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有點失眠了,一個是張子劍不在,另外一個我也有些心疼我爸媽,這是知道了的,不知道的還不一定有多少在背後說的。


    因為睡得晚,所以秦州簡訊來的時候我第一時間收到了。我看著那條簡訊,比上迴更露骨了。第一次我能當他發錯了,那這第二次怎麽解釋?簡訊總發錯,難道他長了一雙愛德華的剪刀手?


    想想千裏之外出差那個醋桶,為了避免他迴來之後看見又得炸一次,我主動把這條給他轉過去了。


    三秒鍾之後,我接起電話。


    “葉秦你這簡訊,我日了!你他媽這是跟誰約的?”


    “操的,你這簡訊是想給誰發的?發錯了發我這來了是吧?”


    “我`操我血壓都要高了!你在哪呢你咋不說話呢?”


    我聽他咋咋唿唿的聲音,一下子竟然困了。果然還是他能治我的失眠。


    “那麽大嗓門喊誰呢?這我收著的,還是秦州發的,如實轉發給你,迴來別再磨嘰這事兒。”


    他靜默了兩秒,然後接著嚷嚷:“他又發錯了?他這手是不是不好使?他是小兒麻痹還是半身不遂啊?媽逼的我得給他治治手,等我迴去的。葉秦你給他迴一條,去你爹的!”


    我閉著眼睛說:“不迴了,我懶得理。”


    “不迴也行,你給他號發給我,我給他迴!大半夜的賣騷這是什麽毛病?”


    我聽著他大嗓門罵髒話,沒兩分鍾竟然睡著了。


    其實按理說我不應該把簡訊發給他,這不是我性格。但我想他了啊,聽他罵兩句人都開心。


    做夢都夢見他抱著我說我騷,我咬他下巴一口,他越罵我越喜歡。也是賤啊。


    第五章


    伴著張子劍罵罵吵吵的聲音,我這一宿睡得挺香。早上起來一看還有三條簡訊,兩條是他不放心別人勾`引我,軟硬兼施一番囑咐的,說我要是敢跟別人浪就幹死我。還有一條是秦州說自己發錯了的。


    不管他這次真發錯假發錯,我是真挺不高興的。這跟給大姑娘發`騷擾簡訊沒有區別,誰看那些東西都糟心。


    周一上班我見他的時候問他:“看不出來啊?小夥兒夜生活挺豐富的。”


    周圍的人來興趣了,問我怎麽迴事兒。我看了秦州一眼,笑著說:“下迴你要再手殘我可跟大夥說了啊,再說你這什麽毛病,調`情不得是事前調麽?你這迴迴事後調算怎麽個事兒啊?”


    大家在旁邊瞎起鬧,秦州也沒不好意思,就是笑著看我:“我這手殘得錢治了,抱歉啊葉哥,沒影響你吧?”


    我揮下手,“影響不著,我要來條簡訊我自己都看不著,大半夜手機一響有人比我緊張。你下迴可別這麽嚇唬人,我睡好好的讓人虎著臉搖醒了,我特麽還以為我藏那二十塊錢私房錢讓人搜羅出來了!”


    我一這麽說大家都樂了,秦州笑了下沒再吭聲。這次我是一點麵子沒給他留,不是我刻薄,我這人其實挺軟的,一般的事兒差不多就過去了。但這個不行,那種簡訊讓人覺得不尊重,一次也就算了還又來一迴。再說還影響我們夫妻和諧。


    我跟張子劍過了這麽多年,還真從沒起過外心。反正機會也不多,但還是有過那麽幾個可選擇的。不知道是不是跟他過時間久了,我誰也看不上。我思考過這個問題,如果我這輩子出軌了,那一定是因為貝克漢姆愛上了我。小貝是唯一一個能讓我動搖的男人,我最後悔的一件事兒就是在他還踢球的時候沒去現場看過球賽。


    我這工作太清閑,閑的我隻能不停看網頁刷微博,閑著沒事兒再買買東西。有個旅遊網推送個郵件給我,我一看圖片,這景色挺美啊。當即報了倆名,給我爸我媽弄了個雙人豪華半月遊,三個多月工資就沒了。反正老兩口在家閑著沒事兒,不如出去散散心。每當這時候我都慨嘆張子劍的好,花錢的時候我就特別能理解那些年紀輕輕傍大款的孩子們。我也是挺機智的,在我還青嫩青嫩的年紀就趁早傍了個款。


    其實平時上班也這樣,一天九個小時我最多用三個小時幹活足夠了。但張子劍一出差我就覺得生活膩歪的很,特沒意思。他在外頭我也不怎麽給他打電話,因為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有事什麽時候閑著。晚上我把我們家收拾得鋥亮,拖鞋全刷了,窗簾也摘下來洗了。剛收拾完躺床上就收到張子劍一張微信圖片。


    打開一看我樂了,他把賓館門fèng塞進來的小卡片拍個照過來了。


    “夜間服務”四個大紅字,底下小字寫著什麽“包夜、鍾點、外叫、各種上門定製服務、性別不限”,我迴複給他一個句號。


    他發過來一個賤笑,然後問我:“你說我要不要叫一個試試?”


