令四阿哥聽的很清楚,是那拉氏的大丫頭和高毋庸說話:


    “高公公您就去迴了爺吧,小阿哥真的不大好呢,哭了半天了,福晉也沒辦法,有些發熱呢,還是讓爺去瞧瞧的好”


    高毋庸暗道:


    “福晉您的招數也該變變了,總是拿小阿哥當幌子,一開始四爺還偶爾去瞧瞧,後來也就漸漸的習以為常了,這就是佟格格說過的,狼來了的故事了”


    想起那個精靈睿智的女子,高毋庸暗暗嘆息,您說誰能想到,她就這麽不管不顧的跑了,丟下屋裏的四爺日日飲恨,引發了十四爺九爺等和四爺的越發激烈的矛盾,簡直是一個沒法收拾的爛攤子。


    小阿哥弘暉的命也不知是好是壞,要說呢四爺府第一個阿哥,又得萬歲爺的意,記在嫡福晉名下,原就應該是個真真的世子命,可是偏不會托生,托生在張氏肚子裏,你說要是直接托生在佟格格肚子裏,不就沒那個張氏,也沒後麵這些事兒了嗎,那時必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現在倒好,生下來身子就弱得很,說句大不敬的話,將來長不長的成還另說,就是四爺把失去佟格格的心結,係在小阿哥身上,將來是福是禍也難定的。


    打發走了別有心機的丫頭,高毋庸親自給四阿哥換了新茶端進去,書房中沒有掌燈,四阿哥靠在榻上閉目假寐,透過窗外映進來的點點月光和搖曳的竹影,顯得整個屋子清冷的很,可以看見四阿哥緊緊皺著的眉頭,和灰暗的臉色。輕輕把茶盞放在炕桌上,低低嘆口氣,高毋庸退了出去。


    京口瓜洲一水間


    “恰恰城如鬥,亂絮飛錢迎馬首,也學玉關榆柳,麵前直控金山,極知形勝東南,更願諸公著意,休教忘了中原。”


    李好古一首《清平樂瓜》瓜州渡口,最貼切的詮釋了瓜州鍍的形狀和位置,瓜州是揚州市濱臨長江的一個小鎮,是從江北到江南的必經渡口,隔江與鎮江相望,且曆代文人墨客均在此留下了膾炙人口的詩詞名章,如王安石的


    “京口瓜州一水間,鍾山隻隔數重山。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如白居易的《長相思》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口,吳山點點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


    事實上當楚楚來到這個渡口時,正是黃昏時分,夜晚是不能行船的,船頭就下令靠在瓜州渡口,嚴格的說來,相當於三岔河口的一個渡口,不是現代甘肅的那個瓜州縣,隸屬揚州的一個小鎮,停靠的船家不是很多,大概還是航運的淡季,船頭們都上岸去採購一些生活用品。


    楚楚當然不會放過這難得的機會,交代了船頭一聲,就踏上了這個渡口的古鎮,很小但是臨江所以還比較富庶,最熱鬧繁榮的隻有一個行業,楚楚覺得應該叫煙花鎮比較貼切,距離渡口不遠就是一條燈火通明的街道,不知是誰定的規矩還是潛規則,靠左邊都是賣一些船上補給菜蔬糧油的,右邊是一色的小門,門口都站著濃妝艷抹花枝招展的俗艷女人,招攬過往的客商,多是一些年老色衰或者姿色平常的,沒有一個出色的。


    楚楚知道這裏恐怕是最低等的私窯,裏麵的姑娘當然也是最底層的,有些連招牌都是沒有的,進出的都是一些很粗俗的漢子,沒有一個體麵齊整的人物,大概楚楚的樣子瘦弱的可以,那些招攬顧客的女人也沒上來拉扯她,從街頭走到街尾,楚楚什麽收穫也沒有,所有的東西都是很粗製的,也沒什麽亮眼的特產,遂失望的迴轉,覺得準備迴船上欣賞江上的夜色更好些。


    走到街中間時,一個小門中衝出兩個人來,楚楚急忙閃在一邊,一個赤著上身的漢子,一手提著褲子,一手追著踉蹌跑在前麵的女子,那個女子很狼狽,身上糟亂的幾乎衣不蔽體,上身勉強遮住胸部,裙子已經被撕了半截下去,露出兩條瘦弱的大腿,上麵滿是傷痕,極力的躲著那個漢子的追打,可是兩人終究體力懸殊,被那個大漢一腳揣在地上,那大漢上前一陣拳打腳踢,女子的慘叫哭喊聲,令人不忍目睹,那大漢還是不解氣,揪住女子的散亂的頭發大罵:


    “他x的,你個賤人,你還趕跑,一天了沒有賺一個大子,我不過瞧著閑的難受,給你找些樂子,你躲什麽,你以為你還是哪個人人捧著的花魁,你早就不是了,老子你是看得起你,你他x的還躲,有什麽可金貴的,今天爺就讓滿大街的男人,都看看你在的......”。汙言穢語還不解氣


    幾把就把那個女子破爛的衣服扯了去,楚楚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她沒想到真有這樣醜陋的事情,在她眼前真實的上演,她憤怒的忘了理智,上前一把推開那個要在大街上亂搞的大漢,那個大漢沒防備被她一把推到了地上,楚楚撿起地上的碎衣物,勉強遮擋住那個渾身顫抖的女人。


    蹦出了個管閑事的,大漢不覺大怒。上前拉扯楚楚,卻被楚楚抓住手腕一腳側踹了出去,圍觀的人一片譁然,估計沒想到楚楚這樣看上去瘦弱不堪的男子,竟然有這麽大的力氣,這時那個女子抬起頭來,對上楚楚看過來的目光,兩人都是一愣,透過街邊的紅燈可以清楚看到眼前女子的狼狽,五官實際還是很完美漂亮的,隻是眼側有一塊很大的燙傷,使得原本嬌美的麵孔有些猙獰可怖,臉色蠟黃,顴骨高聳,雖然沒有了往日的明媚妍麗,還是清楚的辨認出不是別人正是蘇蘇。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清韻楚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欣欣向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欣欣向榮並收藏清韻楚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