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處境,離開山下的支持,他隻怕一個月都撐不下去,隻要這幫小日本還有那麽點想借道香港,染指東南亞黑道交易的野心,他就還沒輸!


    渡邊嗬嗬地笑了出來:“鍾先生先別急啊,資金武器,我們並未說就這麽撤走,隻是要提醒鍾先生一下,我們從來不站在弱者一邊。據說,他們手中還握著你當年和中美那個恐怖分子紮奇斯一起販毒洗錢,倒賣器官,武器走私等等的證據,若不是怕毀了鴻運的基業,隻怕他們早交出去了,那此時鍾先生應該要上電椅,而不是坐在這裏與我討價還價。”頓了頓,他捏起一張照片,遞過去:“這個人,你認識麽?”


    鍾慶林怔了一下:“葉靖生?”


    “據我們所知,這個男人已經正式成為鴻運的三把手,方揚退居幕後去協調各方關係,由他,擔負起幾乎所有的正麵交鋒--”


    “他不過是陳琛和方揚養的一條狗,拿錢聽命而已,算什麽!”


    “你這麽認為?”渡邊站起身,輕手抖落沾上自己衣褲的菸灰,慢條斯理地道,“一隻狗可以拿到鴻運百分十的股權,鍾先生,你不覺得你也太可憐了點麽?”


    鍾慶林臉色頓時由煞白轉至通紅:“不可能!這兩個小兔崽子!怎麽能--怎麽能把--?!”


    “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叫‘千軍易得,一將難求’,這怕這個男人會成為你成事與否的關鍵。話說到這,我也該告辭了。你的海外帳戶不日還會有一批款項轉入,但是你要記住,日本人一般都沒什麽耐心,一而再再而三地等你。”渡邊轉過身子,兩個保鏢立即跟了上去,在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了腳步,又道,“最後提醒一下,鍾先生,咱們都是刀口上討生活的,一念之差就是肝腦塗地,可我近來覺得,你與傳聞中的笑裏藏刀殺人無形有所差距啊,對付比自己強大的敵人要怎麽樣做,不用我教你吧?當年你爬上這個高位,所用的手段倒叫人現在想起來還倒吸一口涼氣,如今,竟是沒這膽子了麽?”


    鍾慶林一直等到庭院裏響起的引擎聲逐漸消失,才僵著臉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他原是一個嗜酒如命的人,從他20歲開始混黑道的時候就是了,可十年前信了佛後,他便絕少飲酒,每一次沾酒,都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


    他根本不該去求這些令有所圖的豺狼野獸,可除此之外他竟沒有退路了!方揚,葉靖生,哪一個都不可能善了!還有那個陳琛!他執著杯的手有些發抖--他為鴻運打打殺殺地拚了三十多年,比起陳氏父子,他更有資格擁有鴻運!那禍害還在美國的時候就該斬糙除根的,而不是僅僅殺了一個沒用的女人!怎麽當年就讓他給跑了呢?!他煩躁地捏了捏緊皺的眉心,又想起十三年前,他透過紮奇斯重金請到曾經為黑手黨效命的首席殺手去解決陳琛母子,他原本以為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和女人是再容易不過的事,可那個殺手再沒能迴來複命,就這樣人間蒸發,死的隻是那個少年愛子心切的母親--他不知道其間發生了什麽事,更沒想到一個十來歲的少年會殺死殺人不眨眼的頂級殺手,可是當陳琛越過大洋迴到香港,傷痕累累地出現在他的麵前的時候,他就沒有一天是睡的安穩的了。雖然這個看來荏弱的少年在他父親生前對他毫不頂撞,總是隱忍地從不輕易對他發一言,甚至近年來,更咄咄逼人的是他親自提拔的方揚而不是他,但鍾慶林依然覺得心驚。


    會咬人的狗不叫,絕對的真理。


    陳琛,方揚,葉靖生…這三人,誰是真正的關鍵?


