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二姑來了。


    二姑不傻,本來今天她就心神不寧的,中午白芷沒迴去,晚上又沒迴去,她知道肯定是出啥事兒了。


    給陳默和白芷一人打了個電話,白芷忍不住在電話裏哭了。


    這一哭,直接給二姑整軟了。


    二姑拿著拖鞋睡衣,就來了病房。屋子裏現在就剩陳默關關還有白芷,一進屋,二姑上去就給陳默一腳。


    陳默捂著腚不敢吱聲,二姑惡狠狠的瞪了陳默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出這麽大事兒都瞞著我,咋滴,不把你二姑當人看?”


    陳默趕忙說道:“哪能啊二姑,這不是怕你著急麽。”


    “咋滴,著急還分時候唄?你等明天告訴我我就不心疼不著急了?”


    屋子裏有兩張床,一張病人的,一張陪護的。


    二姑把東西放好,然後搓了搓手拉著凳子坐在床頭,心疼的看著白芷說道:“你說說遭多大罪啊,這姓吳的真不是啥好東西,虧那天咱倆還覺得那麽對她有點兒殘忍呢,現在想想,可憐人還真有可恨的地方。”


    白芷委屈巴巴的看著二姑,不知道為啥,本來二姑來之前她就是在電話裏哭了一會兒,一看到二姑,滿肚子的委屈都出來了。


    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漏水了一樣,豆大的淚珠骨碌骨碌往下滾,把二姑看的更心疼了。


    二姑小心翼翼的抱著白芷的腦袋,輕輕拍著,像是哄孩子一樣。


    “不哭啊,咱不哭,沒事兒,以後你就在家和二姑待著看超市,哪地方咱都不去了。”


    白芷點了點頭,二姑給白芷擦完眼淚,跟陳默和關關說道:“你倆還杵著幹啥呢,走吧,我和我姑娘睡覺了。”


    現在已經十點半了,陳默也有些困了。


    屋子裏也住不開那麽多人,雖然是特護病房,但是屋子也就那麽大,醫院的暖氣燒得還足,人一多空氣渾濁的要命。


    “那行,明天早晨我過來。”


    陳月如點了點頭,說道:“我跟你大美姨說了,明天早晨讓她起早給燉點兒湯,你早晨醒了開車給帶過來。”


    “行,那你倆歇著吧,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陳月如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快走吧,看著你就礙眼。”


    陳默和關關下了樓,大晚上風刮起來唿唿的,房頂上麵的雪粒子邦邦硬,刮在臉上就像是讓人用粗鹽使勁兒砸一下一樣,生疼。


    “我送你迴家啊?”


    關關搖了搖頭,說道:“我跟你迴家,明天早晨再過來把二姑換迴去。”


    “也行,這個點兒也不好打車。”


    倆人迴了家,陳默先衝了個澡,衝完了之後躺在沙發上看了會兒電視。


    關關洗完澡出來,手裏拿著內衣褲,走到陽台掛了上去。


    這丫頭真是把陳默這當自己家了,還真有幾分小姨子的味道。


    關關走到沙發前,猶豫了一會兒,坐在了陳默的身邊。


    陳默看了她一眼,皺著眉頭說道:“洗完澡不睡覺,在這杵著幹啥?你姐住院了,你想偷家唄?”


    關關紅著臉翻了個白眼兒,平常她天天叫囂著要給陳默當小的,但兩個人真的獨處,她卻緊張的要命。


    “就算是偷家也不帶這時候偷的。”


    “姐夫,我問你個事兒。”


    陳默點上根煙,說道:“你問吧,啥事兒啊?”


    關關站起來打開空氣循環,然後坐到陳默身邊,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一個勁兒往陳默鼻子裏鑽。


    “說事兒就說事兒凹,別瞎扯犢子。”


    關關癟了癟嘴,微微跟陳默拉開點兒距離,看著陳默問道:“我爸說想跟我媽離婚,我不想讓他倆離,你有啥辦法沒有?”


    中年夫妻的悲哀要麽就是一個不行,要麽就是他倆湊一塊兒就不行。


    激情這東西,不是你打扮打扮就有的。


    老關和他媳婦兒現在就屬於沒啥激情也沒啥愛情,純純搭夥過日子。陳默知道,老關這是跟老周待時間長了,有些羨慕了。


    瞅瞅老周,現在玩兒的那叫一個花。


    三十歲以上的,人家看都不看一眼。今天衛校的,明天職高的,後天北藝的。


    什麽爸爸老公大叔爺爺的,人家都能喊出口。


    不跟老關媳婦兒一樣,就會喊你倒是顧擁啊,沒吃飯啊。


    老關說過好幾次這事兒了,他見到他媳婦兒就不行,見到別人,那家夥,跟巡航導彈一樣,精準還有效。


    “你都二十多了,還管你爸你媽的事兒呢?他倆人湊一塊兒也就顛對著過日子,都是各過各的,在一塊兒和分開有啥區別呢。”


    關關有些不開心的說道:“兩碼事兒。”


    “我媽沒不想不跟我爸過,她對我爸有感情,我爸現在屬於玩兒瘋了,見到我媽就感覺不順眼,一天也不著家。”


    “你等會兒。”


    陳默打斷了關關,說道:“你說別的吧我沒辦法反駁,你說這個,我得好好跟你說道說道。”


    “你媽打你上初中開始,一年到頭都在外麵對不?說是陪讀,你寒暑假,她都不帶帶你迴來看你爸的,你爸還忙,一年和你媽見不到兩次麵。”


    “你媽但凡長點兒心,也得尋思著寒暑假帶著你迴家,給你爸做一口熱乎飯啊。她倒好,滿世界領著你溜達。”


    “現在她溜達不動了,想在家好好跟你爸過日子了,你覺得你爸啥心情?”


    關關反駁道:“我媽也沒做對不起我爸的事兒啊,她就是喜歡旅遊,出去玩兒都帶著我的。”


    陳默攤了攤手,說道:“我沒說你媽做對不起你爸的事兒了啊。”


    “你媽喜歡旅遊,你媽照顧你,你媽是你的母親,是一個旅遊愛好者。”


    “但是你別忘了啊,你媽是你爸的媳婦兒啊,你需要她,你爸也需要她啊!”


    “上迴我跟你爸喝酒,你爸說起你上初二那年期末考試,你爸正好得了急性闌尾炎進了醫院。”


    “你爸沒敢跟你說,怕影響你學習,完後跟你媽說了,說考完試帶你迴來,伺候他兩天。”


    “結果呢?”


    “你考完試,你媽領你去澳門玩兒了。”


    “你爸是個男人,他好麵子,他也想讓別人說一聲你瞅瞅老關媳婦兒,真是那個。”


    “而不是現在這樣,逢人就跟你爸說,哎呀老關,你媳婦兒這是環球旅行結束了,跟你迴家過日子了。”


    “懂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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