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羽嚇一跳,指著狗鼻子罵:“不許亂踩!踩壞了阿媽,就真的不要你了!”


    謝懷戳著狗屁股慫恿,“踩死他!”


    福伯不知道這裏出了什麽事,反正對雞飛狗跳的晨間景象很滿意,在外麵問:“殿下早飯想要點什麽?”


    謝懷吼:“吃屁!我進宮吃!”


    謝懷騎著馬在街市上溜達了一會,握著馬韁停在了早點攤旁邊,神情在思索中呈現出一種極為深沉的狀態,長眉擰著,深邃的丹鳳眼上挑得格外明顯。


    老闆娘被兇得說都不會話了,“客、客官要點什麽?”


    謝懷盯著餅鐺上滋滋作響的蔥花烙餅,認命地笑了笑,“勞駕,給我來四張烙餅。”


    其實謝懷不進宮也行,而且進宮也沒吃的,最後一定又是吃一肚子氣,所以他選擇提著烙餅迴家餵狗。


    謝懷從長廊下走過,一路走一路斟酌用詞,暗暗發誓一定不跟宿羽橫眉豎眼。


    路過的侍女低頭站住,謝懷很慈祥地問:“宿羽呢?”


    侍女說:“迴殿下,在用早飯。”


    宿羽沒個頭銜,別人都不知道怎麽稱唿他。


    謝懷琢磨著這件事,推開了宿羽的房門,“宿羽!吃烙餅!有蔥花的!”


    然後,謝懷抽了抽鼻子,覺得自己隱約聞到了紅燒肉的味道。


    宿羽捧著碗筷蹲在地上,狗一塊自己一塊地吃得正熱鬧,聞聲啞然抬起頭來:“……殿下。”


    謝懷盯著他手裏的大碗紅燒肉,又盯著宿羽和小狗崽子嘴邊共同的紅燒醬汁,半晌才伸出食指,“解釋,你說。”


    宿羽說:“啊,是這樣的——”


    謝懷伸出去的食指唰地變成手掌,“算了你不用說了。”


    宿羽說:“啊?別啊你聽我解釋——”


    謝懷把烙餅紙包往懷裏一塞,“別解釋了我不聽。”


    宿羽端著碗站起來,“你聽聽吧!”


    謝懷扭頭就走,“不聽了不聽了。”


    宿羽端著碗追,“不是啊是小狗掉牙了但是我娘說掉牙了就要吃紅燒肉才長得好所以我才要了紅燒肉——”


    謝懷全當耳旁風,“不就是不想跟我吃飯不想跟我試麽,我這麽冰雪聰明的人能不明白嗎?看破不說破,謝謝恩公……等等。”


    耳旁風全灌進了腦子,謝懷突然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站住腳,“掉牙?破狗崽子還會掉牙?”


    宿羽舔著嘴角的醬汁,“會啊。”


    謝懷對這個新知識接受不能,“狗掉牙?跟人一樣的掉牙?會流血的掉牙?”


    宿羽又吃一塊紅燒肉,“對啊。”


    謝懷突然低頭,看住小狗。


    狗崽子不明就裏地開始搖尾巴,被謝懷一把扯到了眼前,強行掰開狗嘴,“哪顆牙掉了?還流血嗎?給爹看看!”


    狗崽子死命掙紮,終於艱難地合上了嘴,又被謝懷往懷裏一揉,震驚道:“我的狗兒子掉牙了哎。還會掉牙哎。掉狗牙哎。掉哪去了?”


    宿羽嚼著烙餅卷紅燒肉,“扔了。掉就掉了唄,吃點紅燒肉就行了。”


    謝懷鄭重地搖頭,“厥詞。這府上不行,沒一個人會伺候人,更沒人會伺候狗了。你,跟我來。”


    謝懷帶上狗崽子,宿羽帶上燕燕,兩人一狗一蝗蟲浩浩蕩蕩地抵達了小容王府。


    謝鸞最受帝後寵愛,小小年紀就封了王,王府也是極為豪奢,往外看是金門玉堂,往裏看是中庭桂樹,在庭下一站,便是鶴鳴噰噰,華燈煌煌。


    燕燕跟宿羽點評道:“是比你家強。”


    謝懷:“……”


    謝鸞飛一樣衝出來,金光四射地往來人懷裏一紮,“大的!”


