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田恆興一早就帶著幾個家臣闖進了我的營地,看著池田恆興像餓瘋的野狗一樣用鼻子在我的營地裏狂嗅,幾個家臣也在四處搜索著什麽不斷張望。


    有些看不下去了,我出聲製止道,‘池田君,你昨天晚上不是過來蹭過飯了。你想過來吃就直接說,不要弄得像餓了八天似的。’


    池田恆興突然幽怨的瞪著我,‘你們昨天晚上偷偷吃燒烤不叫上我?’


    我嚇了一跳,又不是什麽大事,至於嗎,‘沒有,絕對沒有吃燒烤。’


    ‘吃了!’


    ‘沒有!’


    ‘你保證?’


    ‘我保證。’說著轉頭叫人,‘慶次,石舟齋,過來。’


    兩人到了麵前,我問道,‘昨天晚上誰值夜?’


    前田慶次,‘殿下,我值夜。晚上本願寺家並無動向。’


    ‘不是這事,昨天晚上營裏有人吃燒烤嗎?’


    ‘絕對沒有,肉食一類的物資供應都是定量的。怎麽可能?’前田慶次果斷的否認了這一點。


    除卻剛開始招兵買馬之際,食物尤其是肉食的供應量已經有了一個恆定的標準,這個標準是按照營養學和官職的高低不同進行加減,不過這已經比一般中等之家吃得好多了。按照手下的話說,這是天天過年。


    ‘大家吃的還好嗎?’這是我最願意問的一句話。


    ‘大家都恨不得馬上為工藤家死去。’


    聽了前田慶次的話,自我感覺良好。身上輕飄飄的,舒服多了。


    前田慶次繼續說道,‘關於昨晚燒烤的事,應該是旁邊德川殿下的營地裏傳來的香氣。我也確實也有聞到。’


    池田恆興終於還是混到了早上開飯時間,吃飯間憤憤的說,‘這個小烏龜太不像話了,有好吃的居然自己躲起來吃獨食。撐死他。再給我來一碗菜,記得多夾肉。要大塊的。最近的菜有些淡了,不能下飯呀。’在這裏沒人會和池田恆興討論是飯就菜,還是菜就飯的問題,讓他敞開肚皮還能吃窮我不成。


    看著坐在馬紮上的前田慶次欲言又止,我知道這是一個藏不住什麽話的人,隨口問道,‘有事情嗎?’


    ‘怕打擾主公用餐。還是飯後說吧。’


    ‘你還是現在說吧。不然我心裏有事,更吃不下去。’


    前田慶次用眼睛一掃通往石山本願寺城的道路,‘主公,昨天打死一向宗僧兵三百餘人,戰後派人清理出具足,肋差,鐵炮,長刀,竹槍等武器不計其數。可是昨天……’


    ‘被盜?數量少了?’我急忙問道。


    ‘那倒沒有,隻是昨天我們並沒有收屍。您知道,這事一般是找和尚來做,可是這裏和尚都在山上。我本以為,他們會派人下山收屍的,結果,到了早上,屍體都不見了。聯係到昨天晚上德川家大營…..’


    ‘好了,我明白了。’確實有點惡心,不過這個時代這也沒什麽,被圍困的城池中早晚都會走到這一步,雖然我看到的不多,聽過的類似事情耳朵裏都能磨出繭子來。想想昨天晚上的德川家康提著一塊烤好的‘叉燒’,對那些綠著眼睛的部下說,‘大家放開肚皮吃,這是佛肉啊,哈哈哈哈哈。還有佛骨,都不要浪費了。’呃,太邪惡了,趕緊搖頭將這個三級畫麵刪掉。沒想到德川殿下還是傑西卡係類的同好者。


    ‘那就好。’前田慶次說道,‘沒影響到主公的食欲吧。’


    ‘沒有。’我特意找了一大塊肉咬了一口,打趣說,‘隻是沒想到,德川殿下還頗具古風。’


    ‘古風?怎麽講?’池田恆興問道。


    ‘壯士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這不是古風嗎?’


    池田恆興問道,‘誰的詩,聽上去很有氣勢嘛。’


    我身後的書記官如實記錄的著我的話,‘嶽飛的滿江紅,明元之前的宋朝人。’


    ‘這個叫嶽飛的如果生在日本,一定是個源義經殿下那樣出類拔萃的武士。’池田恆興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想想這兩個人的下場,最少結局是很像的,都屬於被卸磨殺驢的那種。點頭說,‘差不多吧。’


    我在營地裏的休閑生活就有些乏味了,讓手下在營地裏挖了一個大坑,注入河水。倒下抓來的買來的魚,開始垂釣,吃飽的池田恆興無聊的躺在我坑邊的躺椅上曬著太陽,‘喂,工藤君。你說今天那幫和尚還會出來送死嗎?’


    ‘我想不會了吧,昨天聽說西北麵的防線一度被突破,有幾個光頭騎馬跑了,想必是本願寺家的信使,既然求救信都送走了,我想他們最近應該沒什麽大的動作。’


    ‘西北出去的信使?應該是去毛利家和山名家的吧。’


    ‘應該是。’


    ‘林秀貞和瀧川一益要倒黴了。嘿嘿。’池田恆興很不人道的開始幸災樂禍。


    ‘一番訓斥那是免不了的。殿下的脾氣你最清楚。不過,難道你不用迴自己的營地去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有事他們會來通知我的。再說了,你這裏比我那裏安全許多。沒事我才不走呢。’


    ‘那你挪開一些,你打擾我釣魚了。’


    池田恆興可不怵我,扔下一塊石子到水坑裏,‘我說,這魚大部分是從附近的村子裏買來的,你再釣一次,那還有意思嗎?’


    ‘我以前都是這樣釣的,隻是那時候比較窮,都是去養魚的魚塘裏或者魚市上去釣魚,釣上以後按斤算錢。我享受的是魚上鉤的這種過程,你想如果真的去河邊海邊,哪有魚留給給我釣呀。半天也未必上來一條。可是我有半天時間去等一條魚嗎?沒有。’


    池田恆興想了想說,‘你的性子和殿下差不多。’


    ‘打住,我從不用男人侍寢。’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殿下也知道那些打獵時的虎,熊,鹿等獵物都是我們提前抓到的,但是每次打獵的時候殿下還是樂此不疲。’


    ‘你怎麽知道的?或許主公不知道呢?’


    池田恆興低聲說,‘我掌管著一筆錢,是殿下特地批給我的,專門收購活的大型獵物,並且圈養起來。’


    我的眼睛盯上了池田恆興的錢袋,‘這麽說,您也是個小財主了。’


    池田恆興捂緊錢財,‘別逗了,你知道一隻老虎一天要吃多少肉。’


    ‘切,你別告訴我你會花錢買肉給那些老虎吃。我不信。’


    ‘要是別人問,我一定說是花錢買來的,不過咱們誰跟誰呀。實話告訴你,本家要處死的犯人歸我管,而且從來隻給犯人的家屬留下骨灰,而不是屍首,明白了吧。’


    現在聽到這種事我心中簡直連一絲波瀾都起不來,既然有人血澆蘭花的,那人肉喂老虎簡直在正常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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