    我發:“你隨意。”


    他過會兒又發來一個圖,是正在撥號的截圖,上邊號碼就是小卡片上的。我無語,發給他三個點。


    大概過了五分鍾,他發消息過來:“叫完了,一會兒就到,叫了倆,據說都一米八。”


    我連迴都懶得迴,這個賤`人。


    又五分鍾,他說:“哎你說這來的也太慢了,我都快睡著了!就這服務你說我能給他們錢嗎?”


    我迴他:“給,必須得給啊,張總出手闊綽一人得給兩萬。”


    他說:“我身上沒帶那麽多啊,也不知道能不能轉帳。”


    我:“能,現在都資訊時代,手機銀行轉過去就行。”


    之後那邊沒動靜了,大概十分鍾吧,反正就是我聽兩首歌的時間,手機就響了。


    “來了來了,長得一般啊,都沒你好看,咋整啊我不想要了。”


    我迴他:“那不行,人都來了,怎麽著你得讓人把活幹完。”


    他問我:“那我給他們錢行不行啊?不用他們服務了,他們長得醜我沒有感覺。”


    我沒理他,直接關燈睡覺了。他晚上不睡覺在這賣蠢,我不能跟他一起賣。


    睡著沒多一會兒,反正夢剛有個開頭,手機鈴聲就給我鬧醒了。果然是張子劍這個傻`逼。我口齒不清問他:“你幹嘛啊?”


    他聲音有氣無力的:“寶貝兒我腎沒了……”


    “……”


    我有一種想把電話摔了的衝動。


    “真的,剛才那倆人來了,然後我不知道怎麽就睡著了,醒了發現我肚子豁個口子。”


    我問他:“豁口在哪邊?”


    他想了一下,估計是在思考,然後迴答我:“右邊,在右邊。”


    我說:“傻`逼,腎在左邊。”


    他哼哼了一聲,然後接著用那聲音跟我說話:“對,是左邊,嚇得我左右都不分了,的確在左邊,肚臍左邊三厘米。”


    我胳膊搭在腦門上,煩他煩的不行:“人有倆腎,左邊一個右邊一個,你找找看右邊還有沒有了。”


    “……”他靜默了兩秒,然後一聲驚唿:“對就是倆!我一撩衣服發現右邊真的還有一個!”


    我除了再罵一聲“傻`逼”然後掛了電話以外,別的我什麽也不想做。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之後想起這事兒來,坐床上樂了半天。其實我一直就知道張子劍是個傻`逼,但是我從前以為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能逐漸好轉。但我還是天真了,他今年三十一了,傻`逼的症狀不但沒有減輕好像還加重了。


    我挺後悔的,昨晚他腎都沒了我為什麽不抓住這機會顛覆我的地位。既然他沒腎了估計以後也幹不動我了,那不如換我來吧,我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


    之後兩天張子劍給我打電話都用那種半死不活的聲音,聽起來像出氣多進氣少了。我還跟他說:“沒事兒,你要真沒腎了我就分你一個,反正咱倆也不生孩子,一個兩個的都一樣。”


    他唿唿地喘著氣,說:“誰說不要孩子了,咱倆得生啊,一男孩一女孩。”


    我笑著跟他說:“那成啊你就給我生倆唄。”


    他說:“寶貝兒我可能命不久矣了。”


    我當時還笑著罵他:“張子劍你有完沒完了?腎沒了你現在早死了,別整那聲音,你不累啊?”


    他哈哈笑了兩聲,說“寶貝兒我特別想你。”


    我低著頭沒說話,過會兒問他:“你還得幾天啊?”


    他說:“我這還不一定呢,沒時候。”


    當時我是真以為他在那跟我鬧呢,雖然我覺得他裝得挺像的但是我沒在意。畢竟這是個不正常的人,犯犯抽風是他的日常。


    直到這事兒都過了四五天了,我再給他打電話他還是那動靜,我才覺出不對勁來了。當時我問他:“你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他那邊沒聲了,挺半天才笑著跟我說:“哎我這不是跟你鬧著玩呢麽?”


    我眯了眯眼,不對勁。他雖然裝得挺正常,但是唿吸聲特別重。我撂下臉來,又問了一句:“你怎麽了?”


    “我沒事兒啊,”他笑著問:“你不會真以為我腎沒了吧?”


