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經營的小買賣不足掛齒。倒是顧寒那孩子……”黃名毅欲言又止,隻用餘光打量著顧淩的臉色,小聲道,“顧先生,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這位是寒江的總裁,顧寒先生。”


    “顧先生。”田靜微微欠身,態度溫和有禮。


    而顧寒隻是點了點頭,避開了田靜的視線。


    就是這個女人取代了他,陪伴在江可左右。


    她從他身邊搶走了江可。


    隻是想及此,顧寒就有種心髒已經裂開的錯覺,暴力的因子在血液中流竄。


    雙方坐下後,便立即開始討論西點店的轉讓問題。田靜雖然看上去柔弱嫻靜,實則在談判過程中沒有表現出一點點的害怕或猶豫。被問到複雜的問題時也絲毫不慌張,進退有度。而對於合同中的陷阱,比如轉移稅的分割比例,也可以一語道破。己方法務顯然準備不足,合同被抓出了數個漏洞。他連連向顧寒看去,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行了。”顧寒被看的生厭,他無法忍受在江可的前妻麵前丟人,“田小姐想怎麽簽隨她,你去重新擬合同。”


    “好,好……”法務匆忙收拾起眼前的文件。


    “我和田小姐還有些私事要談,你下午再迴來。”


    “好,我這就走。”何止是走,法務簡直希望自己可以原地消失。來之前,前輩們都說雖然時間緊,但是個小case,更是個在總裁麵前露臉的好機會。偏偏他給搞砸了,簡直想哭。


    坐在對麵的田靜依然笑的溫柔,甚至還優雅地和法務道了別。而顧寒看著這一切,桌案下的手指緊縮成拳。


    然而他的教養還是沒有丟,菜單被展開遞到田靜的麵前:“快中午了,田小姐隨便點點東西吧。如果不合胃口,我們再換一家餐廳。”


    田靜接過菜單,隨便看了兩眼,忽然抬頭像顧寒展顏一笑:“我很奇怪你為什麽叫我’田小姐’,稱唿我’田女士’不是更合適嗎?”


    這次,顧寒直視著田靜的眼睛,右邊的唇角向上勾動。幾不可查地吸了口氣,緩緩道:“據我所知,您已經和江可先生離婚了。”


    田靜依然在翻著菜單,似無意般問:“你不想知道為什麽嗎?”


    顧寒的麵具已經快要崩潰了。他冷聲問:“為什麽?”


    “因為他不愛我,我也不愛他。在一起,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田靜平靜地說出這一番話,甚至還抬頭向顧寒笑了笑,隻不過其中的酸楚太過刺眼,“先吃飯吧。如果吃完飯顧先生還想要和我簽合同,我們再聊。”


    “是因為他母親嗎?”顧寒忍不住繼續問。


    田靜頷首:“對。”


    “他那時怎麽樣,多久走出來的?”


    田靜笑而不答,抬手招了招:“服務員。”


    “他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我?”


    穿著西裝的服務員走了過來。田靜纖指落在菜單上:“一份紐約牛排佐鬆露醬,七分熟,謝謝。”


    “好的,”服務員笑著看向顧寒,“先生,請問您要什麽?”


    顧寒麵容冰冷。


    他看出來,對方是有備而來,在田靜口中他已經再也問不出什麽了。


    下午,法務拿著新修訂好的合同給田靜過目。這次對方爽快地簽下了所有的文件,沒有絲毫遲疑。


    而顧寒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結束這次會麵,田靜給他的感覺很不舒服。不知道為什麽,顧寒厭惡每一個與江可親近的人。也許是緣分使然,也可能境由心生。


    卻還是禮數周全地為田靜叫了輛車。


    田靜在車開走前放下窗戶,給顧寒留下兩句忠告:“江可身體不好,你要多注意些。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你會後悔的。”


    第9章 婚姻


    鄭州之行,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顧寒迴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十一點了。打開門,卻發現客廳的燈還亮著。


    江可蜷縮在沙發上,羊毛毯子遮住了他整個身體和半邊臉。顧寒走過去,碰了一下他的肩:“江可?”


    沒有迴答,果然已經睡著了。


    一隻腳□□著垂落在地板上,顧寒伸手摸了摸,一片冰涼。


    嘆了口氣,顧寒去臥室找到了一雙厚實的絨絨襪,準備給江可套上。半跪在地板上想了片刻,最終還是把那隻腳放到自己懷裏,直到捂熱了才小心套上襪子。


    江可在朦朦朧朧中,還用腳蹭了蹭他的胸口。


    顧寒想,認命了。


    以前的一切,就煙消雲散吧。他終究是比不過江可狠心,但比不過就算了。如田靜所說,他更害怕自己會後悔。


    把江可連著毯子抱到臥室,顧寒從後麵擁住他,一起蜷縮在床上。


    很久以前顧寒就喜歡這樣抱著江可睡覺。及其彰顯占有欲的姿態,握著江可的手腕,把他整個人禁錮在自己懷裏,誰也搶不走。


    然而睡夢中的江可卻忽然不安起來,手腕在顧寒的掌心中拚命扭動起來。


    顧寒嚇了一跳,趕緊放開了雙臂,緊接著便聽見江可在夢境中掙紮出的一聲聲囈語。


    他說:“救我……救救我,顧寒……”


    顧寒幾乎是跳起來撲向了檯燈,昏黃的燈光瞬間照亮了一室黑暗。江可緊縮的眉頭和被冷汗濡濕的額發變得清晰可見,令人疼到心碎。他摸了摸江可的臉頰,輕聲說:“我在,江可,我在這兒,你醒醒……”


    可是江可卻像是被夢魘住了,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自由的雙腕仍然在被單上劇烈地摩擦著,似乎想要掙脫出無形的枷鎖。


    “醒醒江可,你在做夢,醒來就好了。不要怕……”


    在顧寒不斷的安撫下,江可終於慢慢平靜下來,手腕也停止了摩擦,重新像一個無辜的嬰兒般蜷縮起了身體。他的半邊臉深深陷進了枕頭裏,而露在外麵的那隻眼眼角閃爍著晶瑩的淚痕,顯得脆弱易碎。


    顧寒在這一刻非常想把田靜抓過來,即使是拷問逼問也在所不惜,他一定要把過去五年發生在江可身上的一切問清楚。


    但此時,他隻能小心翼翼地拉起被角,蓋住江可露在外麵的手背。


    就在被單落在的瞬間,他看見了江可手腕上的痕跡,眼底閃光一絲疑惑的暗芒。


    一起疑,顧寒又將被子向下拉了拉,那兩隻白皙的手腕完□□露在昏暗的燈光下。有兩道三指粗細的勒痕,分別蔓延在江可的雙腕上。好像一株奇異的生物紮根在皮肉之下,又像是一副沉重的鐐銬鎖住了他的雙手。


    之前他也看見過,但並沒有多慮,單單以為那是他在第一天晚上的□□中留下的。


    但仔細看,那是陳年舊傷,隻有被長時間野蠻捆綁才會留下的痕跡。


    顧寒終於還是放下了江可的手腕,把它們塞迴被子裏,又仔細壓好了被角。


    他維持著半跪在床邊的姿態,慢慢彎下腰,把頭埋進被單裏,遮蓋住此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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