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不可能實現的事情也隻能用不可能實現的方法去實現。


    “你們總是把自己的感覺強加到她人身上。比如你們男孩和女孩第一次發生關係的時候,總覺得女孩也會和你們一樣舒服,其實我一直覺得女孩失去了第一次就像被剝光了鱗片的魚……”蕭蕾說。


    “魚?”我不解地問。


    “把魚從池塘裏用愛情包裝著的誘餌引誘上來,然後把她的鱗片剝去,卻不吃掉她,而是把她再放迴到池塘裏,就是這種感覺。也許在你們看來魚還是魚,不過是沒了鱗片而已,但是那魚會怎麽想呢?還會認為自己同其他魚一樣嗎?失去了鱗片的保護,它還能好好活下去嗎?”


    我低下頭正默默想著蕭蕾這種比喻的含義,她卻用更露骨的話繼續說道:“你們男孩就是這麽虛偽,說什麽我愛你才會和你睡,這麽說是什麽意思呢,就是說我愛你才會和你睡,隻有和你睡了才能證明我愛你,也同樣證明了你愛我。仿佛在男孩的眼裏隻有睡覺才是男女之間證明愛情的唯一方式。”


    “我並沒有這麽想過……”我說。


    “我知道。”她小聲地迴答道。


    窗外的火光越來越亮,我和蕭蕾出神地向外望著。那光亮在閃爍到頂點之後,又隨著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在瞬間被黑暗吞噬,大概是店主用什麽東西瞬間擋住了爐膛。


    ·


    “林秋,今天晚上我有三個願望……”蕭蕾突然轉變話題道。


    “嗯,什麽願望?”


    “抽菸,喝酒,看a-片。”說完她調皮地笑著。


    “抽菸,喝酒,看a-片?”我驚訝地笑了一下,“什麽a-片?什麽類型的?”


    “越刺激的越好。最好能把雙方的情緒完全引爆的那種。”


    “好。”我忍俊不禁地說。


    “你今天晚上不許逃避,不許偷懶,同我大幹特幹!”


    “嗯,大幹特幹!”我說。


    “去-他-媽-的禮貌,去-他-媽-的教養,去-他-媽-的黑子,我已經受夠了。”蕭蕾大聲喊了幾句後,便大聲笑了起來。


    她的笑臉純美無暇,但笑聲卻壓抑悲傷。


    她笑了幾下後,大概是累了或是為了掩飾情緒也說不定,她像孩子一樣把頭輕輕埋在我的懷裏。


    “對不起,林秋。再不逃離那個地方,我感覺自己會變得很奇怪。”


    “沒關係,有時候我也會這樣。”我撫摸著她僵硬的脊背說,“明明站在陽光下,卻感覺生活在地底一樣;明明行走在人cháo裏,卻感覺四周空無一物。”


    不久之後,蕭蕾的背部完全柔軟了下來,既不迴答,也不出聲,隻是靜靜地靠在我懷裏,一動不動。


    “去吃飯吧?”我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說。


    蕭蕾仍是一動不動地伏在黑暗中,直到許久之後才輕輕抖動了一下,用若有似無的氣息應了一聲。


    幾分鍾後,她坐直了身體,對著我的嘴角輕輕一吻:


    “噯,能約定一件事?”


    “嗯,你說。”


    “如果有一天不得不分開,要由我主動提出來。”


    “為什麽會這樣說?”我吃了一驚地問。


    “因為有些話大概你是說不出來的。”


    “什麽話?”


    蕭蕾搖了下頭,用極緩的速度嘆了口氣:“說不好。隻是剛才感覺你的心跳非常溫柔。”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一笑,朝她點頭算作應允。


    在出門的剎那,我不經意地舔了下嘴唇,上麵似乎還殘留著蕭蕾唇-瓣柔軟的觸覺,我卻從中品嚐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


    雲霧山周圍有特色的小店很多,蕭蕾說想吃麻辣兔肉。麻辣兔肉算是本地特色菜,能做的店倒是挺多,隻是味道恐怕也千差萬別,最後沿街走了一陣,找到了一家專門店。


    菜很快便上了,麻辣鮮香,味道絕佳。


    吃了幾口之後,蕭蕾說想喝酒,店主給推薦了雲霧山特有的黃酒——雲泉,蕭蕾誇張地要了一壇。


    “怎麽?怕了?”她雙手托腮一臉挑釁地看著我。


    “怎麽會。”我笑著搖了搖頭,直接倒了兩杯,端起其中的一杯一飲而盡。


    蕭蕾握著水晶杯的長柄,一邊望著我笑,一邊慢慢地把杯裏的酒喝光。


    我從煙盒裏抽出一支藍嘴555,剛點燃丟進嘴裏,便被她一把拽去。


    “你會抽菸?”我驚詫地望著蕭蕾優雅的夾煙姿勢和熟練的吞雲吐霧的動作。


    蕭蕾點了點頭,“從那天以後就會了。這種自己認為一輩子都不會觸碰的東西卻幾乎在一夜之間就喜歡上了。”


    “不覺得味道很難接受?”


    她眨了兩下眼睛,“就苦澀辛辣這點來說,同心情毫無違和感。”


    蕭蕾明亮的笑容裏突然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疼痛,如同“藍色水母”中最後被倒入的那滴百利甜。


    一時間我像突然喪失了語言功能一樣,隻是慢慢地啜飲著黃酒,把一些兔腿的部分夾到蕭蕾的盤子裏。


    “怎麽突然不說話了?”她小口吃著兔腿問。


    “沒有,在想一會去哪買片。”我搪塞地說。


    “嗯,也對!”她歪著頭想了一會說,“去路邊音像店看看吧,實在沒有就算了。”


    我和她兩個人喝光了整整一壇黃酒,又抽了幾支煙後才離開。


    我本以為蕭蕾特別能喝,沒想到等黃酒的勁上來,她連走路都困難。好在離住的地方並不算遠,我也無心去買什麽a-片,背起她便往那家民宿一樣的賓館走去。


    蕭蕾的黑色長發洋洋灑灑地繚繞著我的脖頸,微微有些瘙-癢,她把下巴隨意地安放在我的肩膀上,嘴唇貼近我的耳邊,每一次細微的唿吸都纖毫畢現。


    ·


    我背著她走進了那座小小的院落,經過底部抹著白漆的孤樹時,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晚上的天氣非常好,沒有一絲黑雲,月光竟皎潔到企圖把所有人都清洗一遍的程度。


    我打開房門,屋內已經非常暖和,甚至有些悶熱。我脫去蕭蕾的毛呢外套,把她平放在床上。


    我感覺後背出了一層密密的汗,便出門問店主有沒有淋浴間。店主朝院子的一角指了一下,我帶著從旅行包裏翻出的替換衣服,洗了澡,然後出去買了一盒煙和幾瓶水,迴來時蕭蕾還兀自酣睡未醒。


    我試著在她的旁邊躺下,感覺自己睡意全無,想讀書,又怕強烈的光線打擾到她;如果離開房間去大廳看書,又怕她突然醒來覺得寂寞,頓時落入了一種左右為難的境地裏。


    ·


    最後反正睡不著,我索性走到窗邊,從兜裏掏出剛買的煙,把窗戶開了一條fèng,慢慢地抽起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蕭蕾悠悠醒轉,呢喃著說要喝水,等我把手邊的礦泉水遞到她手上的時候,她又不知在何時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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