    我當時語氣特別嚴肅:“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怎麽了?你說不說都行,後果你自己看著辦。”


    “……”


    “……”


    他不說話了,我也不說,就等著他。這傻`逼有事兒瞞我。


    半晌之後他終於出聲了,換迴之前那種有氣無力的聲音,拖著嗓子可憐巴巴地跟我說:“寶貝兒要不你過來看看我吧,我特難受。”


    一點不誇張的說,我當時心就跟讓人攥住了似的,生疼生疼的。我放軟了語氣,跟他說,“好,我現在就訂機票,你先跟我說你怎麽了。”


    他輕輕咳了兩聲,估計憋了半天了,然後說:“肺炎,特別疼,我也說不出哪疼,渾身都疼。越疼我越想你。”


    我突然就明白他為什麽這兩天都是這種聲音了,我氣得想咬人。這是發燒燒傻了嗎?竟然還瞞著我。但我心疼得連罵他都不願意,隻能問他:“那你現在在哪?醫院嗎?”


    “嗯,市二院。”


    “那你等我啊,先睡會兒,醒了我就到了。”


    掛了電話我跟領導說了一聲,拿著東西直接就走了。去他那飛機最近的一趟也是半夜的,我等不及。我先坐了倆小時高鐵,之後從另外一個城市飛過去的。


    在飛機上的時候我就在想,等他好了這事兒我不可能輕饒。他怕我擔心所以瞞著不說,這種行為真是不好,太惡劣了。


    我到的時候是晚上六點多,天將黑未黑的時間。我順著他給我的病房號過去,推開門看見他那一瞬間,矯情點說,我三十歲一大老爺們眼淚都快下來了。


    我的人好好走的,一周的功夫給磋磨醫院來了,半黑不黑的屋子,他一個人躺那睡覺,手上吊著點滴瓶子,說不出的心酸和荒涼。


    媽逼的。


    第六章


    按理說我應該搬張凳子坐一邊深情看著他,然後握著他的手,等他醒的時候我已經趴在他身上睡著了,電視都那麽演的。


    但我並沒有那麽做,我走過去照著他臉拍了兩下,他睡的挺沉,估計是太難受。他睜開眼睛看著我,我明顯看到他的眼裏慢慢變亮了,很驚喜那種。我心裏酸得發漲,但還是很想咬人,咬死他。


    他笑眯眯問我:“寶貝兒你什麽時候來的啊?”


    我揚著眉:“半分鍾之前。”


    “你看我是不是特醜啊?我今早拿手機照了一下,太醜了,其實我一點兒也不想讓你來。”


    他那破鑼嗓子,說話費勁吧啦的,感覺現在他說句話得消耗半碗飯的能量,我聽的心難受。我把他往旁邊挪了挪,挪出片小地方,他十分不配合我,一直嚷嚷:“哎你別動我,寶貝兒你別動我,你推我幹嘛啊你是不是想給我擦擦啊?你別給我擦我都要臭死了,等我好了我自己擦。”


    我看著他因為說話太費力一直鼓動的胸口,覺得他特吵。我伸手捂住他的嘴,他瞪著一雙大眼睛眼巴巴看我,他瘦了,顯得眼睛更大。


    “閉會兒嘴吧,你不累啊?”


    他看著我眨了下眼。


    我拿開手,湊到他脖子邊聞了聞,說了一句:“還真是臭了。”


    他表情頓時就委屈了。


    我笑了下,在他旁邊躺下,輕輕抱著他。我按照平時他的腰圍伸的手,結果空了一小圈。我頓時心裏一疼,真他媽煩人。


    他也安靜了,親我頭頂一下,然後就閉了眼。


    我陪他躺了一會兒,他以光速睡著了。我捏了捏他的手,然後去值班室找護士。我說是張子劍家屬,護士看我一眼,說:“家屬挺帥啊,這麽多天才來,我都要以為那是個留守兒童了。”


    我笑了下,她接著說:“他這個挺嚴重的,急性肺炎,燒好幾天了沒壓下去,有點轉支氣管炎。”


    我皺了下眉,“為什麽燒退不下來?打了幾天針都沒用是嗎?”


    “之前退了一天,後來溫度又上來了。這種病就這樣,還不像皮外傷或者別的什麽,手個術就什麽都完事兒了,這就隻能靠打針吃藥,反正現在最主要就是得讓他退燒,這麽燒下去不行,好人都燒傻了。”


    我對這方麵一竅不通,這個時候有點後悔當初選專業的時候沒有學醫,我問她:“物理退燒能管點用嗎?總不能就這麽幹等,要一直退不下來呢?”


    “必須得退下來,現在是支氣管,燒時間長了再轉別的呢?他這是肺部炎症引發的高燒,物理退燒沒有用,不過你要是閑著的時候給他試試也行,拿酒精擦擦,聊勝於無吧。”


    “他這是怎麽引起的?前幾天走的時候一點徵兆都沒有,這麽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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