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旭東?」我明知故問。


    「嗯」


    「攝影師」


    「嗯……還不錯嘛?要不是老姐太心急怕自己嫁不出去隨便就找了個男朋友,或許……」老姐頓時間有點春心蕩漾,我慌了「別鬧了,老姐!」


    「怎麽,你也嫌我老?」


    「哪有」我附和。


    「倒是你,馬上都二十五了,也不找個女朋友,跟你講啊,前幾天室裏新來幾個實習生,長得都特漂亮,老姐給你目色了一個性格最開朗的,要不要見一見?」


    「您可消停點吧老姐,先把自己嫁出去再說吧!」我能明顯的感覺到我剛剛說話的語氣和耿旭東是如此相像。


    「你個臭小子!」老姐作勢向我扔過一團紙屑。


    那天我拒絕了老姐帶著耿旭東留下來和我還未見過麵的姐夫一起吃晚飯的請求。以老姐的聰明但凡我在無意間漏出半點蛛絲馬跡便可以讓她輕鬆挖掘到。這個秘密對於我來說就像藏在深海的寶藏,我就是那唯一知道這個秘密的海盜,哪怕我這一輩子都望塵莫及,無法得到,我也會用一生時間來守護,直到死亡或者徹底遺忘。


    迴去時太陽已經西落,橘紅色的晚霞層次分明的將天空分割成兩段,一半在頭頂,一半蔓延進剛剛亮起霓虹燈的高聳樓宇,前行兜起的風順著我t恤的衣領緩慢流進我的身體,這令我倍感舒暢,我的目光已經從他的後背轉移到投向我車輪前的影子,小心翼翼前行,生怕碾壓到他的「頭」。我太喜歡這種感覺了,以至於讓我開始真正意義上的喜歡上這座城市,喜歡上這座城市和這個夏天所帶給我的種種所有。


    「老姐是心理醫生?」耿旭東突然慢下來,笑容滿麵的看向我。


    「嗯」我點頭,本來是想學著他說話的口氣說上一句「明知故問?」可我偏偏在下意識的控製自己。


    「是來看心病?」他笑的更誇張了,大概是怕我誤以為他的問題很不禮貌才這樣做。


    「是來看我老姐!」我隻能用他講話的方式迴擊他了。


    「還裝蒜?我都看見放在茶幾下麵的藥了,治心病的藥!」毫無掩飾的得意。


    「隨你怎麽想了!」我故作瀟灑,並且留下□□味,隻有這樣我才能順利逃脫掉他圖謀不軌的質問,加快速度,就像我們第一次出行時迴來那天一樣,將他遠遠的落在了我的身後。


    耿旭東迴來時我已經提前將茶幾下麵的藥全都藏進了臥室的櫃子裏,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的抽著煙。


    「我覺得你不等人這個壞毛病應該改一改」進家門後的耿旭東一邊換著拖鞋一邊假裝心懷不滿的嘟囔著。


    在我正準備用什麽語言迴擊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我麵前「諾,晚餐!」


    「我覺得隻有這樣我才有機會吃到晚飯!」完全就是他說話的口氣。


    「我記得我剛來的時候你沒這麽多廢話的?」他放下晚餐,隨手點起了一支煙。


    一個迴合,我便敗下陣來,隻能冷哼一聲。在和人交流這方麵上我著實不擅長,和耿旭東相比更是相形見絀,但是對於偽裝和逃避這件事上我早已得心應手,輕鬆便可應付,並且不會讓人發現半點痕跡。這個時候我絕對不能和他對視,配合手上的動作將香菸掐掉,然後順勢拿過晚餐,如果這會還沒能找到迴擊的機會,便就此沉默,安靜的享受晚餐就好。


    「對了」他總是能找到各種話題「合集拍的差不多了,如果沒什麽意外我下星期就離開北京了,但是房租我會全額付給你,本想在北京多留一段時間,但是西藏有個朋友一直在催我過去,有機會我再迴來,我很喜歡這座城市」


    好像有無數個瞬間他講話的畫麵在我眼中靜止,我在反覆確認我是否產生了幻聽,直到他停下的那一刻我才敢斷定這一切正在發生。難道他就這樣隨隨便便的離開這座城市離開這個房間了嗎?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難道我就這樣神魂顛倒的迴到以往孤獨纏身抑鬱難眠的日子了嗎?明明才剛剛開始就宣布結束,仿佛這一切都不曾存在過一樣?


    我原以為連我最得心應手的偽裝都已經無法拯救我手足無措的樣子了,但是我竟然做到了,我沒有扔掉筷子轉身逃走,也沒有狼吞虎咽表示出任何異樣,出奇的冷淡,盡情的享受晚餐,仿佛他剛剛說的話完全與我無關一樣「不必了,我一個人住也是住,兩個也一樣,就當做交個攝影師朋友,以後結婚的時候找你拍婚紗記得給個友情價就行了」我竟然開起了玩笑,我竟然違心到連自己都倍感可笑。


    「要搞清楚,我可不是婚慶攝影師」


    「不重要,主要看好你的技術」


    「嘿,你知道嗎林坤,我特別喜歡你講話的方式,明明隨心所欲,卻深藏不漏,那句成語怎麽說?大智若愚!」


    「那要看看對方是誰!」我含笑抬頭,像聖徒一樣直視他的眼睛,自信、真誠、還帶著一絲救贖和祈求。


    他沒在繼續說下去,默默掐掉香菸,轉身走進浴室,故意將水龍頭的聲音開到最大。如果這一切正如我所想像中那樣,他也帶著某種和我一樣難以啟齒的情愫,那麽他一定能夠領會到我剛剛眼神裏所傳遞出的信息:我在挽留他,在確保沒有踐踏自尊的前提下不惜餘力的挽留他。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們簡直愚蠢到了極致,都在刻意緊繃著隔在我們彼此間的那根弦,明明一觸即發,最後卻偏偏鬧個分崩離析的下場。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結果,我做不到就這樣不了了之,草草收場。我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的留下他,哪怕拋下我所有的自尊,哪怕最壞的結果是耿旭東滿臉厭惡又憤怒的告訴我「我覺得你就像個笑話」我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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