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界剛剛誕生的時候,道天神尊便將九界種植在宇宙的一條主神脈上。


    吸收宇宙中的神源,一步步化成那棵無邊無際的神樹。在那時的九界,生存在這裏的皆為神隻。


    “但在這後來,九界生存的這支神脈,被祖天荒神界的神給廢掉了。”九陰支著腦袋,聲色幽幽的同玄音開口。


    “為什麽?”玄音有些震驚的瞪大眼睛。


    “因為神族之間的衝突。”


    輕飲了一口茶水,九陰垂眸注視著玄音,抬手點了點玄音的雙眼眼瞼。


    在玄音茫然呆滯的目光中,九陰注視著玄音獨一無二的血色眼眸輕歎了一口氣。


    “在神靈中的強者之中,除了冥河之神以及赤地荒神外,還有一個極其強大的神族——赤月神族。”


    主神、至尊神、創世神。


    這三種神位是祖天荒神界的看門狗,卻是萬疆神域中無數天命之子窮盡一生才能到達的地方。


    冥河之神、赤地荒神、加上已經消失的赤月神族才是神界的巔峰神隻。其中赤月神更是以一敵二實力直逼神尊神帝的存在!


    而祂們最為特殊的能力便是思維共享,不僅所有赤月神的意識相連。甚至能夠穿梭時間,與過去的赤月神進行交流!


    但也正因這群數量龐大、能力逆天的赤月神族威脅到了其他神族,最終等待祂們的便是神罰。


    赤月神死後,道天神源樹的神脈也被祖天荒神界斷送。而赤月神的力量便籠罩在九界外圍的虛空之中。


    再後來,妖族誕生。出現了能夠攝取祂們神力的妖族祭司一脈,一雙血瞳便是她們的身份象征。


    而玄音之所以能與記憶中人交流。正是在玄音跌落空間裂縫的過程中將妖族祭司散去的力量,乃至一部分赤月神神源吸收進了眼底。


    過去已成定局,未來尚能挽迴。


    感受著九陰指尖覆在眼瞼的溫度,腦海中消化著神界的信息。玄音有些呆滯的眨了一下眼睛,道。


    “師父同我說這些,難道這個赤月神族與我們有關係?”


    九陰聞言點點頭:“有關,赤月神族是九界的原始神族。但由於赤月神遭到神罰,在祂們消失之後,道天神源樹便更名為九界。”


    “而為師,便是赤月神族隕落後。第一個誕生在九界的生靈。”


    隨著九陰好似嘮家常的聲音落下,房間內三人的神色皆是驚駭欲絕。


    北冥玄宸和楚離生知曉九陰從三皇時期便存在於這個世界,但他們卻沒想到,九陰的生命居然堪比九界!!!


    玄音怔怔的感受著九陰那曆經無數歲月沉寂的心性,一股不屬於自己的哀傷與痛苦湧上心頭。


    而這些情緒,皆是來自於麵前這位素來以笑示人、心性溫和的九陰體內。


    懵懂誕生在赤月神族滅亡的時刻。九陰見證了赤月神族的文明一朝傾覆,獨行千萬年後,見證了巨獸族的誕生。


    又目睹著巨獸族劃分成異獸魔獸,看著異軍突起的妖族與獸族征戰過每一個土地。


    最終看著他們人族來到世間,幫助了三皇,又在如今的年代撿到了自己。


    “師父……這麽多年的時間,你想要什麽?”感受著九陰神識中那一段漫長無邊的光陰,玄音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


    想要什麽?


    他最想要的事情,不過是蒼生最為忌諱的死亡罷了。


    生老病死,明明死亡是那麽簡單的一件事,於九陰而言卻是可望不可及的奢求。


    甚至由於暗界中潛在的威脅,九陰連飛升祖天荒神界。看一看不同的風景都做不到。


    因為一旦九陰離開了九界,那等待九界的必然是妖族卷土重來。


    麵對玄音逐漸有些不安的目光,九陰眯著眼睛輕聲一笑:“為師想把你這個小家夥養大。”


    待到玄音長大成神離開了這裏,那他就有足夠的理由追尋自己的死亡之路,或者是飛升離開了吧?


    同九陰和北冥玄宸定下重新吸收帝龍龍源的時間以後,玄音離開大殿漫步在龍隱山莊。


    望著池水中的粼粼月光,玄音素來靈光縈繞的眉眼間,第一次出現了些許恍惚。


    原來自己在記憶中看到的哥哥和母親,並不是自己的幻想。而是他們真的看到自己了……


    那如此說來,隻要自己能夠好好利用這個特殊能力。假以時日,一切都會向好的那一麵發展。


    隻不過……


    腦海中不斷迴響著九陰半開玩笑的那句話,玄音的目光忍不住迴眸。


    望著窗邊那道身影向著自己輕輕勾唇,玄音眨了眨眼睛。視線再度迴到了前方。


    “楚離生,你覺得師父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走出很遠,玄音突然開口突兀的詢問道他。


    而楚離生的目光自始至終停留在她的身上,感受著她情緒裏的細微變化。楚離生沉吟了片刻徐徐開口。


    “師父是冥宇中最孤獨的生靈。”


    “冥宇?”玄音神色有些驚訝。


    九陰自誕生之時便停留在九界,這樣的他如何被楚離生總結到整個浩渺冥宇中?


    聽著玄音的疑惑,楚離生一雙金瞳看向遠方,道。


    “師父一生見證過無數文明的誕生與湮滅、無數權利的新舊交替。這樣的師父,我們理解不了他。別人也理解不了。”


    “千年可見生老病死,萬年可見王朝更迭。師父恍若九界靈魂一樣看著我們,他對人類的愛恨情仇自然淺薄。”


    當然你也一樣……


    楚離生迴眸看著玄音完美無缺的側顏,心中的這句話並沒有直接說出來。


    九陰像是九界的靈魂注視保護著九界,玄音也同樣如此。


    初見時,玄音手持一把匕首前去為一群與自己毫不相幹的孤兒報仇。


    同行後,玄音孤身一人背著那對命運的滿腔憤怒與寧折不彎的倔強。一路順藤摸瓜、披荊斬棘爬到現在。


    就像是無人能夠理解九陰,楚離生同樣不敢妄言自己是最了解玄音的人。可他總能捕捉到玄音細微到不可察覺的情感信號。


    他見過玄音撫著青苔遍布的墓碑時眼底翻湧出來的痛徹。


    見過玄音奪得冠軍和在戰場上的英姿颯爽、年少意氣。


    同樣見過玄音將她的親朋好友以及他自己一起護在身後。


    在自己這雙金色的眼眸之中,留下過玄音雷厲風行的身影。也留下過玄音蜷縮在被中,麵對未來迷茫之時的眼淚。


    那個時候,她難道不害怕自己那沒有未來的未來嗎?應該是害怕的吧。


    但即便如此,那個女孩依舊一次次的擦幹淨眼淚。從塵埃之中點燃了屬於自己的篝火。


    伸手包裹住玄音有些冰冷的手,楚離生金色的眼中倒映著玄音,繼而同她輕柔一笑。


    “前進吧,玄音。”


    到達終點之前,不要迴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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