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吃嗎?”顧寒一邊脫衣服一邊問,但沒有聽到任何迴答,大概是自己的聲音被淹沒在轟隆隆的抽油煙機噪音裏了。


    又忙活了幾分鍾,江可脫了圍裙從廚房鑽出來。顧寒也換上了居家服,伸開手臂示意江可過去,誰知狐狸精扭扭捏捏地靠在牆上不肯動:“哎我剛做完飯,頭發裏有油煙味……”


    顧寒也沒沖澡,於是道:“那我們去洗一下,再吃飯?”


    “你不餓嗎?”


    顧寒搖搖頭:“飛機上有簡餐。”


    “你怎麽不問我餓不餓?”江可委屈道。


    “我剛剛在被罩上看見薯片渣了,垃圾桶裏還有包裝袋。又在床上吃東西?是不是還抱著電腦?遊戲升到第幾級了?”


    “走走走,我們去洗鴛鴦浴——”顧寒,你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如顧寒所料,張嬸已經一周沒有來過了。


    雖然公司那邊有統一的口徑,表示很快會再安排一位小保姆,但顧寒決定還是問一下江可。其中大概有他人不知道的隱情。


    江可本來也沒打算隱瞞。隻不過顧寒剛迴來,不願意給他添堵。


    “你的意思是,張嬸是因為吃了公司送過來的海鮮,所以才食物中毒的嗎?”聽完江可的解釋,顧寒皺起眉。


    江可確認道:“張嬸住院後,我去看望過一次。醫生確診是甲醛中毒,洗胃後發現毒源是海產品。應當是張嬸食用了用甲醛浸泡過的海鮮,才會出現唿吸困難和休克。不過現在市售的許多海鮮都用甲醛浸泡過,所以醫院也沒有報警。”


    “張嬸現在沒事了吧?”顧寒問。


    江可萬幸道:“幸虧當時有人在場,及時把她送去了醫院。再休息兩天,張嬸就能痊癒了。”


    顧寒鬆了口氣,走到窗戶邊眺望著遠處:“我明天去公司查一查那個司機。”


    “你能確定海鮮的來源嗎?”江可問。


    “那是寒江的一個客戶送來的,不僅僅是我,好多部門經理也都收到了,沒聽說出什麽事兒。”顧寒否定道,“並且小文和我確認過是否要收,我當時想著你不吃海鮮就拒絕了,轉給了小文。”


    “小文也沒事?”


    “今早還在公司活蹦亂跳著呢。”


    江可皺起眉:“那會是誰送的,你最近有沒有得罪誰?”


    “這事兒有點奇怪。”顧寒的聲音裏透著肅殺的寒意,“能聯繫到司機給我送東西的人,至少在公司中應該有眼線。但是如果有眼線的話,怎麽會不知道我出差了?”


    江可覺得渾身一涼:“你的意思是——”


    顧寒轉過身看著他,低聲道:“除非他的目標,是你。”


    江可不說話,嘴緊緊地抿了起來。


    他已經離開寒江這麽多年了,誰會想要他的命?誰又知道他已經迴來了?


    “我會派人盯緊王孟的。”顧寒走上前,伸開手臂,小心翼翼地江可摟緊自己的懷抱,“對不起,那天不應該帶你去公司。”


    “瞎說什麽,”江可勉強一笑,推開了顧寒,“我是這麽怕死的人嗎?再說了……”現在還不能確定對方要下手的人究竟是誰。


    顧寒卻打斷了他,抓住他的肩,五指用力陷進了衣料裏:“我怕。”


    江可一震,垂下頭,上前半步環住了顧寒的腰。


    五年時間,顧寒已經放下了曾經的恩怨,江可也從同性戀轉化治療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但命運的無常卻隨著歲月的流逝變得愈發令人畏懼,誰也不知道自己還有能力承受多少失去。


    兩個人安靜地擁抱了許久,江可的下巴頂在他的肩膀上,一字一句清晰道:“別怕,顧寒。我在呢。”


    顧寒更緊地抱住了他。


    “一般競爭對手不敢起殺心,會動手的人不過幾個。五年前的話,大概隻有顧淩和黃名毅了……”


    【5 years ago】


    “黃名毅已經完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也救不了他。不過我倒是有另一筆交易,想和江總您談談。”電話另一端,顧淩的聲音平靜而冷酷。


    江可嗤之以鼻:“你總不會以為我會背叛顧寒吧?”


    “我知道你和他的關係。”顧淩毫不留情地揭開了真相,同時拋出了另一個問題,“不過你知道他為什麽不向家裏出櫃嗎?”


    “因為你家老爺子給他留了一筆遺產,顧寒不想讓你以此作梗?”


    電話另一端的顧淩似乎梗住了,驚訝地沉默了片刻,他涼涼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帶著一絲冷漠的嘲諷:“你們兩個還真是親密無間,他連那些丟人的事兒都告訴你了,你也不嫌髒?”


    “顧淩,”江可恨恨地咬緊牙,威脅道,“把嘴放幹淨點兒,你也不希望以後和寒江在生意場上對著幹吧?”


    “我不僅不想和寒江對標,也不想再和顧寒有任何牽扯。如果他早點和我簽協議,答應放棄extra的股份,我當初同樣不屑認識黃名毅。”


    “嗬,”江可冷笑一聲,“果然是你。”


    顧淩沒接話:“江可,我打電話過來是想和你談交易。”


    “沒什麽好談的——”江可當時就要掛電話,但顧淩接下來的一番話卻生生讓他凝住了動作。


    “xx03年底寒江新財公布的新產品,雖然不存在信息泄露問題,但卻是曾經賣給泰祥證券的舊產品。”顧淩話音落下,許久沒有再響起。他似乎在享受江可在電話另一端的沉默,無聲的壓力和較量令人感到一種頭皮發麻的快感:“如果王孟的客戶知道這個消息,他這個代理人還做得下去嗎?不僅僅王孟,顧寒的前程也會毀了。寒江剛剛完成融資,禁得起這個消息嗎?”


    “顧淩,你好手段。”江可已經不想問顧淩是怎麽發現的了。就編程水平而言,顧淩不比顧寒差。更何況他盯著寒江的一舉一動,總會有蛛絲馬跡被他抓住做為把柄。


    他不得不佩服,佩服顧淩想要搞死顧寒的這份決心。


    江可煩躁地揉揉頭,看了一眼辦公室的大門:“好,我們談談,你怎樣才願意放過顧寒。”


    “我給你兩個選擇。”顧淩說,“第一,我給你發一份協議。隻要你能說服顧寒簽字,我可以給你書麵承諾,絕不公開寒江的產品問題。另外黃名毅低價賣出的股份,我也可以返還給你或者顧寒。”


    江可冷冷問:“第二呢?”


    “把你手中寒江的股份賣給我,我按照fmv10%的溢價支付,之後你離開寒江。至於顧寒能不能走下去,就看他的能力了。”


    “行,你給我兩周時間考慮考慮。”


    “兩周?”談至此,顧淩終於笑了起來,輕飄飄的聲音好像黑夜中遊蕩的鬼魅,“江可,我已經親手把寒江集團與泰祥證券暗箱交易的通告稿否寫好了。五天內給我個答覆,否則寒江的生死就和我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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