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什麽都有


    織田信長說的也有些道理,明智光秀是我的前輩,走在我前麵是正常的事情,雖然早了點,但總算不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在明智光秀的棺槨上用力擊了三掌,我茫然的爬上自家的牛車。車夫不等吩咐,開始趕車迴家去。


    這一切都落在剛剛即位的十五代將軍足利義若的眼中,足利義若向十三代將軍請教說,‘父親大人,就那懦夫也配稱作武家第一人嗎?連個介錯都不會,這還算武士嗎?虧您還把妹妹嫁給他。’十五代室町將軍仍然對太上王織田信長和左大臣不肯參加他的即位觀禮儀式耿耿於懷。怎麽說室町將軍也是日本的啟明星,連這點麵子都不給,織田信長十五代將軍是不敢隨意議論的,畢竟那是小宇宙神,已經不是人類了。可是議論一下朝廷的左大臣他還是敢的。


    ‘哈哈哈。’足利義輝打了一個哈哈,‘這世道如果劍術高明就能成為武家第一人的話,那現在的武家第一人應該是活人劍上泉信綱師傅。事實上對付左大臣這種劍術水平的武將,你父親我一個人能砍倒幾十個。但實際上真要和左大臣生死相搏的話,我刀還沒出鞘就被對方的鐵炮打翻了。畢竟左大臣可是當世第一鐵炮高手啊。’


    十五代將軍足利義若漲紅著臉怒道,‘用鐵炮還算什麽武士。隻有懦夫才躲在人後麵使用鐵炮。’


    ‘錯錯錯錯錯。’前室町將軍足.利義輝說道,‘你有這種想法就大錯特錯了。無論刀還是槍還是馬蹄或者弓箭鐵炮,武士存在的目的就是在戰場上擊敗對手,保衛自己的土地和領民,奪取敵人的土地和領民。我學習劍術的原因是因為我小時候日本還沒有鐵炮,讓你們學習劍術是因為你的父親十三代室町將軍大人買不起鐵炮啊。自從鐵炮登陸日本以來,戰爭的麵貌就被改變了,如果說你的父親是劍術天才的話,那左大臣就是鐵炮天才。劍術練到極高的境界可以陶冶人的情操,最後讓心境達到升華,這就是‘道’的境界。我想鐵炮也是一樣的,不然左大臣從工藤家家督的位子上退下來也不會這麽痛快。’


    ‘是這樣嗎?’十五代將軍足利義若.仍然有些不敢相信。


    ‘好了,開始分錢吧。’前代將軍足.利義輝這幾天也沒閑著,將五萬貫匯票兌換成現金,榻榻米上堆成一座金銀幣的小山。‘首先要說好,你妹妹丸子是你父親我生下來養大的,所以呢,這兩萬貫的彩禮你就不要想了。剩下賣將軍的三萬貫錢可以分給你一小部分作為將軍府的維持費用。好了,開始把,因為我大你小,所以我一個金幣,你一個銀幣,我一個金幣,你一個銀幣……’


    十五代將軍抱著分到的四千多貫錢欲哭無淚,這.二條城將軍府一個月的花銷就要上百貫,這還是什麽事情都沒有,如果是開個劍道會,茶會,和歌會,詩畫會友什麽的,那都是要錢的。還有公卿之間的年節禮物日常走動,怪不得父親當將軍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呢。原來是怕花錢啊。


    分到四萬多貫的足利義輝看著兒子生動的表情.心想,‘小樣,傻了吧。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迴退下來終於能夠瀟灑一把了。是包*三個藝ji好呢,還是包*四個藝ji好呢,古人說朝三暮四,我看就包*七個藝ji好了。怎麽說我也是將軍足利尊氏家的後人,退下來之後沒幾個藝ji伺候,又要讓那些鄉巴佬看扁了。’


    高級藝ji到了固定年紀(大約十七八歲)都是要.找恩客贖身的,新生代藝ji出閣接客,這些正在大紅大紫的藝ji就要考慮退路了,因為再過幾年青春不再還沒有找到人家那下半生就悲慘了。這正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那些男人總是更喜歡青春的身體和笑容。除了少數名ji之外,很少有藝ji能夠在短短幾年職業生涯中攢夠贖身費用,這贖身費用包括當年買人的錢以及幾年中培養藝ji所花的錢,本來這些錢對藝ji來說是沒多少的,不過ji院的老板大都采用利滾利的方式讓這筆錢成倍的增加。所以不勤奮努力的賣命,是根本還不清的。可就是這樣,一般藝ji到了職業生涯的末期(十七八歲)還是有一部分換不上,隻好找恩客幫自己贖身做小妾或是外室,然後錢債肉嚐。(這次是用一生的肉去償還)如果說日本一個練武之人的最終目的是成為日本第一劍聖的話,那藝ji的終極目標就是成為日本第一的當紅藝ji,隻有這樣才能有更多更豪爽更有錢的恩客來捧場。


