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的時候我就跟著笑,她們一口一個嫂子的,叫的我心裏酸甜酸甜的。一邊覺得逗一邊又稍稍有點落寞。


    她們嫂子都迴家快一個月了。


    雖然不至於見不著麵吧,但是見一次也不容易,至少不是像以前天天見了。我手機鎖屏圖片就是上次他非要給換上的,說讓我天天看著他。


    我一邊以龜行的速度開著車,一邊心裏默默盤算著下次見麵大概是什麽時候。我手機還在後邊小姑娘手裏,鈴聲響的時候她嚇一跳。


    “來電話了!”


    我拿過來接了用肩膀夾著,“餵?”


    “寶貝兒,下班了嗎?”


    “下班了啊,今晚我跟同事聚餐,迴家了給你電話。”


    他趕緊問:“都誰啊?多少人啊?有那個誰嗎?”


    我笑著罵:“你滾。”


    他說:“你自己注意啊,別趁我不在家就胡搞,那樣我絕不饒你。”


    “夠了啊。你到家了?”


    張子劍:“嗯,行了你先開車,路上滑慢點開。晚上迴家了給我打電話,別玩太晚啊。”


    我說:“知道了,行了你別絮叨了,掛了啊。”


    張子劍又嘟囔了一句不知道什麽,這才掛了電話。


    後邊倆姑娘彼此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估計都在心裏笑話他磨嘰了。我把手機揣迴兜裏,接著之前的思路,一邊開車一邊想張子劍。


    他瘦了挺多,可能是在家住的不舒心。據他所說,他媽天天管他管的還挺嚴,三天兩天就要進行一次精神洗腦。同性戀是多麽不正常的行為,愛滋多麽容易在同性戀中滋生和傳播,同性戀者感情多麽脆弱現實,這些都是洗腦的內容。


    張子劍也試圖對他媽進行洗腦,可惜一次都沒成功過,人壓根不聽。


    對於這個我們現在不知道怎麽辦,母上大人就像一塊無比堅硬的大石頭擋在我們的洞口,你想推開它重見光明是一絲一毫都推不動的。


    晚上聚餐的時候秦州有事沒去,這讓我鬆了口氣,要不我怕他喝多了再說點什麽,就算他什麽也不說那我也別扭。畢竟他有過兩次黑曆史,喝完酒給我亂發簡訊什麽的。


    我們部門工作環境比較和諧,大家都挺友愛的,所以聚起來的時候也沒什麽隔閡,玩的挺開心。不知道是不是我太久沒參與過這種場合了,感覺有點吵,融入不進去。


    我推門去了下洗手間,ktv裏最不缺的就是喝多了酒流眼淚的,尤其是洗手間裏。


    我進去的時候一個男的正趴在洗手台上痛哭流涕,手上還拿著手機。他哭的太傷心了,讓我覺得好像要世界末日了。


    本來我就是來放個水,不用進隔間。但他在那哭我也沒法淡定的在他背後解手,於是還是進了個隔間。我聽見他給一個人打電話。


    “我求你了你能迴來嗎?你跟他好,他能給你什麽啊?”他的聲音一聽就是喝多了,舌頭都有點硬。


    “咱倆過了這麽多年,你一點情分也不講啊。”


    “你現在要迴來,這事兒……嗝,就當沒發生過,我什麽也不說……”


    “你別掛,我……”


    估計他電話讓人掛了,因為剛才說話的時候他是不哭的,讓人掛了之後又在毀天滅地的哭。我係腰帶沖水,然後開門出去了。他還保持著原狀,撅著屁股趴在洗手台上哭。


    我不想打擾他,想讓他安靜哭來著,但我得洗手啊。我走到離他比較遠的一個水龍頭,水流聲好像嚇他一跳。他抬頭看著我,臉上眼淚鼻涕什麽的糊作一團。讓我驚訝的是他還挺年輕的,看著也就三十出頭或者二十八九,隻不過聲音挺顯老的。


    我說:“抱歉啊兄弟,嚇你一跳。”


    他抹了把臉說:“讓你看笑話了,我男友跟人跑了。”


    “……”他這麽坦誠我有點不會了,我也沒想知道啊,再說現在同性戀都是這麽光鮮亮麗的事兒了嗎?我說,“那再找一個。”


    他搖搖頭,“處五年了,我就出個差,三個月的時間,等我……嗝,迴來,他人都不見了……”


    他好像太悲痛了急需一個人傾訴,但我對別人的事兒向來不感興趣。我說:“能跟人跑的都不用捨不得,今天不跑明天也得跑。你先哭著啊兄弟,我那邊還有事兒……”


