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天詭路上,一路上昏昏欲睡的玄音被手中扳指蔓延出的光芒喚醒。


    抬起手掌悠悠看了一眼扳指,察覺到其中蘊含的信息,玄音騰的一下從赤炎金猊身上坐起。


    “誰死了?”赤炎金猊略有些無聊的聲音傳來。


    “北冥聖界其中一座大域域主。”


    玄音聲音低沉道:“還有他麾下十二位境守,都是靈王境,怎麽死的這麽快?”


    聞言,赤炎金猊有些驚訝嗤笑了一聲。


    “十三位靈王,堂堂冥皇後人,竟然弱雞成這樣?而且靈王界域是人類的專屬領域,也是保命的手段。死這麽快,怕不是見鬼了吧。”


    赤炎金猊毫不留情的出言質疑,玄音也是神色凝重的皺緊眉頭,道。


    “這群人都是每個大域的佼佼者,何況鬼淚淵冥族已經接手管理幾千年了,實在不該出現這樣的情況。”


    作為整個冥界轄區最危險的地帶,每次月蝕年折在這的人都不計其數。甚至域主都無一幸免,北冥猗的父親便是在那隕落。


    但是,一個明明危機四伏卻需要人不斷前往鎮守的地方,絕對不是讓這群人掉以輕心的。


    既然鬼淚淵的兇險程度不是一天兩天,都傳言裏麵居住著一隻尊者妖種。這群人死的如此痛快,反而有點耐人尋味。


    “那要去鬼淚淵瞧瞧嗎?”赤炎金猊腳下生風,周身氣浪滾滾道。


    聞言,玄音冷哼一聲:“北冥族的老東西又不是吃幹飯的。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他們不想辦法,我一個仙靈王上趕著湊什麽熱鬧?”


    行於世間,玄音最擅長的便是謹慎。


    任何時候,但凡風險高於所得的事情。玄音去做都會思量再三。


    現在是如此,在詭罌城的時候亦是如此。


    因為自己修為孱弱,加上森玦那明晃晃的調教。使得自己成了一眾詭靈師的眼中釘肉中刺,那時的玄音是怎麽做的?


    先是同森玦示弱,得到了一處屬於她自己的安身住所。


    然後參加了森玦為壓製赤炎金猊,在詭罌城放出的契約榜。


    最終,她得到了一個可以安心睡覺的好地方。也借赤炎金猊之力,在那群蠢蠢欲動的上使麵前有了立足之地。


    狐假虎威又如何?利用寵愛又如何?隻要是忠於自己,玄音可以毫不愧疚的利用自己能拿出來的一切手段。


    側目看向下方一片混亂的萬妖群體,玄音一雙紅眸半眯,聲音清幽卻沒有絲毫感情溫度。


    “我在心裏已經試過了,但可惜,我在外流浪那麽多年,對北冥族實在是生不出歸屬感。”


    在北冥族中,唯一讓玄音有好感的除了真真切切的親人,也就隻有北冥猗北冥鄲這倆族兄。


    如今想想,血緣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它能讓前半生從未見過麵的兩人,一見麵便相見如故。


    甚至是曾經間在戰亂中害死阿娘的冥帝,自己一度仇恨的北冥玄宸。


    在他發現自己身份後,對自己做出的種種補救。也讓玄音心中的怨恨進退兩難。


    人有時候最怕的,不就是這樣?


    想當好人來的太遲,去做壞人又壞不徹底。


    想到徐晚,玄音緊緊攥著手中的銅鈴,嘴角忍不住掀起一抹自嘲。


    “罷了,將他的心髒治好後,我與他兩不相欠。還按計劃去玄龍域,冥界的其他事情,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赤炎金猊深深地瞥了她一眼,牠沒有說話,卻能夠感應到玄音的心緒。


    那道對北冥玄宸的愛恨心緒,早就亂了……


    玄龍域轄區。


    “大哥!大哥你不能去啊!”


    偌大宏偉的殿內,一眾境守皆是神情凝重的看著台下兩個男人。


    一身墨綠色衣袍的北冥妖攔在據點大門前不肯讓步。


    而那身著墨紅色長袍,麵若枯骨般的北冥猗,則手握魔刀沉下臉色注視著他。


    “北冥妖,讓開。別讓我說第三遍。”


    聽著北冥猗毋庸置疑的低沉聲音,北冥妖沒有退後,反而向前一大步,麵色決然的緊盯著他。


    “不可能!大哥,你就不能不插手鬼淚淵的事情嗎?這哪裏是去封鎖妖種,這分明是去送死啊!”