    京都,鯨魚屋。


    河尻秀隆走進.別院,‘哎呀,真是來對了。又有酒喝。’河尻秀隆旁若無人的端起一個玻璃酒杯,看了看裏麵紅色的液體,‘是南蠻酒?真是有口福了。’


    ‘什麽眼神,明國的狀元紅。’這家夥還真以為葡萄美酒夜光杯啊。洋人有好酒還不夠自己喝的,劣質洋酒運到日本價格至少漲了十倍,我買來送禮倒也罷了,讓我去喝質低價高的洋酒?我才沒那麽笨呢。


    ‘那也是有口福了。’河尻秀隆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拿起筷子開始吃菜,‘你怎麽知道我要來的,連酒菜都備好了。’


    ‘那不是給你備的。’


    河尻秀隆的筷子頓了一下,‘還有客人來嗎?那再添一雙筷子好了。又不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是不是。’


    ‘應該沒有客人來了,除非是不速之客。那杯筷是給明智光秀殿下留的。’


    麵色尷尬的河尻秀隆險些被菜噎住,‘你不早說。’東方人的傳統是給死人或是神仙的祭品貢品是不能吃的,而河尻秀隆也是生於虔誠的佛教徒之家,雖然平時也好斂財,但是按照他的說法那就是,‘佛祖還要塑金身呢,何況老子是人。’


    ‘誰讓你不問的。’我平時最反對的就是糟蹋糧食,所以河尻秀隆雖然用了死人的飯菜我也沒說什麽,反正是要施舍出去的。雖然家中人一直是好吃好喝,但是一點一滴的浪費都是不允許的,就連足輕的剩飯剩菜都要拿去給窮人乞丐分掉。


    雖然感覺晦氣了一點,不過既然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河尻秀隆也覺得無所謂了,又是一杯酒下肚,開始吞吞吐吐的說正事,‘信忠殿下……’


    ‘我外甥怎麽了?’我趕緊問道。


    ‘還能怎麽樣?想當日本國王想急了唄。’河尻秀隆不慌不忙的說了出來,真是的,嚇了我一跳。原來還是沒事,催我迴朝鮮而已。


    現在池田恆興一個人在朝鮮肯定是挺忙的,我又不是明智光秀的孝子賢孫,也就不用去管他的身後世了。其實身後事大部分是做給活人和後人看的,怎麽死還不是死啊。


    被天朝冊封一個日本國王確實能夠提升織田信忠的人氣,要知道織田信忠元服後隻是跟著父親在屁股後頭看人家打仗,到了他上台這日本大名都降服了,家督或者繼承人都要輪流來安土城天天學習織田信長語錄。你讓織田信忠去打誰啊。在旁人看來,這個織田家的新家督一點影響力都沒有。十六世紀也是眼球經濟,沒有以弱勝強或者以強淩弱的幾次經典戰例誰記得你啊。


    ‘好吧,我在日本也沒什麽事情了,明天就乘船迴朝鮮。’


    河尻秀隆放下酒杯正色說,‘別急啊,我私人還有一件事情拜托。’


    ‘說吧,借錢還是軍火。國崩那東西就不要想了,朝鮮事了之後織田,池田,池田三家平分那些國崩。’其實那些國崩被分成了四份,織田家一份,池田家一份,工藤家一份,我一份。不過我那份是要留著守衛朝鮮各城的,畢竟現在朝鮮也不是太安生的地方,而在中日協議裏日本在朝鮮的駐軍不能超過四千,四千人守護朝鮮北四道人手總有些捉襟見肘,隻能防衛一些大一些的城池,這樣手中有些強有力武器總是好的。現在就看出分家的好處來了,畢竟這就相當於工藤家得到了雙份的獎勵,我的和我孩子的將來還有什麽區別嗎。