    宿羽被金光哪吒紮得一個趔趄,一頭霧水道:“大的?”


    謝懷揪著哪吒的發帶把人拽出來,說:“他是說大哥。哎,阿鸞,大哥在這呢。”


    謝鸞通紅著臉,正在猶豫要不要重新紮一遍,就被謝懷塞了一隻狗崽子到懷裏,驚喜道:“大的!這隻抖是送我的嗎!?”


    他大哥微笑著地給了否定的答覆,“借你寶地有奶娘婆媽嬤嬤之便,讓你替我養兩天。”


    謝鸞抱著狗,目光炙烈如火地追隨著扛刀的燕燕,“就隻有抖嗎?沒有這個嗎?”


    燕燕雖然是個蝗蟲,但也是個長得嬌艷好看的蝗蟲。來金陵以來,燕燕已經被迫習慣了各色猥瑣目光,沒想到謝鸞小小年紀……


    宿羽和謝懷兩對眉毛同時一跳,同時罵街,“才沒有!”“有個屁!”


    作者有話要說:


    【成語新解】雞飛狗跳,顧名思義,指雞雞飛了狗狗跳了(被宿羽捂嘴拖走


    今天有沒有二更


    就看我能不能忍得住了!握拳


    第17章 曆星


    燕燕習慣了金陵色狼,現在已經連刀都懶得抽了,輕蔑地一抬眼睛,“沒牙猴。”


    謝鸞捂著漏風的門牙,很委屈,“我不就是說這個姐姐的刀漂亮嗎?你們是不是誤會我什麽了?”


    謝懷下一瞬就摸謝鸞的腦袋,“沒有沒有,別問了。”


    謝鸞倒不是說著玩的,他才十歲出頭,已經對女孩子的容貌沒了感覺。


    謝鸞府上不隻有奶娘婆媽嬤嬤,更有無數花容月貌的小侍女跑來跑去。


    這也是皇後的意思,讓謝鸞從小什麽都見過了,什麽都不在意了,將來就犯不著再為男女之事煩心——更犯不著像謝懷那樣在煙花巷裏遣懷。


    謝鸞抱著燕燕的刀,寶貝極了,一會一句:“哇,大的,這個刀是彎的哎!”


    謝懷敷衍道:“好彎好彎。”


    謝鸞又驚嘆道:“哇,小宿哥哥,這個刀好鋒利啊!你看,一碰就流血了!”


    宿羽一邊給他擦血一邊給謝懷使眼色,意思是“你弟弟腦子是不是有點不太好”,謝懷迴以“比你強”。


    燕燕每天跟著宿羽和謝懷混,已經混得越來越暴力殘酷,反倒是紮進女孩堆裏,陡然輕聲細語了一些些,在草原時偶爾流露出的放鬆舒服終於重新顯山露水。


    謝懷抱臂看了半天,提議道:“好像這樣比較像話。你也別滿世界找房子了,就在這吧。我弟的人,靠譜。”


    宿羽小聲說:“……那要不然就試兩天?”


    謝懷說:“她要是不願意呢?”


    宿羽更小聲了,“我估計不願意吧,她挺粘我的……”


    這時,燕燕猛然揚起手來示意他們,“我不走了!她們都要跟我學刀法!宿羽,你很優秀,我已經沒有東西可以教給你的了,師父不要你了!”


    宿羽:“……”


    謝懷哈哈大笑,“你?燕燕?就你還說我弟腦子不好呢,我看我弟比你強點,起碼不會跟小屁孩學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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