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為她會嫌惡地推開他的手和他手上的絲襪。


    但她隻是有些猶豫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伸手拿迴了自己的東西,隻是她很小心地不觸碰他一絲一毫。


    介意是有的,隻是這次錯在他,他也樂得配合她冷處理掉這件事。


    他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走出了這間房間。


    未定也像是忌憚著他一樣沒有說出任何質問的責怪的話——即使是這幾年的香取小姐恐怕也不會容忍自己的這番行為吧。


    不,如果是那個她的話,隻怕會說出不知道何等不堪入耳的勾人話語吧。


    這樣一想,他又開始動用自己非凡地聽力聽取未定屋內的聲音了。


    “哎……長那麽好看,卻原來是個變態。”未定如是抱怨著,似乎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這樣的評價,和百年前的未定如出一轍。


    聽到這樣的評價,他竟連後半句的批評都不在意了,也許這一點上,他確實是個變態——拚命在現在的未定身上尋找數百年前的未定的影子。


    對於這樣的她,他也終於有些上心了。


    他終於能像以前一樣心甘情願地對她的命令隨叫隨到。


    可惜已經認為他是變態的未定躲他還來不及,更不會主動給他什麽命令。而活了這麽多年,什麽大風大浪都見過的他也不想去為這種小事多做解釋。


    就這樣僵持了很久之後,這天夜晚,未定又到了要去夜間學校的時間。


    他盡職地敲門走進她的房間,接到了一個讓他非常為難的命令——


    “我以後能不能上白天的學校,不上晚上的夜間學校?”


    如果是這天之前,他會霸道地說不可以,就像拒絕她休學的要求時一樣。


    但是今天,他已經在她身上找到了一點熟悉的影子。


    他發現自己無法那樣果決地否決她的需求了。


    他隻能退而求其次,問起未定這樣要求的原因。


    “我還是習慣白天上學一點,晚上上學太奇怪了。”


    是麽?吸血鬼都是這樣上學的,隻有過去那個特立獨行的她才拒絕上夜間學校。


    他又發現了一個新的共同點,臉色稍微緩和了點。


    這似乎給了未定勇氣繼續說下去。


    “而且逆卷禮人還沒正式退學,我……不太想去。”


    這是在抱怨自己辦事效率慢麽?


    他稍有不悅,但並未表現出來。


    “也就是說,你不想去上學?”


    “也可以這麽說……”未定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她臉上的疲倦也不像是假的,“我不喜歡學校這種地方。”


    “已經待夠了。”這句話是她極小聲低聲呢喃的,但卻被聽力超凡的他聽得輕輕楚楚。


    “夜間學校嗎?很特別,但是我不喜歡學校這種地方,已經待夠了,每天見同樣的人,做同樣的事,而且永無止境……”他還記得幾十年前還未突變的未定曾經這樣評價過如今的這個夜間學校。


    她語氣中難得有一絲抱怨和傷感的情緒,讓頗少感覺到她有什麽情緒波動的他一直記到了現在。


    “那麽,我幫你辦理休學吧。”


    既然是那個她的要求,那便滿足吧。


    隻是逆卷家那邊算是白白得罪了。


    ☆、逆卷憐司


    逆卷家的少爺居然做出了那麽不知死活的事嗎?


    管家聽著眼前這位紫發的眼鏡男的敘述, 越發感到一股寒意淌過全身。


    如果是百年前的香取未定,逆卷禮人那放肆的接觸足以讓他被撕成碎片都不止。


    可惜現在的未定, 太過無害, 連讓禮人休學都是自己一手操辦的。


    接過對方賠禮道歉的重禮後, 管家開始思索對方的真正來意。


    “怎麽不見禮人少爺呢?”對於長期與世隔絕的管家而言, 他向來不會也不需要客氣地對待這種不速之客。


    “考慮到他頑劣的性子和他闖下的禍端, 我個人認為還是不要讓他再來招惹香取小姐的好。”說著, 這位曾經阻止過禮人繼續侵=犯未定的男子指尖頂了頂自己鼻樑上的眼鏡,“當然,如果香取小姐需要, 我會好好地帶他過來的。”


    這人, 也不太客氣呢。


    管家發現眼前的人有些對自己的胃口,終於放下那份禮物,通知他在客廳等候。


    這位男子名為逆卷憐司, 雖是逆卷家的次男, 實際上卻已經相當於逆卷家的長男了,很多事都由他出麵處理。


    若是上次他沒有阻止自己的兄弟逆卷禮人,隻怕此刻就算未定不追究, 管家也要親手殺掉逆卷禮人了。


    他逆卷禮人敢做出這種事——將未定置於危險境地還肆意玩-弄就說明未定的威懾力已經岌岌可危了。


    立威很無聊, 但在百年前那個強大的他所認可的香取未定真正迴歸之前,還是必要的。


    那麽, 要讓他見未定嗎?


    管家有些為難:逆卷憐司特意跑來一趟唯一的要求就是見見未定,可現在這個溫婉柔弱的未定與他立威的意願截然相反。


    他甚至懷疑,逆卷憐司這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打算試探未定的實力。


    但是就這麽趕走別人,避而不見也是不可以的。


    香取未定日漸式微了,如今居然連外人都不敢相見了。


    日後會有這樣的傳言吧,若是那般逃避……


    思慮間,他已經走到了未定門前。


    怎麽了?


    未定惺忪的睡眼似乎在說這句話。


    管家不自覺地皺了皺眉。為未定這鬆懈的姿態而不滿。


    而未定也會差異觀色,立馬站得筆直,還用手揉了揉眼睛保持清醒。


    最後,她非常多餘地將睡衣領口往上拉了拉。


    那行為就像是在針對他這個“變態”。


    “有客人來訪,請您盡快換好衣服。”管家冷冷的說道。語畢還不忘給從衣櫃裏抽出一套他認為勉強可以見人的衣服——唯一套工整端莊的黑色禮服。


    “我能問一下是誰來訪嗎?”未定稍微遲疑了下,阻止了他退出去的步伐,“或者你需要我怎麽做?”


    很敏銳嗎?


    管家發現現在的未定也並非像他想得那樣難以擔負重任。


    “客人是逆卷憐司,就是那天將你從逆卷禮人那裏救下的眼鏡男。”管家麵無表情地描述著。


    “聽起來你好像完全不待見他……”未定再次聽出了其中的語氣差別。


    “怎麽會?我很中意他,隻是他應該來者不善。”管家嗤笑了一聲。


    “什麽意思?”未定也開始緊張了起來。


    “你還有您百年前的記憶嗎?”管家冷不丁地來了這麽一句。這個“您”是管家對百年前的香取未定的尊稱。


    未定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你怎麽會這麽問?”


    “那就是不記得了……您今天的任務很簡單,就是展現出您百年前的威風,讓他知道你不是可以欺負和試探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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