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開半合著眼,如霧含煙,如水波灩漣,禦醫這個傻人,也看得癡了。


    夜風撩進屋裏,沖淡了荷香,卻令人思緒隨著荷香漸遠。


    "主子,讓禦醫看看你的傷。"


    話音未斷,床上人臉上突然飛起一朵紅雲,滿麵嬌羞衿態。


    傷?


    還有傷?


    傷在哪裏?


    那裏?


    都傷成這樣了,那裏還有傷?


    禦醫踏步上前,雙手輕輕地撥開臀瓣,玉門上斑駁的裂痕……


    --ju花已被欺淩得殘落。


    "什麽時候的事?"


    "昨天。"


    燕兒的眼睛已然哭得紅腫。


    "唉--"


    "我要看裏麵……"


    珍珠不安地扭擰,夜裏的風吹進來,身子莫名地輕輕顫抖。


    燕兒手不停輕撫他的如雲秀頭,按住他的肩頭,才讓他稍稍安定下來。


    手指緩緩地探進去,擴張,感覺到他的身體緊張得戰慄,四壁都是傷害遺留下來的痕跡,血肉模糊著,包括他的心。


    幾不可聞的聲音道:"燕兒,冷。"


    "忍忍,等禦醫看完。"


    合上浩眸,頭不經意地側轉過去,一眸一動間也絕美。


    禦醫暗悔--再看不到他的臉。


    "把他解開來。"


    細細地檢視完的傷勢,迴去取了藥,交待了燕兒,又親自過來把傷口清理幹淨,外敷的藥擦上。


    不知道黑暗裏的人走了沒有,一點聲音也沒有,連唿吸聲都不再聽到。


    禦醫終於遠離,腳步聲漸漸消失在眾人耳裏。


    "燕兒,把他身上的藥擦掉!"


    如豹般精悍氣質的男人裹著怒氣從黑暗中走出來,唿喝著哀傷的燕兒。


    "聖上,可是……"


    不再多言,隻用目光,燕兒已感受到無上的威儀。


    還要折磨他嗎?


    明明安排了禦醫來症治,卻不給上藥,真的不要他活了?


    燕兒不明白,昊自己也不太明白。


    那隻骯髒的手怎麽可以觸碰他的珍珠?


    如果不是絕世神醫,如果不是等著他救人,早已斬下他的項上人頭。


    怒火幾近不能抑製地燎燒,被床上的嬌小人兒按捺下來。


    留下禦醫吧--還要治他的傷。


    命燕兒另外取來藥,輕輕坐在床側。


    臉上僵硬憤怒的表情柔和下來。


    床上的人好似又睡熟了呢,其實是剛才的診療耗費了太多的精力,才暈睡過去。


    用手指點了藥膏細細地塗抹。


    燕兒無奈地退出房間,接下來要發生的任何事都不是她單薄力量可以左右。


    纖弱的身子真的誘人呀,看,手指到處,肌膚漸漸化做荷尖的緋紅……


    暈睡中連唿吸都變得粗重。


    指尖輕輕地探入密處,那裏也需要嗬護吧。


    自己的分身已經充血得立起來了,唿吸聲粗重得如重物拖地。


    昊責怪自己殘忍,還是放過他吧。


    他的睡容象無害的小動物一樣的可愛純潔……


    剛才醫生說過藥裏有麻痹止痛的成份,唿吸這麽均勻,現在已經熟睡了吧?


    忍不住端起他染上嬌媚的臉,撥開烏發吻上光潔的額,輕輕地喃喃自語。


    "說不定我喜歡上你了。"


    "你心裏怨恨我吧?"


    "怨恨我把你送給先帝。"


    "可是我就是怕自己喜歡上你呀。"


    "我寧願看到你死在先帝手裏也不願意見到你死在我手裏,把你送給先帝比跟著我好。"


    "如果我寵你,他們會要我殺了你。"


    "你裝瘋。你心裏的恨我知道。"


    "真瘋假瘋瞞不過我,我知道你。"


    "你想逃避?那天夜裏怎麽不逃呢?"