    “生哥。”黑皮推門剛喊了一聲,便迫於靖生森冷的眼光而自動消音。他自然知道葉靖生的忌諱,為了他弟弟,他甚至連從不離身的”眼鏡王蛇“都不帶進病房。靖生扭過頭,給病床上的葉齡掖了掖被子才輕手輕腳地走出病房,並帶上門。


    事實上葉齡恢複的情況沒有想像中的好,雖然開始對外界有反應了,但清醒的時候卻少的可憐,就是對著葉靖生,也根本認不出他是誰。葉靖生冷靜過後,倒也並不急了,若葉齡能醒過來,還有一輩子的時間,他願意等。


    葉齡每一次短暫的清醒,總能看見一個鬍子拉渣甚至有些邋遢的男人,靜靜地坐在他的床前,惟有野性十足的雙眼半眯著,帶出一點罕見的溫柔。


    他便有些安心了。


    其實逐漸地習慣又何嚐不是一種痊癒。對於葉靖生而言,這樣足夠了。


    他不能再重蹈覆轍。


    “又他嗎的什麽破事?”葉靖生敲了黑皮一個爆栗,”我說過不許在醫院裏說鴻運的事!”


    黑皮吞了口口水才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葉靖生皺了皺眉:“他嗎的,姓方的不是說可以請人擺平那些小日本,叫他們少管閑事的麽?前些天的兄弟們都白死了?!”


    “鍾慶林那分明山窮水盡了,誰知道那些小日本到現在也不肯放手--上次把他們和那幫泰國老的交易透露給條子,已經讓他們夠折本了,居然還不怕死。”


    “不怕死?”靖生嘿嘿地冷笑一聲,”咱再鬧大一些,看他怕不怕!”


    “可上次的事已經有違道上的規矩,傳出去隻怕不好,而且條子最近也不知怎麽的盯的特別緊,據說是上頭換了個人,悍著呢,又是個要硬碰的。”


    靖生正要說話,病房突然開了,吳宜學摘下聽筒周出來,半埋怨地道:“你們小點聲行不行?葉齡醒了。”


    葉靖生忙示意黑皮退到牆角,吩咐道:“我是個橫的,沒你們揚哥琛哥那麽多顧慮。黑皮,再找幾個不怕死的,今晚再挑幾個場子,我親自動手,不怕不把那些龜孫子嚇死!”


    走進房,果然見葉齡把靠在床邊,精神倒比前幾次好些了似的,靖生換了副神色,笑道:“醒了?又昏睡了十幾個小時,越來越象豬了你。”


    葉齡輕輕皺著眉:“剛才…好吵。”葉靖生立即閉嘴,生怕又惹他想起以前不快的事,忙轉移話題道:“小齡,肚子餓麽?哥給你買深井燒鵝?”吳宜學在後冷道:“他目前隻能吃流質食物,或者注she葡萄糖,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葉靖生一頭兩個大:“好好好,不吃不吃,都聽醫生的。”葉齡歪著腦袋,微微地扯了扯嘴角。他本是絕少講話也絕少表情的,這一笑,激動地葉靖生什麽似的,又講了好些笑話給他解悶,可憐葉靖生哪裏是個會說笑唬人的,葉齡也根本有聽沒有懂,卻是說不出的和樂融融。


    葉靖生笑著口風一轉:“小齡,想不想出院啊?”吳宜學怔了一下,有些緊張地看向靖生。


    葉齡不置可否地偏了偏頭,靖生笑著摸摸他的頭:“香港的天啊,總是灰灰的,我們去海邊玩好不好?看看真正的碧海藍天--要去很久的,哥叫吳醫生陪你一起去,你就不怕寂寞了。”


    吳宜學於是明白,葉靖生已經決意要送走葉齡,在香港鬧個天翻地覆了。


    昏暗的pub裏,震耳欲聾的搖滾似乎還不夠男女們發泄自己多餘的精力與欲望,熱舞,汗水,蠱惑的喘息呻吟,都是誘惑,都市裏最不缺少的是靈肉交纏。華小傑一口幹了杯裏的伏特加,辣的一吐舌:“慡!”


