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爺歎了口氣,腰板隱隱佝僂了幾分。


    “哎。”


    “當年你小師弟出事兒那天,我算到了。”


    “人活這一輩子,受到的約束太多,修個道,這個不能說,那個不能點破。”


    柳爺有些激動,身子微微的顫抖,唿吸也沉重了不少。


    “那是我小徒弟啊!那是你們師兄弟之中,最聰明的一個啊!”


    歸雲眼眶也有些發紅,他輕聲安慰:“師傅,這事兒不怪您。”


    柳爺看了歸雲一眼,指著天空破口大罵。


    “娘的,道爺那天就想清楚了。”


    “道爺修的,從來不是啥道。道爺修的,就是自己。”


    “道爺喜歡的,誰也攔不住,道爺不想做的,就算這天塌下來,道爺也不會眨一下眼!”


    “哢嚓!”


    一道閃電劃破昏暗,如同蒼穹被劈開了一道縫隙,這天地,竟然陡然一片明亮,轉眼,又陷入昏暗。


    “轟隆!!!!”


    劇烈的雷聲接踵而至,歸雲默不作聲的倒退了一步,和柳爺拉開了點兒距離。


    柳爺嘴角一陣抽搐,指著天空破口大罵。


    “特娘的,嚇老子一跳!”


    雷光下,這個穿著道袍的老者,臉上的堅毅和不屑在電光中熠熠生輝。


    柳爺一甩衣袖,嘴裏不斷的小聲念叨。


    歸雲趕忙跟在身後,他知道,自己師父憋了幾十年的故事,終於要說出來了。


    “吳天的祖上是熊大力的偏將,是個能人,一身頂香客的本事,尋常玄門的人根本就不是對手。”


    “熊大力死了以後,偏將把熊大力埋在了孤兒山,便守著這一條山溝,當起了獵戶。”


    柳爺看了歸雲一眼,說道:“他是這條山溝的第一戶人家。”


    “啥孤兒山是因為熊大力被扔那都是扯犢子的,熊大力確實有些殘疾,但是不是孤兒。”


    “後來豐申殷德為了長生,在這做了無數次實驗。”


    “咱們道觀,就是豐申殷德當年做實驗的地方,至於孤兒山,是因為被狼叼走的小孩兒頭骨散落在山下各處,才被叫做孤兒山。”


    歸雲終於明白為啥師傅會待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一來是為了鎮守孤兒山,二來,則是為了大麻子溝裏的太歲。


    “豐申殷德他們逃走了以後,太歲被封在了大麻子溝。人到暮年的吳天的老祖宗,在被凍實成的冰塊裏,敲出來一條兩腳蛇。”


    “他殺了一輩子人,打了一輩子獵,還沒見過這麽奇怪的玩意兒。”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紀大了,吳天的先祖在救活了兩腳蛇以後,開春的時候,又把兩腳蛇放進了二姐河裏。”


    “其實二姐河當年叫二腳河,後來大家叫順嘴了,也知道了二丫頭的存在,所以二腳河就變成了二姐河。”


    歸雲恍然大悟:“我說呢,二姐二姐的,我還以為那位有姐姐呢。”


    柳爺笑著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後來啊,老吳家搬走了,這地方的人也越來越多了起來。”


    “老陳來了,那年,吳家人帶著剛出滿月的吳天迴來了。”


    柳爺眯著眼睛,一臉的追憶。


    “也是那年的冬天,一個女人,掉進了冰窟窿裏。”


    “二丫頭托著她的腳,直到這個女人被人救起來才悄悄離去。”


    “也就是那天,老陳頭,用太歲救下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就是二狗。”


    聽到這,歸雲猛地一愣,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師傅,你,你跟我說這個幹啥。”


    柳爺深深的看了歸雲一眼,說道:“我也是人,也有老了的時候,那日子,越來越近了。”


    歸雲心情越發沉重,眼眶通紅,哽咽著說道:“師傅,我膽小啊,我一個人住山裏害怕啊。”


    柳爺臉上的表情一僵,黑著臉說道:“你特麽咋不問老子啥時候沒呢?”


    歸雲的身子微微一顫,一臉尷尬的說道:“那啥,光顧著害怕了,把你忘了。”


    柳爺狠狠的瞪了歸雲一眼,接著說道:“又過了五年,二丫頭走蛟,被吳天攔在西馬的橋上。”


    “當年吳家和南方玄門鬧了衝突,情急之下,用了家裏的禁術。”


    “可是那禁術太過於邪門兒,不過二十年,必然暴斃。”


    “他們想起了祖上曾經救過一條兩腳蛇,於是,在你小師弟提出的附靈法之後,二丫頭失敗了。”


    “吳家老祖救了二丫頭,所以二丫頭親人。”


    “當日,是二丫頭甘願赴死,算是還了當年吳家老祖的一命。”


    “二丫頭救了二狗他媽,也算是救了二狗,老陳救了二狗,同樣救了吳天兒。”


    “二狗在報恩,所以,聽到你小師弟的消息以後,他便隻身前往。”


    “他這一動,就把所有拴在線上的人,扯動了。”


    “吳天為了二狗,和陳默進了山,二狗欠二丫頭一條命,所以他誤殺了吳天,給了二丫頭重新走蛟的機會。”


    柳爺一臉認真的看著有些懵懂的歸雲,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丫頭身上的功德袍子,是她的希望,也是桎梏住她的枷鎖。”


    “這世上功德萬千,而兩次犧牲自己,而且第二次還是曾經傷害過自己的那個人,這對於二丫頭來說,才是最好的功德。”


    “這是上天的考驗。”


    “若是說第一次二丫頭犧牲自己是為了報恩,那麽第二次犧牲自己,則是真切的想用自身的一切,換取對方的存活。”


    “這場考試,二丫頭,滿分。”


    歸雲皺著眉頭說道:“這和我小師弟的死,有啥關係啊師傅?”


    “咋沒關係呢。”


    “當年陳安平在樸蘭花父親樸國昌那裏修車,因為是同鄉,都在市裏打拚,陳安平掛了不少賬。”


    “當時樸國昌出了事兒,想著問陳安平要賬救急,倆人說著說著,就罵起來了。”


    “樸國昌也是個狠人,給陳安平的車做了手腳,特意鬆了輪胎的螺絲。”


    “正巧那天你小師弟的車壞了,便開著陳安平那個癟犢子的車去外地,誰尋思,在高速上後輪掉了,車撞出護欄,人就那麽沒了。”


    #太困了,睡覺睡覺,明天再寫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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