    ‘錢和鐵炮那當然是多多益善,不過這次主要目的是為了我的孩子河尻秀長,一直沒打過硬仗惡仗,現在主公英明神武用武力統一了天下,這孩子在我身邊是沒有什麽仗打了,我想把他送到你身邊跟你學習幾年,長點經驗。聽說朝鮮那邊還有些義軍和建奴可打,要是能立下點功勳,也能提前成為武家的棟梁。’


    我食指一下下敲擊著桌麵,‘這也不算什麽,不過明智殿下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朝鮮可是很亂的啊。就算是我也未必護的住周全。’


    ‘瞧您說的,生在武家就要有必死的決心,不經曆血與火的考驗又怎麽能將精氣神升華達到立往生那種武士道的境界呢。我想明智光秀殿下應該是含笑而終把。我既然送孩子去就不怕他掛了,您就放心的驅使把,哪怕最危險的任務也請交給他。’


    ‘噗’我一口酒噴了出來,現在真的很懷疑河尻秀隆的兒子是不是親生的啊,‘立往生’那是武藏坊弁慶被萬箭穿心射死後仍保持站立不倒,才被後人稱作立往生。不過這事見了河尻秀隆的兒子自然就明白了,是不是河尻秀隆親生的我一眼就能看出來,誰讓河尻秀隆長得這麽有個性了。‘如果隻是這點事情,那就包在我身上吧。’我打定主意,如果是河尻秀隆親生的,那就好好關照。如果不是河尻秀隆親生的,那就好——好——關——照。這就是漢字的魅力,同樣一句話隻要稍稍改變語氣就能產生完全相反的驚人效果,隻是我現在還不知道河尻秀隆到底要讓我怎麽去關照。


    ‘那就麻煩左大臣殿下了。我讓秀長明天早上在鯨魚屋外麵等您。’


    第二天早晨,帶著侍妾們出門上船的時候,果然鯨魚屋外站著一個少年。上下打量了一下,果然是要好好照顧了。羅圈腿,蛤蟆肚子,金魚眼這與河尻秀隆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絕對差不了。雖然不能一定保證是河尻秀隆的兒子,但最起碼是兄弟。‘河尻秀長?’


    ‘是,左大臣大人。’背著本丸弓,挎著太刀的年輕武士答道。


    ‘幫我背著這個。’我仍過一大袋錢幣,這種事情以前本來是旗本的工作,現在隻有找鯨魚屋的護衛來做了。不過看這個家夥保護一袋錢幣的應該問題不大。


    能把重要的財物交給家臣保管,這是對家臣的絕對信任,河尻秀長感動的流淚鞠躬,‘放心吧,大人,賭上河尻秀長的性命也不會讓這些金銀少去一文。’


    ‘你能這麽想,我就很高興了。走吧。’


    遼東。


    檀郎,‘小朋友,叫什麽名字啊?’


    ‘努爾哈赤。’一個留著鞭子的放羊娃答道。


    檀郎眼前一亮,終於找到正主了,出門兩個多月了,任務完不成就等著切腹謝罪吧。就算不切腹謝罪,再這麽尋找下去,一行人也非得要了飯不可。檀郎拿出一個包裹一樣的東西,交給努爾哈赤,‘這個包裹是你家的,給你爸爸媽媽送過去吧。’


    ‘哦。’天真的努爾哈赤抱著重達二十斤的包裹跑向赫圖阿拉城。完全沒有看到包裹後麵長長的引線已經被身後一臉壞笑的檀郎點燃。


    檀郎等一小隊忍者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賭著耳朵在城外等著,不多時,這座建州女真部落的小城中一聲巨響傳來。‘吆唏。’一小隊忍者紛紛跳了起來,開始慶祝揮拳慶祝。石川五右衛門派來遼東執行任務的這一隊忍者路上可算吃盡了苦頭,不過任務終於達成了。雖然和事前的計劃有些差別,不過結果出入不大。


    原計劃是到了遼東以後,這些會漢語的忍者假扮成商人,去建州尋找一個叫做努爾哈赤的女真部落小孩,而後不斷在其飲用的水和食物中進行投毒,直至其死亡為止。(三聚氰胺)可是這個計劃在路過沈陽的時候就出現了紕漏。一進城門,入城費,管理費,衛生費,治安費零零總總的交了一大堆。身上帶的銀子一下花了大半,帶隊的檀郎這個恨啊,沒事來什麽天朝上國參觀旅遊,放著大道不走非要進城,這下傻了吧。雖然忍者都號稱以一敵百,但那隻是號稱,其實一個忍者能擺平十幾個農兵就很了不起了。