    話到此處,北冥妖目光又看向周圍的其他境守,麵色急切的高聲開口。


    “還有你們也是,真就這麽眼睜睜看著我大哥去送死?我大哥平日裏待你們不薄,你們倒是來幫我勸勸他呀!”


    麵對北冥妖的指控,周圍原本就有些按捺不住的境守互相對視了一眼。最終紛紛起身來到北冥猗的麵前。


    望著眉頭緊皺的北冥猗,上弦三境守率先開口。


    “冥猗兄,雖然小妖平日裏性情急躁做事衝動,但今日之日,我覺得你還是有必要好好考慮一些。”


    下弦二境守也是重重點頭:“冥猗大哥,龍血域那幫人實力比不過我們,我們知道。但他們也絕對不是一群紙老虎!


    這次妖種才開始蔓延,他們沒有傳出任何消息便隕落,大哥你真不打算再觀望觀望嗎?”


    “就是!如果他們隻是其中幾個人受傷需要支援,那我們肯定會去,可問題是他們已經全軍覆沒了呀!”


    “龍血域的人已經葬在了那裏,如果我們這裏在出現閃失,那玄龍域以後怎麽辦?”


    麵對周圍一群境守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解,北冥猗古銅色的眸子看過他們,似是不可理喻的搖了搖頭。


    “你們這群人還真以為鬼淚淵一旦失手,未來僅僅是龍血域的問題嗎?”


    目光重新看向北冥妖,北冥猗質問道:“北冥妖,在你眼中,當年你我的父親為族人赴死,是和我現在一樣逞英雄?”


    在北冥猗嗬斥之下,自幼被他管教長大的北冥妖的身軀忍不住一抖。


    但這一次,北冥妖沉默了良久,終是有些不甘示弱的抬起頭來。


    “我不管他的想法信念是否正確。我隻知道他做出那個舉動之後,我再也沒有家了。”


    話音落下,即使是神色嚴肅的北冥猗,此刻臉上也有了一刹那的崩裂。


    沒有家了。


    自父親離世之後,玄龍域一直在竭力補償他們。


    可那些在父親生前積累的榮譽與人情,也的確在那不可停止的時光中消失殆盡。


    修靈師的生命很長,長到能遺忘很多事,淡忘很多人。


    “哥,我不是在埋怨父親,我隻是替他感到不值!憑什麽他死之後悲傷要由我們承擔?英雄的名義就是讓親人痛苦的嗎?本來我們不用過這種生活的!”


    死死地攥緊拳頭,這是北冥妖平生第一次跟北冥猗如此據理力爭。


    而在他的對麵,北冥猗深吸了一口氣,注視著北冥妖一字一頓滿臉失望:“是嗎?你說你沒有家,難道我就有了?”


    “父親走後,你的一切吃穿用度是我負責置辦,家裏大小事務都是我來操持。照你這麽說,我又憑什麽負責你?我當初難道就不是孩子嗎?”


    “但你現在不是玄龍域域主!”北冥妖攥緊拳頭,眼尾都有些泛紅。


    “明明他們三個大域都是域主前往,那玄龍域也該是域主出麵!為什麽文陵玄音不去要讓你去?”


    此言一出,北冥猗麵色一沉,周身瞬間有著肅殺之氣湧現出來:“你再給我扯一句文陵玄音試試看?”


    先前域主爭奪戰的時候,北冥妖去找玄音麻煩,北冥猗給他求情,這才讓兩人一起挨了五百鞭。


    當時冥帝就曾說過,如果北冥妖再有下次,那就不必再去見他。


    而現在,這小子竟然還敢攀扯文陵玄音……


    望著北冥猗怒火中燒的模樣,北冥妖吞了口唾沫,一直寸步不讓的氣勢終於有些偃旗息鼓。


    而此刻,一旁的下二境首突然靈光一動:“冥妖哥,你既然放心不下,那不如你和冥猗大哥一起去唄!這樣彼此之間也好有個照應啊。”


    對啊!


    玄龍域其他幾人也是眸光明亮。


    俗話說:上陣父子兵,打架親兄弟。


    他們不想讓北冥猗白白送死,北冥妖更不想。


    既然如此,就讓北冥猗帶著北冥妖一起去!要是真遇到危險,起碼北冥妖不可能放著北冥猗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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