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外,那素衣婦人蹲在地上不停抹淚,神色極為哀傷。


    戴著金項圈的油膩中年,在婦人身前,兩隻手捏在腹部位置,腳下不住走動,圓滾滾的臉上布滿焦慮。


    “周捕頭,不知裏麵六扇門的大人還要多久啊......”


    沒忍住,中年走到兩位捕頭身邊,對其中一人緊張道。


    “蔣老板,你問我,我哪能知道,你也不用太擔心,六扇門的大人來了三位,應該不會有問題。”


    說話的周捕頭是個中年漢子,紅黑差服,腰間配著長刀。


    蔣老板名叫蔣牛道,是寶器軒的東家,家族在京都還有幾處產業,寶器軒是其中最大的一處。


    本來前幾日他接到了兵部的訂單,感覺人生突然就一片坦途,即將走上巔峰。


    但這才數日不到,就失了賬本,這感覺彷如跌入萬丈低穀一般。


    謝春堂死不死的,他才懶得關心,但那賬本,卻是他的命根子!


    城外的作坊平日裏都是謝春堂在管,沒了賬本,他去接手,基本就是抓瞎。


    若真丟了,月底給那兵部員外郎交不了貨,他這寶器軒必定要跟著遭殃!


    “希望三位大人能快些找到兇手吧......”


    蔣牛道歎了口氣。


    即使是六扇門三位紫衣來查案,他心中的憂慮也一絲未減。


    即使他們能找到那兇手,但若沒找到賬本,對他來說,作用也幾乎為零。


    他這時也隻能希望能發生奇跡了......


    而就在此刻,謝春堂房間的門哐的一下開了。


    這道聲音,直接讓在場的幾人打了個激靈,就連後院內四處搜尋的赤衣也都注意過來。


    “大人!”


    見柳長鳴和劉一陽出來,蔣牛道神色激動,第一個拱手相迎。


    之後,兩名捕快和那婦人也都恭敬的行了個禮。


    “大人,不知情況如何了?”蔣牛道心急道。


    此時他心裏有著一抹期待,既然兩位大人出來,那這案子多半有了進展!


    兩位京都府的捕頭也是眼含尊敬之色,不愧是六扇門的柳大人,辦起案來就是快!


    柳長鳴看看門前幾人那熾熱的眼神,眼神閃過一絲尷尬,不過還是麵色鎮定道:“這個嘛......情況比較複雜,不過暫時也算有些眉目了。等我兩人在附近看看,應是能出結果。”


    柳長鳴說完,就拉著劉一陽在這寶器軒後院,旁若無人的走動起來。


    直讓房門前兩位捕頭和蔣牛道傻了眼。


    什麽情況?


    看這意思,這事還沒結果啊!


    心裏雖說這般想,嘴上可不敢亂說,三人皆是恭敬的站在門前,屁都不敢放一個。


    周圍那些勘察的赤衣見兩位大人突然出來加入他們的探查,也都眼帶疑惑。


    大人這是親自出來尋找線索了?


    ......


    李長辭在房內將門反鎖好,默默走到了謝春堂屍體前。


    “死了兩天了,若是能看見點有用的線索還好,若是看不到,這案子想來也不好辦...”


    經過這幾次的吸魂,李長辭發現了一個規律。


    剛死的人,他施展吸魂能力時,看見的畫麵要豐富一些。


    但若是死了有些時辰的,畫麵就相應的會減少。


    “也許是死後魂力消散的原因吧。”