    "如果那天夜裏你逃了,我見不到你,現在也就不痛了。"


    "可是怎麽辦呢?總會痛下去,我是帝王呀。"


    "誰讓你是宮裏的人,喜歡你的又是一國之君呢。"


    "唉--"


    幽長的嘆息聲伴著荷香飄浮於夏夜空中。


    門外的人嚶嚶地哭了。


    必竟放心不下重傷在身的主子,卻不料聽到這番話。


    推門進來時,帝君已經不在,那番話卻由星星點點的流螢攜著,浮在空中,縈繞--


    久久--


    不去。


    良久--


    床上的人也哭了,


    淚濕了半邊臉--


    第 四 章 愛戀


    禦醫果然有辦法,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冰肌玉骨膏。


    擦上後足足痛了七天七夜,珍珠身上硬是沒留下一條疤痕,原本就白的膚色更加晶瑩,近觀如水晶一般,冰徹透明。


    好快,傷好了,夏也過得七七八八,秋近了。


    一池荷花漸殘--


    院牆外隻剩下荷葉的清香。


    日子隨著初秋的天氣一天天睛朗起來了。


    一日醒來,院子裏竟然開滿了矢車ju,燕兒高興的采了滿滿一大把插在雨過天青瓶裏。


    日頭暖暖的,似乎可以曬到心底最陰暗晦澀的角落。


    有一種叫做幸福的感覺萌生出來,是被日頭曬暈頭了吧。


    鶴舞三年的秋天,珍珠呆坐在枯琴居裏,卻有燕兒的陪伴。


    窗外的天藍得純淨無比,一絲雲彩也沒有。


    偶而一隻玄鳥劃過,"啊"的發出一聲長鳴,把珍珠驚起來,握住燕兒伸過來扶的腕,發現自己的手心已汗濕了。


    "去取一塊巾子來。"


    原來的手巾跌落在地上,燕兒拾起出屋。


    珍珠手裏執著一本《詩經》,看了許久,眼裏望著的卻是天。


    有人輕輕地推門進來,怕驚醒了珍珠的冥思。


    "燕兒嗎?"


    沒有迴過頭來,因為不捨得那純淨的藍。


    進來的人卻不語,如貓般輕輕地潛過來,伏在珍珠的肩頭。


    "啊!"


    手裏的書跌了……桌上的茶杯打翻了……天空中的藍忘記了。


    未迴首已捉住來人的腕,怕鬆開就擒不住,一大意他就溜走了,再無法找尋。


    玉兒被珍珠拉到麵前,一張小臉越發清俊,似足當年的玉妃。


    "受哭了吧?"


    珍珠惶急地撫摸玉兒的麵孔,找尋三年前的輪廓。


    想大聲暢快的笑,誰知道卻哭了,淚飛如雨……


    玉兒伸出手來幫忙擦淚,誰知道越擦越多,止不住地流淌河。


    燕兒取來的巾子派上了用場,卻不夠用,自己用一管紅袖抹著,把粉色的袖角也染成了艷麗的紅。


    他也來了,帶著絕世威儀站在遠處,看著一男一女不停地抹淚。


    似乎他總站在遠處,無法靠近。


    晚上再來吧,無聲的寂夜裏,昊帝才可以親近心上的一縷香魂。


    玉兒不能言。


    頭發長了,身子骨高大了,比自己要壯實。


    肩比玉妃要寬厚得多,眉目越來越清秀……


    才隻有十一歲,已經脫去了稚嫩的感覺,隻比自己矮半個頭。


    再過幾年,會象成年人一樣高大吧?


    有許多話,想問玉兒,有許多話,珍珠想說,薄唇微張,卻吸進秋風枯糙氣息,什麽也沒有問出口。


    玉宮裏的宮奴珍珠是認識的,推門進來的是盤兒。


    就要走了嗎?


    盤兒不是已經說清楚了,玉兒必須迴去了。


    喜悅剛剛來到,又那麽短暫,象夏日的清涼,一掠而去。


    不留半分痕跡,不入身子,更不入心。


    入夜,珍珠見過玉兒的心情仍然沒有平複下來。


    假寐至燕兒睡著後,披衣而起,在院子閑庭散步。


    寒風有些刺骨,身上衣衫單薄,卻不想再入屋,隻攏了攏肩頭的衣袖,將它圍著脖子,汲取多一點溫暖。


    雲中的月隻有半彎,皎潔如鉤,瀰漫出薄薄的一層光暈,似玉的光華,映得大地如夢如幽。


    有莫名的花糙氣味隨月暈浮動,馨香馥鬱。


    神誌好似被這月色抽離,化作花的精靈,在空中輕紗曼舞。


    完全沒有留意到院子裏的樹下,立著一個人。


    陰影投she到地上,與飄落的紅葉和迷濛的月色融為一體。


    突然,那人不耐了,伸手拉過月下精靈,裹入懷中。


    啊,好暖!


    如暖爐一般熱燙的胸膛,寬厚而安穩。


    甚至把眼睛閉上,靠在這胸上,因為鼻端已嗅到令人安心的氣味。


    逼人的貴氣……蠢蠢欲出的危險氣息……指端的濃濃墨香……


    向溫暖更加貼緊一點,夜裏真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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