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先……去無蜺山,好好安葬師父吧。”攸關安定之事商談完畢,宣綾靖暫且強壓下去的悲痛便又浮上了眉眼,她沉沉瞧了一眼驚楚背上的師父,才低沉沮喪地道。


    “那我也先迴無——”阿九剛說一半,宣綾靖卻是忽然想起先前在山洞中,師父所說的關於阿九身負南喬氣運之事來,不禁出言阻止道。


    “阿九,現在南喬廢君在即,情況最是危急……你先前所說的南君莫名其妙力氣衰弱的情況,恐怕和我們在洞穴中的遭遇差不多,如今洞穴內的陣法已破,南君應該會漸漸恢複過來,你不妨……率領九伶樓眾人在南喬助南君安定江山後,再迴無蜺山吧?”


    身負氣運之人伴隨帝氣之側,聶君厝應該會事半功倍吧!


    “我——”阿九神色微怔,似乎還想多說什麽。


    宣綾靖卻勉強露出一抹笑顏,別有深意地安撫道,“南君他……需要你!阿九,相信我與阿越師兄,無蜺山的事情,我們一定會安排妥當,屆時等你們安定南喬之事,我們再一同前去為師父上香……叩謝師父教授之恩。”


    第二百五十二章迴程,無蜺山頂


    對視著宣綾靖別有深意的眸光,阿九沉默地斟酌了片刻,終於沉沉地點了點頭。


    宣綾靖這才又道,“你先迴去靜等數日,看看南君的病情是否不藥而愈,如若並非我所猜測,你再通過九伶樓聯繫尉遲,讓神醫無崖子和況晉函前去瞧瞧。”


    “好。”阿九沉聲應了聲,視線掃過她與聞人越,又詫異地掃了一眼正扶著她的慕亦弦,最後,卻還是沒有多問什麽,隻神色悲戚地再次瞧了一眼師父,便率眾果斷地離去了。


    而在阿九離開之前,桑莫竟讓阿九派出數人,護送他迴北彌皇宮。


    宣綾靖不由想起當初血腥大陣前,桑莫答應她保護弘璟的承諾來。


    桑莫竟言出必行到如此地步嗎?


    不過宣綾靖並未阻攔,任桑莫先行離去。


    前方的人馬瞬間少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便是慕亦弦與聞人越的人。


    宣綾靖這才遲疑地打量了一圈周圍,皺眉道,“不知是否還有其他出入口,風引穹憑空消失後,阮寂從就沒了蹤跡,還不知他藏去了何處?”


    慕亦弦冷冷掃了一眼周圍,才劍眉微凜,垂眸低聲道,“被驅離陣法,會出現在何處?”


    宣綾靖知曉慕亦弦是擔心聶成祈的安危,卻隻能搖了搖頭,“無法確定會在何處,不過按著師父所說,我們沿著地河捷徑所走,是到了凝洄那片樹林,想來,聶成祈應該會在那片樹林附近方圓十裏之內。”


    慕亦弦眉目微沉,頓了頓,才看向麵前的侍衛,冷冽命令道,“留下幾人在此處洞口守幾日,若發現阮寂從的蹤跡,即刻抓捕!剩餘的人趕迴東淵萬佛寺西南方向的無迴林,沿途注意是否有南喬祈王的蹤跡,若有發現,保護好他的安危!”


    “是!”眾人齊聲領命,便行動迅速地離開。


    最後隻剩下聞人越的人馬,聞人越卻沒再多說什麽,他帶來的人本就不多,二三十人,加上驚楚這十幾人,正好護送他們迴無蜺山。


    原地稍作休整與安排後,他們便出發前往無蜺山而去。


    一路迴城途中,眾人都甚少有話,隻餘馬車篤篤前行的聲音。


    每每休息之際,宣綾靖與聞人越都會佇立在無念的靈柩前,沉默良久。


    慕亦弦瞧著宣綾靖內心無法掩飾的悲痛,也隻能默默陪伴著她。


    宣綾靖早已將南海鎮顏珠戴在了師父的靈體上,如今已初感夏季,迴程尚需時日,她自是不忍師父靈體有半點損傷。


    他們起初所在本就距離東淵不算太遠的北彌境內,此次迴到無蜺山,也不過花費了數日。


    此刻正是一日的清晨,他們一行已經到達了無蜺山腳下。


    看著眼前熟悉的環境,宣綾靖心口不禁泛著難受。


    當初離開無蜺山時,師父的慈目笑顏還如昨日,如今,卻已經……


    慕亦弦本就站在她身旁,此刻見著她忽然僵住步伐,自是明白她的悲痛,不禁微微握住她的手,默默地支撐。


    聞人越神色也泛過一抹懷念傷感,沉默了片刻,才出聲提醒道,“阿靖師妹,走吧。”


    宣綾靖迴過神來,這才點了點頭,眾人停住的步伐這才又再次行進起來。


    一路爬上無蜺山頂,所見果如阿越師兄之前所言,所有的防護陣法、迷蹤陣法、風水法陣,全部被破壞殆盡,而山頂上,更是一片狼藉,斷木殘垣,荒涼破敗。


    站在這已經破敗地看不出原狀的茅屋前,宣綾靖腦海裏不禁浮現當初在此學藝之時的點點滴滴,神色不禁怔然失神。


    在師父長居的的茅屋殘址前停留良久,他們才將這些侍衛留於此地,隻他們三人前往墓地而去。


    早在多年前,師父就曾笑提過此無蜺山上最佳的風水之地,也曾戲語那便是他選好的埋骨之地,當初他們喋喋不休、口若懸河地阻止師父的“瞎說”,如今真正帶著師父來此,卻恍然如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走入師父早已說過的風水佳地,他們才發現,這墓穴內,竟是早已準備好了一切,靈棺空蕩蕩地放在中央,就等著他們將人放入其中了。


    原來,師父竟早已做好了以身赴死的打算!


    宣綾靖怔怔盯著眼前空蕩蕩的靈棺,良久,才沉默地與聞人越一同將師父緩緩放入了靈棺之中。


    施禮祭拜,地穴內全全充斥著不用言語的悲傷。


    ……


    等他們從墓穴內出來時,已經是月上樹梢,夜風寂寂了。


    在無蜺山學藝多年,宣綾靖還從未發覺這無蜺山頂的夜風竟是如此寒涼透骨,刺骨的冷意似乎直接刮打在她的心口,讓她忍不住的一陣陣寒顫。


    留守山頂的侍衛趁著這一整日已經臨時收拾修繕出了臨時的住所。


    宣綾靖沒有胃口用膳,更是無心睡眠,就這般,守在墓地之外,呆了整整。


    聞人越與慕亦弦亦是各自一旁,在此守了整整。


    翌日清晨,天空忽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像是明白他們的心情,在為他們流淚。


    慕亦弦默默撐著一把傘,無聲無息陪在一旁。


    聞人越立在稍遠一處,看著他們的視線,漸漸變得迷離,還閃爍著欣慰。


    感覺到雨霧的消失,宣綾靖不禁迴過頭來,看著那如黑曜石的雙瞳裏,慣常的沉冽之下微微蕩漾著的柔和,通體的冰涼終於有稍稍退卻。


    淺淺勾出一抹安撫的笑意,想讓慕亦弦不必擔心,可眼前忽然天旋地轉,暗淡無光。


    慕亦弦迅速將人摟住,探了探脈,才略略放下心來。


    聞人越自從一看見宣綾靖暈倒,便快步跑了過來,關切擔憂地道,“阿靖……師妹她怎麽了?”


    慕亦弦將人攔腰抱起,疾步往迴走,才道,“她,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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