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音和楚離生同時一怔。


    天靈侯再度突破,那蕭南天豈不就是靈王境了?這麽快的嗎?


    望著玄音和楚離生的神色,蕭南天挑了挑眉頭頗有些無奈道。


    “你們兩人,一個快五百歲的靈王境,一個未滿三百歲的靈侯境。有必要像看怪物一樣的盯著我嗎?”


    聽到他的這番話,玄音心裏恍然。


    蕭南天的這番突破極其出人意料,可他畢竟也屬於特殊體質的一種。哪怕不比自己的親靈體,至少也比絕大多數人的修煉天賦要好。


    再加上他幾百年前就去到了鬼域靈州,這麽多年在鬼域靈州的吸收鬼氣陰氣,到達如今的地步也並不意外。


    “那你打算迴冥界突破嗎?還是說在扶幽大陸?”感受著扶幽大陸稀薄的靈力,玄音有些遲疑的看著他。


    蕭南天聞言搖了搖頭:“不用,靈力於我而言並不是太過重要的東西,我的突破之地還得自己找。”


    對於陰鬼之地的感應,蕭南天可是比玄音都要強上數倍。


    見狀,玄音自然也不再多問,道:“既然如此,那便啟程去吧。我還得在這裏等一會,有人沒救出來。”


    而蕭南天臉上的笑容更甚了幾分,頗為自然道:“這樣的話,玄音妹妹要不要借我幾個血傀?”


    玄音:……


    你這伸手黨還要上癮了是吧?!


    楚離生也是不可思議的盯著他:“你欠的錢,加一起能把你賣給黑市十次了。還敢開口要?”


    見到他們這副模樣,蕭南天理直氣壯道:“我這不是找人護法嘛,一個人荒郊野嶺的突破多危險?而且黑風域我是打算迴本就收手的,誰知道他一直迴不了本?”


    楚離生滿臉黑線,拳頭緊了。


    都去賭場了,你還想迴本?沒他媽把你扣那兒是你背景厚,不然你早讓人給拆了!


    而玄音似是無奈的歎了口氣,剛要揮手召出紙人。一道身形卻從一旁的扭曲的血霧中出現。


    來人身著褐色長袍,長袍之下一襲黑色的緊身黑衣,勾勒出她完美窈窕的身姿。而那數道明晃晃的刀劍上正有著些許血跡。


    望著玄音,念瓔冰冷的臉上勾勒出恭敬之色。旋即衝著玄音單膝跪地。


    “玄音大人,魯家家主已經救出。現在正在詭罌城據點安置,我們損失五十人,請大人責罰。”


    甜美的聲音中聽不出多餘的情緒,但玄音卻有些意外的挑了一下眉頭。


    森玦千挑萬選的二百位詭靈師,劫一趟法場竟然損失了五十個?


    或許外人並不知道這五十個人的分量。而玄音卻知道,他們絕對是詭罌城中除十二子夜鬼之外的最強之人。


    能將這樣高超戰鬥經驗的詭靈師殺死五十人,看來白夜雉在法場那邊的安排也算是守衛森嚴了。


    “歸墟仙王在法場嗎?”玄音眯了一下眼睛開口問道。


    “是的,在下和銀姝、麟川三個人各自帶領三十人將他圍困。但歸墟仙王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竟然直接衝破了我們的煉天大陣。”


    想到當歸墟仙王用出的詭異一招,念瓔的臉上劃過肉眼可見的驚恐。但還是鎮定下來,同玄音繼續匯報。


    “在下和銀姝這邊各有傷亡,但主要的傷亡人數還是麟川那邊。並且麟川也在歸墟仙王的反撲中險些喪命。”


    聽到這裏,玄音臉上的神情終於鄭重了起來。


    麟川尚未突破靈侯境,但在詭靈師一脈之下的煉天大陣之中,即便是靈將也不至於受傷嚴重。


    想罷,玄音看著念瓔微微頷首:“這次風險不小,將三紋淨靈丹送下去吧,賞給你們的。”


    聞言,念瓔重重行禮。正要傳訊給銀姝的時候,玄音又指著一旁的蕭南天道。


    “丹藥你去發就行,順便帶上這家夥。他是修煉鬼氣的,馬上就要突破靈王境。你們好好安置他一下。”


    聽到這話,念瓔格外震驚的看向玄音。但卻不是震驚蕭南天修煉的鬼氣,而是玄音番接二連三的安排。


    貌似從楚離生這家夥來了之後,玄音大人就鮮少讓自己留在他的身邊了。


    想到此處,念瓔迴眸看了一眼楚離生。旋即又望著玄音點頭:“是……”


    注視著念瓔幽怨卻又什麽都不肯說的模樣,玄音眼底浮現出一抹無奈。同樣沒有太多表態。


    最終,蕭南天在拿到玄音五個血傀之後,一步三迴頭的跟著念瓔跨入了傳送陣。


    “她很喜歡跟你在一起。”目送著他們兩人離開,楚離生看著玄音默默開口。


    玄音微微點頭:“我知道,念瓔很依戀我。”


    “那你為何要讓她離開?”


    聞言,玄音垂下眼眸:“原因和我離開虞沐揚、殷悅、封子宇他們的時候差不多。”


    “見到她的時候,她渾身是傷的待在詭罌城的地下城區。我殺了那群侮辱她的人,給她穿上一身並不算幹淨的衣服。讓她做我的血侍。


    她什麽都不會,飯做的很難吃、房間收拾的一塌糊塗、衣服都給我洗壞過好多件。修為也差的要死。


    而我一天到晚要做的事情便是揍她。無論什麽地方,隻要心情不好我就會找她打一頓。”


    安撫著懷中兩個昏迷不醒的小家夥,玄音迴憶起與念瓔的種種。那場短暫且不怎麽美好的生活,就這樣一幕幕在腦海中閃爍。


    “她一開始不還手,但我打的次數多了,她也慢慢摸出我的攻擊步數。開始嚐試著一點點抵抗。直到我將她的靈脈激發出來。”


    “後來她跟我出行各種任務,跟著我殺人放火。有時候也會跟我收拾詭罌城中不長眼的家夥。”


    話到此處,玄音的眼底明顯暗淡:“但現在,我發現我教她的東西是錯的。”


    生在詭罌城中的人,就沒有資格追求未來希望了嗎?生在爛泥中的人,就應該認命得過且過嗎?


    不是的,誰都應該有更好的未來、更美的前程、更漂亮的衣服。


    “是我將她對生的希望係在自己身上,導致念瓔對我的依戀和固執。


    我以神的名義來到她身邊,卻帶給了她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和沒有地基的未來。”


    迴憶起那個怯弱的阿無,玄音的眼底有著些許哀傷浮現。


    “那件衣服,念瓔直到穿不下才將它收起來。但我一直希望她能扔掉,一件衣服而已,我可以再給她買新的。就算我買不了,她也可以自己做。”


    扔掉滿身泥濘的自己,扔掉滿目瘡痍的過去。


    她和念瓔沒有區別,在地下城選擇她。就像七日城被冥族豢養的幽冥狼吞噬時、文陵族遭到屠殺時,那個祈禱著有人能拯救他們的玄音自己。


    “所以你當初對她那般惡劣,現在又教她醫術。隻是為了讓她離開你,選擇她的未來嗎?”


    想到當初玄音讓念瓔跪在屋外七天七夜不曾起身,楚離生輕歎了一聲。隨後來到玄音身旁席地而坐。


    注視著玄音一雙紅彤彤的眼睛,楚離生金色眼底拂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溫色。


    或許玄音的確不是念瓔的神明,但一定是將他從自毀中帶入人間的皓月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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