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眾人開始討論,自陶子蘇說出孫丙的名字後就始終沉默的趙甲清清嗓子,終於開口道:“神,不需要考慮孫丙的去向了。”


    陶子蘇有些驚訝地挑眉向趙甲看去,轉瞬就明白了趙甲話中的意味,有些愕然地眨了眨眼睛。


    趙甲緊緊抿著嘴唇,刀刻斧鑿般俊郎的麵部肌肉也繃緊,繼續道:“當初你們決定驅逐孫丙時,是我執行命令,而按照我對孫丙的理解,我猜他十有八九會前去投奔王霸。”


    討論的眾人全都噤聲,隱約意識到趙甲要說的事情十分重要,都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錢乙不知怎的,腦中突然冒出個猜想,他看著趙甲緊繃中透出幾分緊張的麵容,思索片刻後,伸手握住了趙甲完好的右手。


    趙甲用力握著錢乙的手,繼續道:“我不能讓部落的高層投奔別的部落,那樣對我們部落過於危險,但孫丙畢竟曾是同伴,於是我決定給孫丙一個機會,暗中跟在他身後看他的去向。”


    “如果他沒有去投奔王霸,那我就放過他,但是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剛離開他的視線,他就徑直向王霸部落走去,於是我就……”趙甲停頓片刻,終於道:“把他殺了。”


    所有人沉默了片刻。


    即使是這群時刻生活在危險中的原始人,卻依舊很少做過殺人這樣的事情,當初迷憲在編碼這個世界的人的基因時,為了避免同族相殘,特意增加了少量厭惡殺戮的片段。


    趙甲同樣受到基因的影響,即使在之前的部落相爭中也不會傷人性命,孫丙還是第一個死在他手下的人,偏偏又是曾經的同伴,因此盡管心智深沉如趙甲,想到此事依舊覺得一陣不適。


    他之前不願讓別人知道此事,一時不想別人知道自己的殺戮,同時也因為整個部落都同意驅逐孫丙,換而言之是所有人的決定讓孫丙走上死路,若是知道孫丙死了,難免有人心中愧疚。


    因此趙甲就默默背負著這件事,直到今天。


    終於能夠說出來此事的真相,趙甲鬆口氣般露出個微笑,卻又有些擔心眾人尤其是錢乙對自己的看法,一雙深邃的眼眸從所有人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了錢乙身上。


    錢乙愣了一會兒,最後慶幸道:“幸虧你之前多了個心眼,不然現在豈不是毫無勝算。”語氣中盡是後怕之意。


    大家也紛紛舒了口氣,贊道:“你真有先見之明。”


    趙甲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眾人,強調道:“可是我殺人了,你們沒什麽想說的?”


    大家更加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不理解他為何糾結於此,眾人方才隻覺得憂心忡忡,此時得知事情有轉機,自然都鬆了口氣。


    沒有真正動手殺人,自然不會明白趙甲心中有怎樣的糾結。


    陶子蘇隱約猜到趙甲在想什麽,剛準備開口,卻聽見錢乙道:“對於整個部落而言,你都是功臣,所以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陶子蘇挑眉,心說木頭腦袋都開竅了,簡直是奇蹟啊。


    趙甲神色一怔,問錢乙道:“所以你覺得我是部落的功臣?”


    錢乙點頭道:“當然,不是你的先見之明部落就危險了,為此你還願意自己背負殺戮,當然是功臣。”


    趙甲神色晦暗不明,過了片刻突然咧嘴笑了,笑意中帶著平日慣有的幾分痞氣,顯然已經走出了心結。


    錢乙蹙眉道:“早和你說過笑的時候別露牙,本來就臉黑牙白,一笑更明顯更好笑了。”


    趙甲充耳不聞,繼續微笑。


    陶子蘇將一切看在眼中,突然在心中對係統道:“趙甲其實是做領導者的好人選,未來可以考慮讓位給他。”


    係統大驚:“你怎麽開始考慮讓位了?”


    陶子蘇安撫道:“又不是現在,起碼要等帶領這些人進入現代化,到那時候我就功成身退帶憲憲去隱居,自然要找個接替我的人選。”


    係統聽到陶子蘇說的時間,鬆了口氣道:“你倒是挺未雨綢繆。”


    陶子蘇不答,而是對眾人道:“既然孫丙沒有機會泄露部落的機密,那我們麵臨的威脅就能稍小些,不過情況依舊危急,因此整個冬天絕不能浪費時間,要盡快做好一切準備。再過幾個月可能就是最終決戰的時刻,我會盡全力阻止王霸同另兩個部落結盟,從而防止戰爭發生,但是我們不能懈怠,稍有懈怠便再無勝算。”


    “是!”眾人迴答得整齊劃一。


    陶子蘇開始下達命令:“狩獵小組繼續用弓箭狩獵,明年春天,我要看到所有有戰鬥力的部落成員都能穿上獸皮衣物抵擋傷害。”


    “是!”


    “工具小組開始製作有殺傷力的工具,同時開始研究金屬冶煉。”


    “是!”


    “採集小組繼續開墾土地,明年春天我要看到所有土地都能開始耕種,能否避免戰爭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你們。”


    “是!”


    伴隨著一條條指令,眾人解散,分別對自己小隊的人員下達命令,準備開始新一輪的工作。


    看著所有人鬥誌昂揚的樣子,陶子蘇眉眼間卻有憂慮一閃而過,一直注意著他的神色的迷憲看得清楚,此時所有別的人都已經離開,迷憲便直接問道:“你在擔心什麽?需要我做什麽?”


    陶子蘇蹙眉思索了片刻,才道:“沒什麽,等我有了確切結論我會告訴你。最近你需要養傷,等傷口痊癒了可以外出狩獵,也可以同我開墾土地。”


    迷憲立即答道:“那我就開墾土地。”


    陶子蘇笑道:“如果我外出狩獵呢?”


    “那我也狩獵。”迷憲語氣堅定地說完,卻又想了想後搖頭道:“不行你不能去狩獵,我不想你在冬天走得太遠,不安全。”


    陶子蘇啞然失笑,片刻後無奈道:“十六歲的人操六十歲的心,我不去狩獵了好吧。”


    迷憲滿意地點頭,然後表情誠懇地捧著白色毛絨絨一小團放到陶子蘇麵前,道:“你別因為我管著你就生我氣,好不好。”


    陶子蘇看著迷憲的表情,控製不住地彎彎眼睛,道:“不生氣不生氣。”


    他又伸手把毛絨絨的小東西抱到手裏,眉眼間憂慮瞬間褪去,驚喜道:“小白?你怎麽又胖了?”


    被陶子蘇抱在手裏的兔子小白:“……”


    ☆、係統真身


    陶子蘇機智地在小白急到咬人之前鬆開了自己擼毛的手, 然後佯裝悲傷道:“沒在這個世界見過貓, 這真是最難過的事情了。”


    迷憲不明了陶子蘇在說什麽,偏偏頭問道:“貓?”


    陶子蘇解釋道:“一種可愛的生物,可愛到讓你能忘記種屬和生物特性,隻關注它的外表。”


    迷憲茫然地眨眨眼睛, 顯然在聽了陶子蘇的介紹後依然缺乏認識。


    陶子蘇笑眯眯地摸摸迷憲翹起的一縷頭發,道:“不過沒你可愛。”


    迷憲依舊怔怔的,似乎沒反應過來, 反倒是係統在陶子蘇腦中吐槽道:“也隻有你覺得迷憲這種兇獸猛禽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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