    他點點頭,沒等他再說話我就已經出去了。


    在他看來五年時間已經很長了,可能對別人來說真的很長,畢竟人的一生也就那麽十幾個五年。


    但在我看來我隻能說,時間短還是不夠穩定啊……


    我笑了笑,至少十五年的時間能讓我相信他,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樣,我知道他不會出軌不會背叛,我們之間就算有問題也永遠不會是這一種。


    不能保證說我們之間絕對不會分手,但就算分手了也一定由於某些不可抗的因素,而不是哪邊出軌了劈腿了這種噁心事兒。


    這是長久歲月裏磨練出的信任,默契,和愛情。


    因為明天不是周末,所以大家都沒鬧太晚,大概九點多就各迴各家了,我一口酒沒喝,所以我開車迴去的時候還捎了幾個同事。


    到家十點二十,打開門家裏一片黑暗。


    我現在最討厭的就是每天下班迴到家的時間,冬天日短夜長,六點天就黑透了。我每天迴家的時候都是漆黑一片,這樣我覺得特別不溫暖。


    我給張子劍打電話過去,他馬上就接起來:“到家了嗎?一直等你了。”


    我說:“到家了,沒喝酒,不用擔心。”


    “這麽聽話啊?”他笑了,“我還一直怕你喝多了亂搞呢,我跟你說我衣服都沒換,就等著發現你有情況我就馬上出去捉你。”


    鬧了一晚上,現在安靜下來,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低沉沉的響起,這種感覺特別舒服。我說:“你等我先洗個澡啊,然後躺床上戴耳機跟你說。”


    他“嗯”了一聲。


    不知道怎麽迴事就連這麽簡單的一個音節都讓我心尖一蘇。


    我估計我是太想他了。


    洗澡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他在的話一會兒我一定要跟他約一炮。


    洗完我躺床上戴上耳機,想更近距離的享受一下我媳婦兒低沉性`感的嗓音。我給他發微信視頻,然後就看見他光著上半身靠在床上抽菸。


    雖然我不喜歡他抽菸的行為,但是那個畫麵還是說不出的好看,隻不過我隻能看見他一點鎖骨,要是鏡頭切換到門口給個全身的角度肯定更帥了。


    不用看我就知道他現在一定是曲著一條腿,另外一條伸直著。他總那樣,但我偏就喜歡看。


    我說:“張子劍你又抽菸。”


    他說:“我想你。”


    我問他:“抽菸了就能不想啊?”


    他動了動把菸頭掐滅,然後說:“也想。”


    我說:“那就別抽了,抽不抽菸都想,沒有作用。”


    他笑了下,特別帥。我心裏有點酸,想摸摸他臉。


    “不許再抽菸啊,你要真上癮了以後該戒不了了,你要戒不了我可沒法跟你過,你知道我不喜歡煙味兒。”


    張子劍說:“不能,除了你之外別的都能戒。”


    我笑著嘆了口氣,我說:“怎麽啊?今兒情話技能滿點了,這一套一套的。”


    他說:“我天天看不見你心裏空落落的,難受。媳婦兒我不想聽我媽的了,我不想在這住了。”


    我心尖一抽,有點疼。他瘦了挺多,人也不太有活力。我在心裏嘆了口氣,但是臉上還保持著笑容,我說:“幹嘛啊這才一個月不到就這樣,你要知道咱們是要長久抗戰的,我這邊還沒怎麽地呢你看你憔悴這小模樣,你也太黏人了大老爺們兒的。”


    他說:“這又不是我能控製的,你怎麽不想我啊你?沒心沒肺,狼心狗肺。”


    我笑著罵他兩句。


    其實我也想啊,何止是想啊我簡直整個人都不好了,但是我有什麽辦法,總不能兩個人都對著說多想多想,這樣就更難熬了。


    再說倆三十出頭大小夥子,也不能跟十七八小情侶似的不成熟。我總不能攛掇他說我更想你那你別在家住了搬迴來吧別管你媽了她犯病了也跟你沒關係。


    說這話是要五雷轟頂的。


    而且要真能說出這種話來,我也就不是葉秦了。


    可是我也想張子劍啊,想到什麽程度。已經到了一種極度猥瑣的程度。


    就這麽帶著耳機聽他的聲音,看著他的臉。被窩裏的小葉秦已經硬的不行了,漲得我發疼。這個猥瑣的男人我簡直不想承認他是我自己。


    第22章


    這段時間我有點明白了一句話,那就是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我過了十多年虐狗的生活,是虐狗,不是被虐。我跟張子劍出雙入對的,十多年恩愛如初,走到哪裏哪就充滿哀怨。


    獨自生活這快兩個月,我終於知道了被虐的苦澀。我現在看著街上牽著手走路的小情侶都覺得我手心癢,媽的我媳婦兒沒在我身邊,要不我也不至於隻能手插兜。


    算起來這兩個月我們隻見了三次麵,張子劍那裏比我們最開始想的要難得多。他媽最近身體應該不是特別好,張子劍說看氣色挺好的,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我們也不敢狂妄。