    沒再多想,李長辭伸出手,就朝謝春堂手臂碰去。


    當皮膚接觸的一刹那,一股熟悉的吸力在頭部出現,謝春堂體內殘餘的魂力一股股朝李長辭腦中流去。


    李長辭雙眼,畫麵憑空而至。


    還是這處房間,謝春堂坐於堂前,手中拿著一本厚厚的冊子,借著燭光,一頁頁翻看起來。


    冊子上的小字有些看不清,但李長辭還是能分辨出這上麵大多都是數字。


    丟失的賬本,想來應該就是謝春堂手中這本冊子。


    翻看了沒幾頁,似乎門外有些動靜,謝春堂放下賬本,緩緩朝門口走去。


    開門後,門外站著一個老婦人,身著素衣,盤著的發髻夾著不少白發。


    她手中端著一碗湯水,謝春堂見後,與其說了幾句話,便將婦人邀了進去。


    婦人自然就是謝春堂的老妻,也就是剛才趴在屍體上哭泣的那人。


    兩人的對話,李長辭聽不見,不過看嘴型也能猜到些許,無非就是辛苦了之類的。


    待兩人走進屋內,還沒坐下。


    突然,那婦人放著湯水的托盤下,出現了一柄明晃晃,泛著寒光的長劍!


    老婦周身發力,長劍以一個刁鑽至極的角度刺向謝春堂胸口,勁道十足,速度極快!


    謝春堂還沒反應過來,胸前法器先閃爍出光芒。


    但那長劍,此刻被一道淡紫色的勁氣包裹,頃刻間,便刺破謝春堂胸前法器,徑直洞穿了其右側胸口。


    緊接著,視線中畫麵倒地,斜眼看著手握長劍,漸露笑容的老婦,隨即畫麵緩緩消失......


    吸魂結束,李長辭睜開眼,眉目微皺。


    最後畫麵中那老婦,眼神靈動閃爍,其中微光浮現,怎麽看都不像是老婦人該有的眼神。


    這眼神,更像是年輕女子!


    吐了口濁氣,李長辭緩緩將謝春堂撩開的衣衫蓋好。


    被自己的妻子殺死,死前這謝春堂,心中的絕望不甘,可想而知。


    不過總算,看到了些有用的東西。


    推開門,李長辭走了出來。


    “大人,情況如何了?”


    蔣牛道幾人這時也看出來了,出來的兩位大人在外麵哪是查什麽線索?


    分明就是出來散步嘛!


    這裏麵的年輕大人,才是查案的正主!


    “嗬嗬,有些收獲,但是不多。”李長辭不動聲色。


    柳長鳴和劉一陽見其出來,也快步走了過來。


    本想問問查的怎麽樣了,但一想當麵就這麽問,豈不是把他們兩個給暴露了。


    於是柳長鳴隻道:“李捕頭,外麵我們仔細的探查過了,算是有些收獲,不知裏麵如何了?”


    一裏一外,分工明確,任誰看都沒毛病!


    李長辭見此說辭,嗬嗬一笑。


    也不戳穿什麽,隻看了那還跪在地上抽泣的素衣婦人一眼,便笑道:“蔣掌櫃,這位婦人就是謝春堂的妻子吧?”


    蔣牛道目光一滯,反應過來後,立馬道:“正是,大人,她就是謝管事的老妻,祝氏!”


    李長辭點點頭,走到祝氏身前,道:“夫人不用傷心了,既然我六扇門到此查案,定會給夫人一個滿意的交代。”


    祝氏抬起皮膚有些鬆弛的麵龐,紅著眼眶,抽泣道:“愚婦多謝大人恩德!”


    裝的還真像!


    李長辭心中一笑,但麵上,卻仍保持這肅穆。


    柳長鳴見此,心中一陣嘀咕,這是查到了還是沒查到?


    趕緊說啊!


    “柳大哥,劉捕頭,勞煩先過來一下。”李長辭將兩人叫到一旁。


    “李捕頭,莫非真有線索了?”


    柳長鳴眼神一亮,既然叫他二人單獨說話,定是有了收獲!


    接著,李長辭隻俯身在兩人耳邊說了些什麽。


    柳長鳴和劉一陽聽完,頓時就僵在了原地,餘光瞥了瞥坐在地上那哀傷的素衣老婦,眼中盡是難以置信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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