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那一飯之恩,同樣是寒冷裏的溫暖,年齡又如此契合……


    這般巧合,怎能不讓她有所猜測!


    “阮寂從,難道就是瀾夫人的那個弟弟?!”宣綾靖遲疑地將心中的猜測道出。


    慕亦弦尚無任何反應,雲淩卻是猛地一抬頭,蒼老低頹的麵龐上陡然湧起了許多難以看清的神情。


    “長公主,您說的阮寂從,可是那數月前傳開的消息中,太後派在東帝,為太後探查東帝軟肋的間諜?”


    宣綾靖點了點頭,如今外界傳開的有關阮寂從的事情,確實如此,並未提及阮寂從是風引穹的手下。


    阮寂從十多年前就混入了黑鐵衛中,還深得慕亦弦的重用,可他卻是太後派去的人,為的就是探查慕亦弦的軟肋。


    而實際上,在東淵之前的大亂之中,阮寂從也確實為太後傳了不少消息,才讓太後決意製住雲夕玦,用以要挾慕亦弦。


    宣綾靖的肯定,讓雲淩整個人陡然呆愣了片刻,仿若在思量什麽。


    可片刻之後,好像想通了什麽,雲淩目光悲戚而沉痛,恍惚間似乎又掠過一絲淒涼的明悟,眼裏強打的神采也一瞬間暗淡了下去,仿若心死燈滅,再沒了支撐下去的力量。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阿瀾啊阿瀾,何苦非要如此……玦兒她,玦兒她也是你的孩兒啊……到頭來,還是你贏了,你贏了……贏了又如何,都不在了,都不在了啊……”


    他淒涼的低喃著,神情時而痛苦、時而掙紮,時而溫暖,時而懊悔,仿若深深陷入了某種迴憶裏,難以自拔。


    第二百八十八章身份?皆是一人(二)


    雲淩老將軍掙紮而悲涼的神情,仿若再多加哪怕一分,便會弦斷心死。


    宣綾靖定定瞧著雲淩老將軍這番神情,麵上不由也泛過濃濃的猶豫,薄唇微微開合數次,還是不忍繼續追問讓雲淩老將軍悲慟難耐的過往,可阿玦的情況,卻讓她又不甘心糊裏糊塗。


    心裏矛盾地掙紮片刻,就在她終於出聲,剛說出一個“雲”字時,雲淩老將軍卻忽然低沉至極地嘆道一句,“長公主,東帝,老臣有些乏了,可否請長公主與東帝先行離去。”


    嗓音滄桑而哀沉,竟是下了逐客令。


    宣綾靖剛到唇邊的話不由地滯住,有些遲疑擔心地盯著雲淩老將軍瞧了好一會兒,才終是心中默嘆一聲,沒再多說,隻道,“那本宮讓宮女來收拾一下,送些晚膳過來,雲將軍你先用完晚膳,再好好休息吧。”


    與慕亦弦一同走出書房時,宣綾靖吩咐了宮女去書房收拾一番,又叮囑了她們好好照顧雲淩老將軍,萬萬不可有半分疏忽。


    雲淩老將軍方才那句感嘆之時的悲慟與失落,實在讓她有些擔心。


    迴到欣沐軒正殿的途中,他們二人卻是一路沉默,皆是無聲。


    這倒不是他們二人無話可說,而是雲淩老將軍知曉了阮寂從是瀾夫人弟弟後的那一句神情複雜至極的低喃,實在讓他們皆是心生疑慮。


    一路沉默,直到走到欣沐軒庭院裏的風亭前,搖曳的微風吹著翠竹悉索輕響,才漸漸喚醒他們二人各自沉浸的思緒。


    宣綾靖吩咐青沐去沏了新茶,二人同坐風亭內,才終於打破了這片因雲淩老將軍而起的沉默。


    “我以前聽阿玦所提,皆是雲將軍與瀾夫人恩愛至極的說法,可方才聽雲將軍那番言辭,似乎……有些不對……”


    宣綾靖眉眼微顰,茵茵的水眸裏細細流轉著複雜的光芒。


    慕亦弦淡淡點了點頭,冷峻的麵龐上也透著幾分探究之色,沉吟道,“聽雲將軍的話,似乎雲姑娘的死因,和瀾夫人有關?”


