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們離開樹屋,離這才迴過神來。


    偽善的家夥!


    拿繼族妖的命去獻祭蒼天,保護原族妖的地位不朽。哪有這般不平之事?


    而且這件事關乎數十條命,繼族妖那邊知道嗎?


    想到此處,離麵色難看的起身離開樹屋。向著繼族妖領域極速衝去。


    繼族妖的領域之內。


    “族老,族老!”


    望著一棟庭院中,身材佝僂的尖耳族老,離解開空間的遮掩向前唿喚。


    聞言,繼族妖族老身形一僵,續而不可置信的迴頭盯著來者。


    “離?你怎麽來了?我已經告訴你很多遍了,族裏沒地方留給你住,你還迴來幹嘛?”


    說著,族老擺手就要趕離走。


    見到族老這般,離開口解釋:“族老,我是要告訴你們今天原族妖要來抓我們去獻祭!你不想想辦法嗎?”


    然而族老接下來的話卻使得離驚愕不已。


    “我知道啊,整個繼族妖都知道。你來就是為了說這些?”族老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風塵仆仆的離,眼底湧出無盡的敬意,道。


    “還是曼沙大祭司心懷悲憫。曆代大祭司每一次獻祭,都會從我族挑選八千位男性。”


    “如今,曼沙大祭司憑一己之力將數量降到了八十位,還是些即將入土的老家夥。”


    “要是這次祭祀得到上蒼認可,那未來祭祀的時候,繼族妖都會按照這個數量,真乃我族大幸!”


    “悲憫?大幸?”離不可置信的盯著麵前的老者。


    “這麽一點恩惠,都能被你誇上天去?她若真的悲憫,就不該拿我們的命獻祭!若真想改變,也不會由原族妖欺辱我們!”


    聽到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語,族老麵色一變,當即咬牙怒罵:“好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難怪族裏容不下你!”


    “大祭司及原族妖掌管日月星辰之力,唿風喚雨給予我們農耕行醫之術,大家皆是心存感激!就你一身反骨,成天唯恐天下不亂!”


    “你是修煉幾百年把腦子煉壞了?認清現實不行嗎?我們就是要仰仗原族妖的天地力量!他們是神,你是什麽?!”


    麵對祖老跳腳的指責,離立在原地沉默良久。終是看著族老冷笑了一聲。


    “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神,我隻知道你所謂的慈悲,不過是因為你不在那八十個即將被獻祭的同胞裏麵!”


    落下這句話,離任由族老在身後叫罵。轉身離開。


    白日的時間一晃而過。


    聚於妖族最大的祭祀區域,大祭司戴著祭祀所用的麵具飄上祭壇。


    在她身後,八十位年老的繼族妖被推搡著架上高台。


    祭典之夜在火光中開啟,眾星捧月的中央,曼沙正穿著祭祀所穿的青綠色衣服揮動著手中的權杖。


    她的周身妖氣磅礴,身姿卻柔軟輕盈。掀動的青衣恍若湖邊傲然起舞的鴻鵠。


    聽說要用活妖祭祀的時候,離幾乎是義憤填膺的感到不平。


    而經過白天族老的怒罵之後,這一次的離卻沉下心來。


    看著曼沙的祭祀之舞結束。在祭品開始赴死的時候,離壓下心中的憤懣,仔細的打量著同為繼族妖的同胞們。


    年輕者有幾分無聊的打著哈欠,沒有半分同情。


    而和台上八十位老者年齡相仿的妖氏神色竟有幾分喜悅,似乎是在慶幸昨日還在言歡暢談的朋友代替自己祭祀!


    頓時,一股由心而生的寒氣直衝離的頭頂。


    “怎麽會這樣……”


    為什麽沒有同胞和他一樣覺得不公,反而覺得很正常?


    為什麽輕易舍棄朝夕相處的同胞如此簡單?卻不願意跟他一樣對峙命運的不平?


    自己一直渴望融入的同胞,竟然是這樣一群安於現狀唯利是圖的家夥?!


    獨自躲藏修煉千年之久的離,重新對自己的未來感到迷茫。


    支撐自己活下去的念頭是複仇,可除了自己,沒有繼族妖在乎這份仇恨!


    那自己複仇的意義又是什麽?難道真的是自己一身反骨嗎?


