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七十歲以前,也想過能不能張張嘴,不再這麽苦了,那時候我也想啊,自己為這個國家付出了這麽多,為啥到了晚年不能好好的找個歇腳的地方。”


    “七十歲那年我想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啊,我這種沒有用的老頭子少花一分錢,是不是就有別的孩子,多一分希望啊。”


    “給我的錢,給那些需要的孩子,讓他們看書認字,多好啊。”


    “你說是不是。”


    陳默看著老張頭佝僂的背影,重重的點了點頭,迴了句:“嗯。”


    他視線漸漸的模糊,哪怕捂著毛巾,濃煙還在往鼻子裏鑽,可老張頭卻像是個沒事兒人一樣。


    他步伐沉穩堅定,就如同當奔赴戰場時一樣。


    陳默很想說,老爺子的補助,恐怕這輩子也到不了那些孩子手裏,他很難理解,這個世界上,還會有這麽純粹,對於國家愛的這麽深沉的人。


    到了二樓,老張頭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看著陳默說道:“孩子,你背一會兒吧。”


    陳默把老太太接到了背上,老爺子看著陳默,深深歎了口氣,他看著陳默胸前的黨徽,把手伸進懷裏,掏出了一個用紅色手帕包著的東西。


    然後,他伸出已經被燙的血肉模糊的手,把那個紅布塞進了陳默的口袋裏。


    他看著陳默,目光灼灼,充滿眷戀。


    “陳兒啊,你覺得,你張爺這一輩子腰板兒挺得直不?”


    陳默用力的點了點頭,哽咽著說道:“直!張爺,您老這一輩子活的坦蕩!沒給國家丟臉!”


    張老爺子麵露輕鬆的點了點頭,然後對陳默擺了擺手。


    “去吧孩子。”


    “去吧。”


    陳默轉過身,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再迴過頭,二樓已經沒了張老爺子的身影。


    就在陳默和李誌上樓的時候,消防車到了小區門口。


    保安叼著煙溜溜達達的走了出來,拿著本子說道:“登記。”


    消防小哥有些焦急的說道:“大哥,裏麵著火了,你先放我們進去行不?”


    保安抬頭看了眼消防小哥,翻了個白眼兒:“就算王母娘娘要生了,接產的進這個門兒也得登記!這是規矩,規矩懂麽!”


    “大哥,你幫幫忙,我們真的著急。”


    保安本兒往地下一摔,掐著腰就站在了欄杆前麵。


    “媽的,我管你著急不著急,不登記就得罰我錢,要麽登記,要麽撞死我!”


    兩個消防小哥打開車門跳了下來,指著保安:“你特麽。。。”


    旁邊一個歲數大點兒的消防員趕忙拉住他,然後黑著臉說道:“登記,別耽誤事兒。”


    簽了道,保安一臉得意的開了杆,等第一輛車過去,他趕忙又把杆兒放了下去。


    後麵的消防車根本就沒慣著他,直接撞開了欄杆就開了進去。


    保安跟在後麵破口大罵:“草泥馬的,你特麽腦子有病啊!”


    一麵罵著,他一麵按下了對講:“安保部,有人闖卡!”


    說完,他就跟著衝了上去。


    陳默下樓的同時,消防車終於來到了樓前,高壓水槍架好,消防員就開始準備往上衝。


    路過陳默的時候,年長的消防員問道:“同誌,裏麵還有人麽?”


    陳默張了張嘴,聲音沙啞:“401.。。。。”


    放下背上的老太太,李誌看著陳默有些驚訝的問道:“老板,那個老爺子怎麽沒跟著下來?”


    陳默深吸了口氣,給老太太號了脈,壓著滿腔的怒氣朝著物業就衝了過去。


    “你們誰是頭!”


    一個戴著眼鏡挺著大肚子的男人說道:“我是,咋了?”


    陳默一把薅住了他的脖領子,紅著眼怒吼道:“你們這些人都是他媽吃幹飯的!就特麽不知道上去幫忙!物業沒有滅火器麽!特麽樓道沒有滅火器麽!你們就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快九十的老頭上去救人!”


    物業經理黑著臉抓著陳默的手腕,掙脫了兩下沒有掙開。


    “我特麽讓他進去了!他自己願意裝那個犢子!再說了,我又不是消防員,我特麽是物業的,憑啥上去救人!”


    旁邊二樓的住戶反懟到:“你們來的可早了,那時候火還不大,要是你們上去,還用的著人家老爺子上!”


    物業經理一臉的不屑:“你特麽就在樓下呢,你憑啥不上呢!”


    “我特麽倒是要上啊,我們都要上,是你們這幫子人攔著不讓上的!”


    陳默一把把物業經理推到一邊,用力的點了點頭,說道:“真特麽像樣,你們物業真特麽像樣!”


    正說著呢,身後突然嘈雜起來,陳默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一瞅,火再也壓製不住,瞬間爆發了起來。


    隻見幾個保安來到消防員身邊,爭搶著高壓水槍,高壓水槍接通的時候壓力極大,一般人都抱不住,讓幾個人這麽一爭搶,水槍瞬間脫手,像是肆意扭動的大蛇,槍頭重重的砸在了一個消防員的胸口。


    幾個消防員趕忙把這幾個保安控製住,其中一個消防員紅著眼睛對著幾人怒吼。


    “你們要幹特麽啥!剛才我們要進來就不讓進,又讓登記又讓幹啥的,現在又來搗亂,你們這是犯法你們知道不!”


    保安抹了把臉上的水,惡狠狠的說道:“還特麽犯法,媽的,撞我欄杆的事兒咋說!”


    “是你不讓我們進的,等一個個簽完到,特麽樓都燒完了!”


    “我們是救人,救人知道不!”


    保安一臉的不屑:“來我們小區就得守我們小區的規矩,我說了,不簽到誰都不行!你撞壞了我們的欄杆,這事兒沒完!”


    陳默深吸了口氣,對著李誌說道:“我不想看著他們還站著說話。”


    李誌也憋了一肚子氣,本身就是退伍軍人,要不是老板在邊上,他早就衝上去了。


    陳默這麽一說,李誌就像是一隻捕食的獵豹,朝著那五個保安就衝了上去。


    短短兩分鍾不到,五個人就躺在地上嗷嗷叫著打滾。


    物業經理黑著臉指著李誌說道:“你還敢打人!沒王法了麽!你們可都看著了,媽的,報警,快報警!”


    一個大媽扯了扯陳默的袖子,擔憂的說道:“孩子,快讓你朋友跑吧,人家上麵有人,那啥,這種事兒都不是第一次出了,這就是一幫子黑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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