    宣綾靖有些不忍深想地抿了抿唇,“此前,素鳶也曾來信說雲老將軍得知阿玦身體異樣時,曾自語說誰贏了……聽方才老將軍的意思,阿玦的死,竟是瀾夫人贏了……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宣綾靖此話自然不是在問慕亦弦,而是自言自語的感嘆,不等慕亦弦迴答,她便又深蹙著黛眉,沉思道,“先不管瀾夫人和阿玦的事情,阿弦,你有沒有覺得阮寂從的身份,還有古怪?”


    雲淩之所以提及瀾夫人的弟弟,起因便是因為殷杬那副畫像中左腕處的一道細痕。


    雖然如雲淩迴憶所言,多年前瀾夫人的弟弟因為保護瀾夫人確實手腕被刀劍擦傷過,而刀劍擦傷乃是輕傷,早該好了,她不該因為這一道淺淺的細痕而多做懷疑,可她總感覺這其間的碰巧太多了些。


    阮寂從如今一直下落不明,毫無蹤跡,而殷杬莫名其妙鑽入了眾人的視野之中。


    明明是阮寂從劫持聶成祈在手,而殷杬蠱惑連安王謀反叛亂的本錢裏,卻又言辭鑿鑿說能製肘慕亦弦。


    如今,能製肘慕亦弦的,也就是聶成祈的蹤跡了!


    如此多的碰巧,還讓她如何認為這僅僅隻是湊巧。


    “你是說……殷杬與阮寂從……”


    慕亦弦星目一沉,凜冽的冷意獵獵閃爍其中,威懾冷厲更是隨著那語意未盡卻又不言而喻的尾音漸漸蔓延開來。


    宣綾靖沉抑地點了點頭,眉眼裏斂藏的風華一閃而過,她凝了凝眸子,一字一頓地道,“同一個人……”


    這也是為何,她剛剛沒有再多追問雲淩老將軍,而是隨著雲淩老將軍的意思,讓他好好休息的緣由。


    因為那時,她已經有了足夠的收穫,眼下當務之急本就是阮寂從與殷杬。


    剩下尚未弄清的疑慮,也就是讓雲淩老將軍悲慟又矛盾的有關瀾夫人的事情了,自是可以等雲淩老將軍情緒恢複些再行了解。


    “七皇兄說,殷杬不是阮寂從。”慕亦弦劍眉微凜,淡淡道。


    宣綾靖卻是忽然有些深晦地笑了笑,幽幽道,“當初南喬數月刺殺之事,阿弦你去的遲,錯過了之前的好戲,所以有些事情,你尚不知……那數月間的刺殺,刺客的麵容可從未重複過……”


    “易容?!”慕亦弦眉宇鬆開,卻有更重的冷冽浮於其上。


    宣綾靖點了點頭,“每次易容的都是那女刺客,當初我們便也以為是那女刺客精通易容之術,但現在想想,也許,精通易容應該是阮寂從,或者應該稱唿他殷杬。”


    “畢竟,瀾夫人的弟弟在十六七年前阿玦出生,瀾夫人去世後就消失不見了,他既然能以阮寂從的身份混入東淵,不僅和太後、風引穹扯上關係,還混入了黑鐵衛中,身掌要職,又同時以殷杬的身份收李輕歌為徒,偽裝十幾年,若不是自己精通易容,還著實有些麻煩。”


    “也許,就連風引穹和太後,都不知他殷杬的這個身份。”宣綾靖忽的皺了皺眉,有些沉地道。


    當初,阮寂從剛剛失蹤時,聽慕亦弦提及阮寂從感念何人的一飯之恩,他們還曾猜測那人會不會是風引穹,做了最壞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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