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父親,流之從來都不知道他的心腸怎會那樣的硬,簡直是沒心沒肺!在家從來都是在他的房間無動於衷,要麽就是直接對自己的兒女罵各種農村的大髒話要麽直接打。哈!四個嗷嗷待哺的兒女不是他的?那樣窩囊不負責任為什麽還要違反生育計劃生一堆兒女出來受罪?生出來幹嘛不掐死?沒有拖油瓶的兒女他不是更瀟灑嗎?流之恨他,流之在他身上絲毫看不到一點點父親的樣。從小到大,他從來沒管過流之四個,更是從來沒有主動來和流之四個溫溫和和講過話交過心。這是父親的樣嗎?普天之下恐怕都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父親!年老頭發發白的爺爺奶奶不是他的父母?哈!


    身體不好幹不了活的爺爺在一邊幫著嗬斥孩子懶。他們從來都是把孩子當大人一樣來幹活,從來沒有想過他們那時隻是半大的孩子而已。連最大的都隻是十二歲而已。


    那時的活可真多啊,沒日沒夜的幹都幹不完,被逼到瘋。夏天天亮得早,要起來澆完菜摘完菜才能去學校,一放學一到家還有無窮無盡的活。差不多每天都會被罵,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罵罵吵吵,小時候就這樣含淚含累委屈過來。雖然家裏從大人和大人之間,小孩和小孩之間,大人和小孩的關係畸形,還是有家的,有畸形的家,有著最熟悉的陌生人的家。


    可是爺爺奶奶從來都不知道教育對於一個家庭一個人的重要性,也不知道言傳身教的重要性。隻有爺爺奶奶兩個人的時候,一心一意有活可幹有飯可吃有衣可穿有屋可住對他們來說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事情了。


    家道貧窮的爺爺奶奶沒有上過一天的學,讀過一天的書,大字不識一個。也不懂教育人,一不稱心就用農村大髒話來罵人。他們從父親這一輩起就沒把人教好,人丁是興旺了,可是家庭是不和睦的,兄弟妯娌之間平時也是無話可說,可是一有點關乎自身利益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吵得雞飛狗跳,人仰馬翻。要是兄弟和睦,有三個兒子的爺爺奶奶該是何等的幸福讓人羨慕。說到底都是自作虐不可活。


    到流之這一輩,人丁更是興旺了,但窮根依然難除,教育上停留在解放前,思想也是停留在解放前,家庭關係上樑不好下樑又能好到哪裏去呢?不管你想讀書不讀書,家裏是沒錢供你讀到不想讀的,無論你讀書讀得多好還是讀得多差,到外麵工廠招收的年紀你就得輟學去打工,說是給家裏緩解經濟壓力,可是本來就不是自己想去打的工,委委屈屈的出去,就算掙到錢也一般不會給家裏寄,自己在外麵痛痛快快的花光,過年迴來不向家裏要錢花都算是有出息的了。這樣的家庭即使人再多家再大又哪裏看得到希望?可是在他們眼裏,人越多越好越多越好,卻從來沒有想過認認真真培養一個人。認為孩子有吃的穿的就行了,真不知道這樣是養人還是養畜。


    流之是小家庭裏大家族裏靠後的孩子,讀到初中的時候剛好趕上國家對家庭生活條件很差的學生進行補助,流之讀書從小學開始就是名列前茅的那種,思想早熟又獨立,後麵又不用家裏出什麽錢才得以免遭和哥哥姐姐一樣早早就被迫輟學打工的命運。


    後來,流之就是靠著國家的助學補助費和平時用自己的私房錢批發零食在女生宿舍賣得來的生活費或者兼職不靠任何人一直讀下去的。反正流之又不需要向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伸手要錢,他們也從來不會主動給流之錢。讀不讀書已經不是他們說了算的事了。


    流之想了又想,雖然不知道要是沒有奶奶又是如何痛苦的一番成長曆程,但也是不是她的責任卻全要攬的奶奶造就了這個家庭的悲哀:父母不像父母,兒女不像兒女,手足不像手足,從來都沒有一點家庭的溫暖。從小家庭到大家族都是那樣。


    從父親那一輩到流之這一輩,明明可以憑靠自己的雙手來創造幸福的生活,而他們一個兩個三個偏偏要當寄生蟲,把家裏那不知是傻還是偉大的年老的長輩吃到死掏到盡他們才甘心,偏偏要過乞丐般的生活他們才開心痛快過癮,真他媽的劣質基因!


    年老的都死了,年輕的都散了,也好!各自四海為家,各自食其力。


    ☆、第 32 章


    窗外是透骨寒的唿唿北風,窗內是又想到了自己無能為力的人和事的流之,心中難過異常。


    流之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胸狹小,對於死去的人還耿耿於懷,流之不知道他們的亡靈是不是得不到安息,隻知道自己的心每年這個時候是悲哀不安寧的。到底是以這樣的方式來記住他們的樣子,還是誰不肯放過誰?


    嗬!多可笑,人都走了好幾年,自己也一直在外好幾年,也虔誠地求了神拜了佛,請他們安息,讓自己神定,可是自己還是會經常做到關於他們以前對自己的各種不好各種打罵的噩夢,然後無助之極哭醒過來。


    求神拜佛有用嗎?想當初,讀大學的時候,不迷信的自己不顧深山難爬,經常去那個最有名的寺院裏拿出自己從未有過的虔誠來祈求,求它們保佑年老的爺爺奶奶身體健康,求它們讓父親冥頑不靈的心性轉變,為奶奶分擔家務,求它們讓自己的手足關係變得情深。


    可是全都是沒有用的,大雄寶殿裏的如來聽不見,其它金身羅漢也全都聽不見。


    一向把自己當作牛人的奶奶,前一天還好好的,生龍活虎的,第二天就突然得了腦出血,給所有人一個晴天霹靂,以致流之接到家裏電話的時候不敢相信,隻能哭著顫著聲音,重重複複隻會說一句:“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奶奶病不到五個月就瘦得皮包骨死去。


    父親的心性不但沒改,在奶奶生病的期間更是已經到了令人發指忍無可忍的地步,家裏被他弄得像狗窩那般骯髒,一迴來真是無從下腳,就連他自己吃飯的碗筷都是髒兮兮。全家人出動來說他的不是,流之歇斯底裏地痛斥著他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他置若罔聞,拿著個水煙筒抽著煙不痛不癢聽完,不言不語又迴去看他的電視。


    流之不得不承認自己一直是對那彼此無從親近的兄弟姐妹之情感到遺憾至極的。也許是彼此年齡有差距,從流之讀書開始到現在大家的相處時間就少得可憐,再加上小時候就不親熱,沒有多少話可說,彼此之間的交流,絞盡腦汁想出來的一句話,然後你一個“哦”我一個“嗯”阻隔一切已經到了舌尖的話語。


    一切的一切滿滿的都是已經無力說話的絕望,不甘心這樣的局麵卻又無能為力。


    每年一到放假的這個時候,流之都會難過得無任何的睡意。不知道自己飄零零的一個人為什麽要何苦來到這個世界上。真的找不到答案。大了,再難過都沒有起過自殺的念頭,隻能跟隨著時間的腳步努力的好好的活著,活得更好,更獨立,更堅強,不敢破罐子破砸虛生虛過這一世,沒有能力做到平天下治國齊家,隻能修身正心誠意,不能讓人家笑話戳脊梁骨說:“那誰誰就是有人生沒人養的野人!沒媽的孩子就是沒教養!沒媽的孩子命賤得像糙!她父親那樣混帳的東西,留下的種也全都是那樣混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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