    “傑仔,酒量越來越厲害拉?嗬嗬。”一個相熟的男人膩了上來,”怎麽不在自己的店裏,大老遠跑這來,想我了是不是,恩?”


    華小傑煩躁地一掌推開他,今晚旺角一帶要清場,葉靖生早帶人叫他今晚離的遠遠的,免得遭殃。現在他總覺得,自己似乎離靖生越來越遠了。


    那個男人還在死粘,華小傑掙不過隻能被他強灌了三杯酒,眼前卻突然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陳琛?他怎麽會在這裏?!華小傑一個激靈,忙跳下吧檯,在這種時候,他居然還有閑心來這種地方?而且這個男人出了名的克製禁慾,都快能當和尚了,怎麽也不會…


    陳琛走到2樓的貴賓室,開了瓶紅酒,沒喝幾口,一隻手就從後撫上他的脖子,慢慢地流連,往下--陳琛一把攥住他的手,製止他進一步的行動。男人繞到他身前,蹲了下來,笑道:“琛哥,你很久沒來了。”


    這個男人華小傑自然是認識的,是這家pub裏最紅的一個mb,不c,野的很,也因此被尋歡客捧地上天。


    陳琛拔出皮夾丟給他:“自己拿,別吵我。”


    男人笑嘻嘻地接過皮夾,擠到他身邊,蹭著陳琛胸前的兩粒扣子:“每次都說錢不傷感情麽?”他挑著眼看他,唇邊那抹性感放肆的笑紋愈加深刻:“琛哥--我每天都等你來呢。”


    陳琛雙眼漸漸地柔和起來,仿佛又有了在靖生麵前的溫柔意味:“真的?”男人一麵笑,一麵喘息著湊了上去,拉著陳琛的手送進自己的衣內。陳琛好象也有了一瞬間的情動,吻著他的唇角,反手擁了他,動作也慢慢地熱烈起來,男人很快浪地一直呻吟,甚至自己開始扭動,脫衣,另一隻手激動地想解開陳琛的褲子。


    陳琛雙眉一擰,下意識地擋了一下,男人隻當他假意推拒,反而加大了力道,嘴裏說著:“琛哥,我知道你想要了,幹我--”


    隻在這一剎那,陳琛突然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使的男人立即劇烈的痙攣掙紮起來,發出嘔血般地咳嗽,陳琛眯著眼,手下慢慢加力,看著他的臉色由紅轉青,才忽地一鬆手,男人摔在地上,不住地幹嘔喘氣。


    “誰讓你碰我的?”說話的語氣並不兇,卻讓人寒毛直立。陳琛雖然是衣冠不整地坐在那兒,但那股猙獰兇悍的神色卻叫那男人嚇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滾出去。”陳琛淡淡地道,開始一一地扣上袖扣。


    一直到房裏隻有他一個人了,他才將手輕撫過自己如一灘死水的下體--在唇邊,慢慢地凝起一朵冰冷至極的微笑來。


    華小傑微微地張大嘴,愣在門外。


    第17章


    “嗯嗯,知道了。你很羅嗦也!我現在正在機場迴鴻運的路上拉!”葉靖生一麵挖著耳朵一麵不耐地說,”方大嬸!”


    方揚好氣又好笑:“你這人是一瘋起來就亂來的,我不在,還不知道香港會被你鬧成什麽樣,還有琛哥的安全你一定--別掛別掛,我還沒說完。”


    葉靖生翻個白眼:“最後一句話。”


    “…想你了。”


    葉靖生頓時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後悔不迭地想甩掉電話,他不過去泰國三天而已,想個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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