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乙把範芬提起來,來到窗外的小河邊。


    一邊走一邊說:“還以為範別會派一個什麽樣的高手來保護範叔閑。我才從六品,你連我都打不過,頂天也就一個從六品。越女派是沒人了嗎?”


    範芬重傷垂死,當聽到唐小乙才是從六品的時候,臉上各種扭曲。


    唐小乙一直以為自己是從六品,看見範芬表情不對勁,還以為他心有不甘。


    於是笑著說:“想不到吧,我穿著從九品的衣服,其實是從六品的實力。”


    不知不覺又吹起牛來:“別看我就是從六品,其實我特別會殺人。別說是你,就是正五品的範叔閑過來,我也一樣取了他性命。”


    仿佛是忘了幾個時辰前,他麵對範叔閑的劍法,準備逃跑時的想法。


    他到了河邊。


    讓範芬趴對著水,抽出鑲在範芬脖子裏的燭台,鮮血立刻飆了出來,呲呲地刺進了水裏。


    做完這些,唐小乙又迴去,在玉體橫陳的雅間找了個舒服的地方臥倒,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


    香姐首先進了屋,她看見一屋子躺人的橫七豎八的,“輝映海棠淚”、“煙繞芙蓉蕊”,十個姑娘個個都爬不起來,豎起大拇指歎道:“唐公子戰鬥力好強。”


    她抽動鼻子聞了聞。


    拿起白絲巾,從窗台上蹭起來一滴血;大花瓶細頸上也有一絲血痕,她也沒放過,用白絲巾擦了擦;她抬起頭,天花板上還有一滴,於是搬來個凳子蹭掉。


    當她看見長長的燭台上,沒洗淨的血跡的時候,


    香姐終於忍耐不住,瞪大了眼睛問輝月:“你們昨天晚上都幹了啥?”


    輝月知道,其實也沒幹啥。


    要是真幹了啥,她反而能眉飛色舞地講述一番;可現在是什麽都沒幹,她反而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顯得跟她學藝不精似的。


    不過,瘋書生跟著香姐進來,看見了輝月的尷尬,卻會錯了意。


    他袖子一抖,又從裏麵飄出來兩個金錠,都是二十兩的,一個給輝月,一個給香姐。


    然後跟香姐說:“一年內不要讓輝月接客。”


    香姐把金錠揣在隱秘處,不住地點頭。


    半個時辰後。


    唐小乙和瘋書生坐上了一個豪華馬車,馬車晃晃悠悠駛上了向北的路。


    唐小乙問:“第二次考驗結束了嗎?”


    瘋書生點點頭。


    又問:“考驗的什麽?”


    “考驗你的定力,是不是能為我女兒守身如玉。”瘋書生忽然神秘一笑問:“昨晚,你們做了嗎?”


    既然是考驗守身如玉,那唐小乙了解了。他連連點頭,朝瘋書生說:“做了!”


    “都做了什麽?”


    唐小乙興奮地說:“什麽都做了。要不然,怎麽會有那麽多血。”


    瘋書生點點頭,不再說話。


    過了好半天,唐小乙問:“那我通過考驗了嗎?”


    瘋書生說:“你通過了。”


    我艸,這不可能吧。不是說考驗守身如玉嗎?昨天那情況,要是敞開了弄,恐怕都不止梅開二度、帽子戲法、大四喜、連中五元了……


    這怎麽還能通過?


    瘋書生又說:“從我喝醉酒被抬出去,考驗就結束了,到那時你還能按捺住自己的欲望,就已經算你考驗通過了。”


    唐小乙捂臉說到:“當時你還在屋裏呢,我怎麽好意思。”


    “考驗的就是你的不好意思。”瘋書生說:“飲食男女,人之大欲也。男男女女在屋裏,幹出點什麽事情,那是人之常情。


    “我從不考驗人性。我走了,還管著不讓你做點什麽,那是滅絕人性。


    “野獸並不會控製自己的欲望,即便是有旁人在,也不影響他們交合。我稱唿這是獸性。


    “我在旁邊的時候,你能夠壓抑住自己的欲望,說明你畢竟是人性大於獸性。這就夠了,這就是我要考驗你的東西。”


    唐小乙心裏疑惑,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還有人,他們的內心世界是獸性大於人性的呢?


    他不禁心中歎息道:恐怕這位瘋書生是吃定自己了,不論唐小乙怎麽做,瘋書生總有一套理論,幫助唐小乙通過考驗。


    瘋書生好像是看出了唐小乙心中所想,也歎了一口氣:“你沒經曆過國破家亡、生死考驗。到那個時候,每一個人,都忘了自己是個人,隻記得自己是個野獸。”


    唐小乙暗暗在心裏反對,他雖沒有經曆過國破家亡,但畢竟也見慣了生死。他也見過那些人的嘴臉,確實是人不如獸。但同時,在他內心深處,還是堅信,人就是人。


    那些生死關卡,不過是另一種通不過的考驗而已。


    不過,他終於沒把這話說出口,而是問:“咱們這是去哪兒?”


    “崤山別院。”


    “崤山別院”這四個字,是遇到瘋書生以來,唐小乙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這個時候。


    寬闊的浦江江麵上,有一個小漁船,正趁著晨霧趕路。漁船上有五個人,都是兇神惡煞的樣子,卻都沒了大拇指。


    正是王三他們五人。


    太陽漸漸在半空中出現,江麵上起了風,稍一吹,江霧就像撕開的棉花一樣,層層散開。


    一條大船在江麵上顯現。


    黑色的大船逆流而上,u看書 .uuknshu.om 兩側無數個人力長漿伸在水中,有節奏地劃水。大船船頭上有個木架子,上麵用鐵鏈鎖著個人。


    那個人渾身是血,鐵鏈從他的琵琶骨穿過,人則耷拉著頭,不知生死。


    漁船船頭有個人,看見了大船,連忙鑽進船艙裏問:“三哥,前麵來個大船,咱麽躲不躲?”


    王三鑽出了船艙,站在船頭手搭涼棚向大船看。


    他劃了一夜船,現在眼睛還有些迷糊,看東西不太能看清,一不小心就多看了一會兒。


    大船船頭忽然探出一個腦袋,看見了王三,立刻高聲喊:“看見了,看見了,就是那個人,就是那個人殺了張觀察使的兒子。”


    王三大吃一驚,來不及多想,縱身就下了水,想要借水逃遁。


    大船上也熱鬧起來,很快,人就像下餃子一樣,撲通通往水裏跳。


    漁船上其他幾個人不明就裏,一聲吆喝,紛紛拿起槳來進行抵抗。


    不多時,舉槳抵抗的人或死或擒。


    王三也被拿下,濕漉漉地被丟上了甲板。


    有個人高聲匯報:“報告仁英大人,兇手跳水逃走,已經被兄弟們拿下。”


    一個聲音迴道:“與那個叛徒鎖在一起,待迴道江陽郡,交由張觀察使剖腹挖心。”


    不一會兒之後,王三也被穿了琵琶骨,鎖在船頭。


    旁邊被鎖著的那人抬了抬頭,王三一看,竟是丁措,不禁唾了一口血朝丁措說:“那天你不是挺兇嗎,怎麽也被綁這裏了?”


    丁措卻低聲說:“不想死的話,你掩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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