    在這場持續一夜的荒誕祭祀中。


    離心緒不寧逃離現場,隻有曼沙神色淡漠的引領著八十個妖氏的鮮血匯入妖族靈泉。


    此次一別,那道經常出現在曼沙周身的妖氏氣息不見了。


    沉寂數日,離照舊的前往修煉之地開始修行。


    隻不過這一次,他沒有躲在原族妖的領域中,而是大張旗鼓的迴到了繼族妖內。


    祭祀結束之後,他便放棄了跟蹤曼沙這樣無用的做法。


    因為他突然發現了,造成原族妖強大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屬於天地本源的凝結。


    而作為繁衍機器的同胞……


    [你這樣的先天妖力還修煉?好意思的嗎?]


    [離這般努力,是看上了哪位原族妖君,想去他的座下巴結?]


    [別修煉了,要修煉去獸族那裏,看你這點誌氣能讓你逃過獸族的追殺嘛?哈哈哈哈。]


    出乎意料的,麵對離毫不遮掩的修煉變強。阻止他的不是原族妖那群他痛恨的家夥,反而是繼族妖!


    位於底層的妖氏會想盡一切辦法阻止別的妖氏往上爬。


    自己位於汙穢中,就讓周圍所有妖氏都處於汙穢。滿足自己扭曲的私欲,彼此糾纏,萬劫不複!


    而地位高貴的原族妖則生於天空。


    他們對汙穢處的肮髒視而不見。偶爾掃過幾眼,也是看到蛆蟲般的厭惡。


    在原族妖的心裏,他們隻會向著更強的獸族對比挑戰!然後爭奪領地,鍥而不舍!


    強者揮刀向更強,弱者卻會把更弱的人踩在腳下。


    我要離開這裏。


    這是離看清事實後做出的選擇。


    他不想留在陰溝中等著下次上戰場作為炮灰,也不想踩著弱者而活,更不想作為隻會繁衍播種的生物度過餘生。


    而在那一場戰爭中,在自己身旁死去的同伴出現在夢裏。


    他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平和的看著離。


    驟然驚醒之後,離的心狠狠一揪。


    “對不起,我想活著。”


    又是幾百年的日月過去。


    有了空間之力的加持,離的修為進展飛快,但修煉的地方卻被繼族妖屢屢侵占。


    走投無路間。離還是悄悄潛入那個他數百年未曾去的巨大樹屋。


    曼沙大祭司自從祭祀之後便閉關不出,去那裏修煉或許會更快。


    特殊的空間能力使他輕而易舉的進入了本就空曠的樹屋。


    剛一踏入,便能察覺到純粹渾厚的妖力匯聚在這裏。身為大祭司,曼沙所居住的樹屋妖力充沛。


    這是他第一次進入樹屋上層。


    繞過木梯來到上層,發現整個房間中掛滿了風鈴。


    風一吹過,樹屋中的風鈴聲音空靈不已。


    正中央修煉的曼沙雙目閉合,一襲白色裏衣勾勒出她的完美無瑕的身姿。環繞在腳踝處的腳鏈,幾顆金色的鈴鐺小巧精致。


    那張絕世容顏和離第一次見她的那刻一樣。出塵清傲、波瀾不驚,似乎在這幾千年裏從未改變過一絲一毫。


    幾曾何時,他也曾瞻仰著即便高高在上,卻依舊願意為剛出生的繼族妖進行祈福的曼沙大祭司。


    那隻柔軟微涼的手附在他的額頭,仿佛盛夏中山林深處的清泉。在懵懂時期的離心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後來,隨著母上容忍不了父上戰死,帶自己前去戰場自盡卻被大祭司救下時。


    離發現大祭司對他們的善意,不過是例行公事。甚至是將他們當做對抗獸族的消耗品,從而進行的安撫。


    那一瞬間,離想自己應該是恨著麵前這位大祭司的。


    而那次幾乎喪命反抗的舉動結束,自己便不再奢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祭司會將他拯救。


    可待離親眼看清同胞踩著同類身體的麵目後,真的還能心安理得的去殺了前這個妖氏嗎?


    若自己和同胞誕生的意義就是錯誤與被殺。那將八千名祭品減弱到八十的大祭司,又何苦做出這個違背妖皇的選擇?


    收斂氣息,悄悄來到曼沙麵前的地上席地而坐。


    重新仰頭看著麵前這位強者,少年的心底悸動了刹那。


    昔日的仇恨在迷茫與自我懷疑中漸漸退卻,形成了另一顆意味不明的種子,等待未來某一刻生根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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