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北冥玄宸這算盤都要蹦到自己臉上的條件,玄音有些不情不願。


    但想到未來去暗界複活娘親,自己必須重新覺醒龍脈才能確保足夠的安全。玄音雖然不想去,但還是應允了下來。


    “可以,跟你迴去便是。不過你得提前跟他們說一聲,別到了之後又因為我的龍脈出現問題。”


    頓了一頓,玄音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否則,我一個繼承者血脈當眾出現。丟的可是你的臉。”


    北冥玄宸聞言無奈的點了點頭:“其他事情呢?”


    “第二件事,我打算煉製九品天元造化丹,彌補你先天破損的心髒。現在的你,應該能承受天元造化丹的力量了。”


    玄音的神識又刺探了一下北冥玄宸,感受著他身邊平和的氣息顯然鬆了一口氣。


    看來自己的想法的確沒錯。


    過去的北冥玄宸長年服藥,本身就已經對藥物產生了依賴。


    但那個時候他沒有如今的修為,想要活命隻能用天材地寶進行保命。如今就不一樣。


    九轉天尊,無限接近於神的修為。心念一動便可以引來天地靈氣甚至是九界本源為己所用。


    這樣的情況下繼續用奇珍藥材進行進行維持,反而會拖累了他。讓他吸收天地靈氣來強化心脈,效果會更好。


    聽著玄音的聯係,北冥玄宸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她。


    倒是沒想到,玄音對自己這顆琉璃心如此耿耿於懷。兩千多年的時光下,他自己都有點不在乎了。


    “可以,治不好也沒關係。未來成神,我可以憑神力直接將它補全。”


    雖然口頭上答應了玄音,但北冥玄宸對自己的身體自然清楚。


    當初文陵族加北冥族那麽多長老都沒能找到解決辦法,如今玄音一個對醫術一知半解的孩子,又能做出多大的改進?


    與其讓玄音信心百倍最後一事無成,倒不如先讓玄音有個心理準備。


    能治療最好,治不了也不要有心理負擔。


    麵對北冥玄宸話中的深意,玄音自然明白。畢竟各人身體各人清楚,自己想法再好也僅僅是猜測,並不能證實。


    點了點頭當做默許之後,玄音感受著自己帶在身上的鎖魂石,沉默了片刻抬眸看著北冥玄宸。


    “最後一件事,等我龍脈重新恢複後。我要去暗界文陵族據點複活我娘,我要你跟我一起去。”


    最後一個字剛剛落下,玄音便察覺到周圍的氣息都沉重了一瞬。


    抬眸望著他,玄音看著北冥玄宸震驚茫然的神情。抿了抿嘴,隨後將那塊封印著文陵煙靈魂的魂石拿了出來。


    泛著點點靈光的鎖魂石出現,其中那縷熟悉的氣息,使得素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北冥玄宸都神色一變。


    察覺到北冥玄宸周身的氣息,玄音垂下眼眸將魂石給他。


    “我迴山莊安頓一下那群人便跟你去北冥族。暗界之前,先讓母親留在你這裏吧。”


    聽著玄音的話,北冥玄宸如夢初醒般的接過魂石。而玄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後扭頭離開不做停留。


    感受著其中那融入骨髓的熟悉氣息緩緩盤旋,北冥玄宸閉上了眼睛。


    他想將眼底的哀戚壓下,腦海中文陵煙離去時的那段記憶卻瘋狂湧入。握住魂石的手止不住的捏到骨節泛白。


    在離開冥界前的一個夜晚,文陵煙輕紗掩體,輕輕覆在北冥玄宸胸前。


    揉雜在空氣中的灼熱氣息散去時,文陵煙聽著他平靜緩慢的心跳,眼底一抹冰涼落在北冥玄宸的胸口。


    [阿宸,對不起……]


    攬在身上的那雙手愈發用力的抱緊了她。


    垂下眼眸,北冥玄宸喉中烈烈灼痛。沉默了良久,將下巴靠在文陵煙頭頂,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壓抑在胸口的那句:可不可以不要走,直至文陵煙消失在視線盡頭的那刻都未能說出。


    是,在與文陵煙相處的千年之中。他才是那個離不開她的那個人。


    為了文陵煙不會被人嘲笑看上一個吃軟飯的廢物,他用盡前生所有沒能修煉的機會去提升。


    拖著這具身體參與帝儲爭奪,走上了如今的位置。


    為了文陵煙不會被人惋惜嫁給一個短命鬼,他想盡一切辦法治愈天疾。


    哪怕是被人嘲笑癡情種、哪怕是被人嘲笑被女人操控的帝王,他也從來沒覺得不妥。


    原本在遇見文陵煙之前,北冥玄宸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命運,隨時做好迎接死亡。


    然而,當他親眼見過那宛若幽曇般的少女,看著那恍若精靈在長夜下起舞的少女。北冥玄宸第一次那麽怕死。


    她像不可觸碰的天上神月將光芒灑向暗夜中的生命。


    自己在芸芸眾生中接住了她的光芒,擁抱住了那顆月亮。


    但無論他做出多少改變,無論他付出多少努力。月亮終究還是迴到了她所存在的天上。


    他一開始就知道,文陵煙不屬於他一人。所以無論文陵煙做什麽選擇,北冥玄宸都不會幹涉。


    但是。


    數百年撕心裂肺的思念再度從心髒溢出,望著手中冰冷的鎖魂石,北冥玄宸的視線漸漸模糊。


    “煙兒……”


    摩挲著鎖魂石,北冥玄宸的聲音沙啞到不像話。


    “如果那天我說出那句挽留,你我之間……我們這一家人,會不會有不同的結局?”


    偌大冰冷的冥殿一片寂靜,手中緊緊抱著的鎖魂石沒有任何迴應。而那個隻在幼時母親病逝流過幾滴眼淚的人,卻在此刻哭的像個孩子。


    龍隱山莊的房間中,玄音靠在窗邊仿佛失去了渾身的力氣。


    靜靜看著蒼穹中的聖島良久良久,玄音迴眸望著一旁同樣垂眸不語的青年。聲音低沉的詢問道他。


    “哥哥,他真的很愛娘親的,對嗎?”


    房間內的玄堯點了點頭:“父親,比你我想象中的還要深愛著母親。”


    隻可惜,當初的自己並沒有發現這一點。


    那時候的自己,自顧自的將怨恨和怒火發泄給本就心如死灰的父親。


    卻沒看清那毫不挽留的舉動背後,究竟是多麽難以割舍的情絲。


    深愛從來都不意味著要折斷彼此的翅膀。


    麵對那個心係家族、心係蒼生的文陵煙。無論她再做出什麽樣的選擇,北冥玄宸都會給予支持與幫助。


    哪怕文陵煙的做法最終會使她離開自己,他或許會一遍遍後悔自己無法相伴左右,卻從不後悔自己放任文陵煙自由。


    因為在遇見自己之前,那道高潔純粹的靈魂,本來就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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