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


    一個藏在樹洞裏,還一個藏在草叢裏。這兩個都在睡覺。


    還有一個在茂密的樹冠上,在厚厚的樹葉後麵隱藏著,這個人在警戒。


    唐乙要做的,便是在不發出大聲響的情況下,把樹冠上的人殺掉。


    而,樹冠上的那個人,卻不知道大難將至。


    樹冠上的人叫羅宇。


    他本來是楓江上的一個大盜,武功正六品。被止戈院捉住,沒辦法,就投靠了止戈院,安排在張雁財手下做一個頭目。


    羅宇看似在發呆,其實,心中所想的,卻是要不要從止戈院逃走。


    他散漫慣了,受不了止戈院的拘束。


    本來,以他正六品的水平,在民間江湖上,那可是橫著走的。等到了張雁財手下,不但不能叱吒一方,還處處要看上官臉色,甚至連“四鷹八犬”都能騎在他頭上拉屎。隨便犯點錯,都有可能被拉出去三刀六洞。這樣的日子,他過得很難受。


    但,逃走的風險很大。


    近些年,朝廷對江湖的控製越來越嚴厲。以前,各門各派都是一方霸主;而像他這樣的正六品高手,隨便找一個縣一蹲,簡直跟土皇帝一般,爽得不要不要的。可隨著止戈院在江湖上的根紮得越來越深,像他這樣的江湖浪人活得越來越難。隻要是犯點什麽事,很快就會有止戈院的高手,像獵狗一樣,聞著味兒追上來。跑都沒有地方跑去。


    羅宇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逃走的打算。


    他安慰自己:在哪當強盜不是當,而且,現在他還是進了體製裏當強盜。


    以前,在江上殺人越貨,搶來的東西都是自己的,雖然瀟灑,但是不穩定,而且風險也恨大。


    現在,他幹得其實也還是殺人越貨的活兒。不過,他現在是有殺饒執照的。


    這麽想想,從了止戈院,好像也沒有虧損什麽。


    羅宇剛迴過神來,便發現,前麵的樹杈上,有一個東西在動。


    黑夜中,雖然有一點點月光,但他看不太清。


    他向那個東西湊近了。


    那是一個繩子一樣的東西,一尺來長,還有頭,頭已經昂了起來。


    蛇,是蛇!


    嶺南的山裏,有很多毒蛇;而麵前的這一根,不論是從形狀,還是從長度上看,都是嶺南劇毒,藍金環蛇。


    羅宇的汗毛立了起來。


    他屏住唿吸,一點點向後退,害怕惹得這東西躥起來咬他一口。


    蛇比饒反應快。


    它要是覺得人有威脅,主動咬人,人根本就沒辦法逃。


    羅宇往後退,忽然後背靠上了一個什麽東西。


    他還以為是脊梁頂到樹上了,還伸手去後麵扶。


    忽然,一雙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在這個時候,羅宇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指那條蛇,想要告訴身後的人,前麵是一條劇毒藍金環蛇。打鬥的時候心些。


    而那雙手還順帶著勒在他的大動脈上。


    饒大動脈被壓住,十秒鍾之內,便會失去意識。


    這雙手當然是唐乙的。


    唐乙抓住羅宇的脖子,把他從樹幹上提起來,懸在半空中,省得他掙紮打斷樹枝把另外兩個人驚醒了。羅宇使勁蹬腿,伸手想去掰唐乙的手指。可是,他因為缺氧,手上的力氣也沒有多少了,又怎麽可能把唐乙的手指掰開呢。


    過了一會兒。


    唐乙的手指感覺不到羅宇的動脈跳動之後。


    他又悄悄把羅宇放到樹杈上,讓他在三叉的樹杈中間躺好。


    然後,伸手把那條“藍金環蛇”抓過來,拆開,像變魔術一般把那東西變成了一條腰帶,又係迴腰上。


    等他收拾完那兩個熟睡的人之後。


    唐乙看了看,月已經升得挺高了。


    現在是下半月,等月亮到中偏西一點,就該亮了。


    而現在,還有最後三個人,等待著唐乙去獵殺。


    按道理,這三個人,應該是守在藏鋒山去主峰的路上。


    從藏鋒山那三間茅草屋出來,有一條石板鋪成的路,蜿蜒著向下。就是那種,“一步一塊石頭得夾著腿,一步兩塊石頭會扯著蛋”種石板路。


    石板路向下延伸一百米,有一個岔路。


    岔路直通一條山泉,是他們師徒三個取水的路。


    講道理,這些人,應該會在岔路之前埋伏。


    等唐乙過去的時候,他無奈地發現:


    不好辦了。


    這三個人,有兩個是醒著的。


    其中,草叢裏有一個本來就該他值夜的。


    另外還有一個,在一塊橫著的石頭下麵睡覺,u看書 .uukansu.o 這會兒正在翻身。


    那是一片橫著從山體上伸出來的岩石。岩石與地麵的距離,大概隻有三分之一的火車臥鋪上鋪的高度。


    那個止戈院的人選擇這一片岩石下麵為藏身之處,也挺為難他的。


    他體型不,整個人躺進去,幾乎要把空間塞滿。


    現在,他正在一邊揉腰,一邊轉身,雖然還是很黑,但是他已經睡醒,估計是睡得不好,已經不打算再睡了。


    距離這個人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個止戈院高手,正在一人多高的草裏呆著。


    草裏的這個人很細心,盡量沒有壓倒很多草,還給自己編了個草帽戴在頭上做偽裝。


    而現在,草裏的這個人百無聊賴,正從口袋裏掏出炒米來,一口一口地舔著吃。


    這種炒米,是先把米蒸熟了,加鹽拌一下,然後在太陽下麵曬幹製成的。


    又幹、又噎、又鹹,難吃的很。


    馬上就亮了,該是早飯的時間。


    按照止戈院的規矩,他們一旦進入潛伏狀態,除非情況有變,完成任務之前,他們需要就地解決吃飯的問題,盡量不會離開潛伏地太遠。


    草裏的這個人跟石頭下麵的那個人距離不遠。


    唐乙絕對沒有辦法殺掉一個,而不驚動另一個。


    眼看,已現出魚肚白,唐乙也沒有找到機會。


    忽然,他的手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


    唐乙扭頭一看,是鋸齒莧,這種植物的葉子很硬,還帶著鋸齒一樣的東西。剛才,正是這種鋸齒莧的葉子,把唐乙的手紮了一下。


    唐乙看了看鋸齒莧,又看了看三個潛伏者的鹿皮水袋,心中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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