    反正都來了,錢也交了。那就去轉轉吧。這迴為了假扮商人貨物還是帶了一批的,不如在沈陽賣掉換點銀子。結果這一去市場賣貨,生了事端。先是幾個混混模樣的拿著短刀短棍來問有沒有交管理費,檀郎進城剛交的,趕緊把收條拿出來,說,‘幾位,交了管理費了。’幾個混混拿過來看也沒看,撕扯掉紙條,然後高喊,‘這是沒交管理費的。給李大人沒收了。’


    話音剛落,然後不知道從多少角落裏轟隆一下衝出幾百人,將一隊忍者帶來的貨物眨眼間搶了一個幹幹淨淨。就連用來投毒的史上第一毒藥三聚氰胺也被當作雪一樣白的麵粉搶走了,檀郎一時間欲哭無淚,要不是身上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檀郎早就點燃光榮包(忍者自帶的**包,采用新式火棉,威力極大,自殺或暗殺用)和這群流氓土匪同歸於盡了。


    丟失了一切的貨物的檀郎隻能先找給大車店住下,問問到底是怎麽迴事。大車店掌櫃的一聽這幾位是外地口音,心裏就明白了十分。長歎一口氣把緣由說了出來。


    沈陽城現在說是遼東總兵李成梁的私產也不為過,道路兩邊的店鋪不是李家開的,就是租的李家的房子開的。因為遼東動兵李大人家裏人口多,嬌妻美妾就有兩千多人,這開銷自然也就大一些。所以呢,這李家的房租也稍稍的貴一點。大概也就比天子腳下的北京城貴上二三倍把。不過這裏緊鄰遼東女真部落,各種毛皮木耳人參等遼東特產也有很大賺頭,雖然李成梁大人定下的這房租稍稍貴了一些,商人們也不是不能承受。這有什麽難得,成本高了,轉嫁給消費者就是了。


    而且李大人也不是光收錢不辦事,為了保證租了商鋪商人的利潤,遼東總兵李成梁大人從遼東充軍發配邊疆的犯人中挑選出三千人作為臨時協管縱隊隊員,在沈陽城內外進行半軍事化管理,這對象就是在沈陽城內賣貨的行商和貨郎。行商和貨郎本錢小,租不起店鋪,隻能走街串巷或者到各地趕集,但這樣成本更低,會影響總兵李大人名下產業的利潤和租了總兵李大人的房子的這些坐商的利潤。所以這些協管隊員的任務就是用各種方法增加這些行商和貨郎的成本。基本手段就是以打砸搶罰為主,能拿走的就搶,拿不走的就砸,不服的就打,當然如果有識相的那罰一些銀子落袋為安也是可以的。而且總兵李成梁李大人也定下了賞額,有搶夠一萬兩貨物的,從協管縱隊隊員升級為城管縱隊隊員。這些搶來的貨物遼東總兵李大人是有大用處的,完全可以當作進來的貨物來賣嗎,而且它的成本是如此之低廉。


    大車店老板遺憾的說道,‘你們還是不懂啊,當時問你有沒有交管理費,你拿憑據出來做什麽,人家那是要銀子,本來是可以免去這無妄之災的。不過總算你們老實,沒有還手,這個月已經打死了十三個人了,十三條人命啊。咳!’說完大車店老板自己也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雖然說這些協管縱隊隊員主要是針對那些行商貨郎,可是行商貨郎現在已經不走這條路了,漸漸的這些協管縱隊隊員又把眼光落在這些租了總兵李大人家店鋪的商戶們頭上,三五日的就過來吃拿卡要,稍有不如意就是一頓暴打。這些人倒也不怕把這些商戶打跑了,現在沈陽城排隊等著租總兵李大人店鋪的商戶多著呢,你不租有的是人來搶著租。


    冷笑話後記:在這個位麵的五百年後,一個老人每天帶著一箱外國奶粉在城市大街上走動沿街叫賣來尋找打死他兒子的兇手。這些奶粉一袋都沒賣掉過,都是剛開口叫賣就被人風一樣的搶走了。這時候老人微微得意,他離報仇成功又進了一步,迴家後老人一種開頭為‘三’和一種開頭為‘熊’的奶粉打開,裝入外國名牌的奶粉袋中密封好。準備明天繼續執行渺茫的複仇計劃。


    套用七武士中的一句話作為這一章的名字,其實城管什麽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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