    她這一招真的太厲害了。我們一丁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我感覺這個辦法能用一輩子,張子劍隻要不聽話她就心髒不舒服。她不舒服了我們就怕,然後什麽也不敢了。


    我也想有這麽個招,不需要冷卻時間,想用就用,給對方造成成噸的傷害,而且對方沒有能克製我這個招的技能。想一想就酷的不行。


    今天我尤其不想迴我那個黑漆漆的屋子,每天迴家覺得特沒勁,閑的慌。於是我決定下班直接迴我媽那兒。


    現在天天開車上班下班的,我都有點習慣了,但我發現我會在不自覺中模仿張子劍的動作。比如我握著方向盤的姿勢,以前我都是正經握著的,張子劍就鬆鬆垮垮往上一搭。我現在聽的也都是他愛聽的音樂,倒車的時候一手搭著旁邊的椅背一手操作著方向盤。


    我以前說過,張子劍開車時候特別性`感,我現在有七八分跟他相似,不知道是不是也那麽好看,也沒人看啊。


    我媽家樓下停車位總是不太好找,我轉了三圈才有個車開走,我以光速停妥。這車還比一般車大一號,每次停車的時候這個費勁。


    我怕突然拿鑰匙開門嚇著我爸媽,我還是敲了敲門。我媽從貓眼看見我,有點驚訝,開門問我:“兒子?你咋迴來了?”


    我笑了:“那我咋不能迴了呢?”


    我媽說:“那咋也沒來個電話?還沒吃飯吧?我跟你爸都吃完了我再給你做點兒!”


    我換著鞋:“嗯,隨便給我煮個麵就行了媽,我不餓,沒什麽胃口。”


    我媽接過我脫下來的大衣給我掛衣架上,一邊說:“你爸去樓上下棋了,哎對今天下午子劍還過來了,哎喲拿了那麽多東西,你過來看看冰箱放不下我先都放這了!一會兒你快拿迴去點吧,這也不開超市呢什麽時候能吃完!”


    我揚了揚眉毛:“他過來了?”


    我媽:“對啊你不知道?”


    “不知道,他沒說,”我走過去看了一眼,然後我就笑了,“這他自己搬上來的?”


    “哪啊人家給送貨,”我媽看著那堆東西愁的不行,“放這不行,屋裏地熱沒幾天就得爛!”


    張子劍這傻`逼,水果買了三箱,我一看就是我們經常去那個進口超市的,還有給我爸媽補鈣用的什麽粉,給我爸拿了兩盒茶,倆人的保暖內衣,圍脖手套什麽的,我媽說冰箱裏還有一隻卸好的羊。


    自從他迴家之後這是頭一次來,我忍不住當時就給他打了電話,他接起來我問他:“怎麽啊?不過了?”


    張子劍沒太懂我意思,“嗯?”


    我說:“你給我爸媽拿這麽多東西幹嘛,你今兒沒上班啊?”


    他嘿嘿一樂,“我出來辦事兒,上午就辦完了,我想著一個多月沒看爸媽了挺想的。”


    我媽在一邊說:“子劍哪,下次可不行了啊,我跟你爸就倆人吃不了太多!”


    我問他:“聽沒聽見?”


    “聽見了,”他說,“我也想你,其實我辦完事兒猶豫了一下,是去看爸媽還是去看看你中午跟你吃個飯,我一想去看你也就隻能吃個飯,見那麽會工夫走了之後反倒難受,我還是去看爸媽吧。”


    “嗯,我知道。”


    “哎那你想不想我啊?”


    我看了眼我媽,我媽笑的可開心了。按照一般老太太兒子和兒媳婦說情話的時間早躲了,我媽在這歪著小脖子聽的才起勁。


    我說:“想,怎麽不想啊,下班了嗎?”


    “下班了,飯都吃過了。”


    “那先不說了,晚上迴家給你電話。”


    我掛了電話,我媽笑眯眯的,“沒吵架吧最近?”


    這句真是問的我哭笑不得:“沒吵,吵什麽啊,我倆哪那麽願意吵架。”


    我媽心滿意足去廚房給我煮麵去了。


    說起來我們上次見麵還是他剛迴去的第二個周末,他也隻有在前兩周還比較有自由,畢竟那個時候母上大人還沒有說心髒不舒服。


    正經的有一個月多沒見過麵了,快要破紀錄了。


    我吃麵的時候我媽坐在旁邊看我,小心翼翼地問:“兒子啊,子劍他媽媽……現在怎麽樣了?”


    我說:“我也不知道,說是最近心髒不怎麽舒服。”


    “啊……”我媽嘆了口氣,“這怎麽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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