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憶起熾嫣,玄音的情緒顯而易見的沉了幾分。


    “怎麽了?”


    察覺到玄音神色變化,楚離生有些不明白。


    不知是不是因實力越來越強的緣故,玄音從一開始的步步為營。變成如今能用修為碾壓,就絕對不浪費腦細胞的存在。


    一個人的腦子再怎麽聰明、再怎麽會算計,最後要看的還得看實力。


    畢竟計謀與心術,風險終究是比較高的。而且一個弱者真能算計到強者,將其圍困嗎?


    如今玄音的實力,早已經有了底氣讓她放縱。更何況是在最熟悉的人麵前,她自然不需要偽裝什麽。


    後退了半步歪著腦袋打量著楚離生一會,玄音雙手環抱,陰惻惻的勾了勾唇。


    “是嗎?要不是我前些日子去了一趟搖光靈州,我還真就聽你的話了。”


    見到玄音這副要秋後算賬的模樣,楚離生沒來由的察覺到一股涼意,莫名其妙的眨眨眼睛,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見狀,玄音冷哼了一聲當即扭頭,留下楚離生一個人愣在原地,聲音則幽幽飄來。


    “我不跟有事瞞著我的家夥說話。”


    楚離生:?


    朝夕相處幾十年,第一次見玄音這般小女孩模樣的耍脾氣,楚離生這個直男有些手足無措。


    而這時,掛在玄音背後的玄魔幸災樂禍的同楚離生挑了挑眉。


    抬起小手指著二人一旁的水塘,張大嘴巴無聲無息的跟楚離生悄悄傳遞唇語。


    [焱陽宗——熾——嫣——]


    [熾嫣——]


    熾嫣?!


    辨別出玄魔的唇語,望著一旁水波粼粼的池塘。楚離生猛地想起自己曾經下水救熾嫣的那一幕,後背頃刻間涼了一半。


    眼見著玄音即將走下石橋,天地間的靈力波動了刹那。楚離生幾乎是瞬間便來到玄音麵前。


    “玄音,是不是熾嫣來找你了?你不要誤會,我跟她什麽關係都沒有!”


    話到最後,楚離生富有磁性的聲音中都出現了幾分急切與慌亂。


    他不擔心玄音會懷疑自己,卻擔心玄音會心生芥蒂。更擔心玄音拗著性子,什麽也不肯說。


    想到此處,楚離生望著繞開自己走到一棵桃花樹下,坐在石凳上閉目不語的玄音。還是走向前去。


    麵向著玄音單膝跪地,楚離生目光直視著玄音那在月光下精致到不似真實的容顏。狹長的眉眼間,弧度柔和到極致的認真道。


    “玄音,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不會騙你,從來都不會。”


    “熾嫣的父親與我父親關係很好,我們兒時也確實見過幾麵。但我真不知道她會在我救她一次之後喜歡我。”


    見玄音不為所動,楚離生迴憶起那天熾嫣的舉動。吞了口唾沫,還是低聲道。


    “那天她在萬煞宗跟我說這件事,我已經很明確拒絕了。但沒想到她竟然會來找你說這些。”


    迴憶起二百年前的自己與年幼玄音的相處,楚離生抬眸注視著玄音,一字一頓道:“玄音,我知道你的性格。我甚至比如今的你都要了解你自己。”


    “我知道你對世人心存警惕,所以始終關閉著內心大部分情感的閥門。”


    “我也知道你害怕身邊的人離你而去,所以你很早之前就想通了我們離開時的對策。”


    “你很難放下對他人的防備。無論是對我還是對其他人,你不喜歡讓自己處於被動的境地。甚至在事情還沒更糟之前就防患於未然擬定各種應對計劃。”


    “你總是審視自己的優勢與弱點。會在無能為力時產生玉石俱損的毀滅式衝動。即便死,也要讓傷害你的人付出代價。”


    “但不是所有人都對你懷有惡意,不是所有人都想傷害你。”楚離生嗓音低沉,凝視著玄音神色間的隱忍循序善誘。


    “我不叫南宮元璃,我叫楚離生。即便這個名字沒有南宮元璃好聽,但我永遠是我。你迴眸,我就一定在身邊。”


    望著玄音在自己的話語中漸漸睜開雙眼,楚離生輕輕握住玄音因常年握刀而覆有幾處薄繭的雙手。


    楚離生感受著掌心有幾分冰涼的柔軟玉手,玄音注視著那雙骨節分明、堅定不移握住自己的雙手。


    二人的心中湧現出了無法言喻強烈的情感。


    是初見時的同病相憐、是相知相識後的感慨惋惜、是為之赴湯蹈火的毅然與決心、也是數次生死與共後的心安。


    如今,這一縷縷情緒融匯的火苗纏繞成一團熊熊烈火。燃燒在彼此的眼中與心底,匯聚成那獨一無二的字眼。


    “你想成神,我便陪你成神。你想做王,我便做你手下最強的將。你可以做想做的一切,永遠都不需要委曲求全。”


    輕唿出一口氣,楚離生的眼底終於浮現出無與倫比的光芒,道:“玄音隻需明白,楚離生許下的承諾永遠不會失效。”


    “神明會選擇繼承人,但楚離生永遠隻愛玄音。”


    注視著那雙仿佛沉澱千萬年的暗金色雙眼,玄音陷入了沉默。


    神明會選擇自己的繼承人,就連師父都無可避免的在遇見自己之前尋找過其他的繼承者。


    但楚離生永遠隻愛玄音。


    是啊,楚離生怎麽可能用“選則”這個詞匯來形容自己?


    在他的世界中。萬事萬物於玄音而言,沒有選擇,隻有唯一!


    察覺到楚離生話中的深意,玄音喉間有著灼熱浮現。


    麵對楚離生此刻灼熱溫和的目光,玄音咬著紅唇別過臉去,輕聲嗔道:“解釋這麽多做什麽?是覺得我不相信你嗎?”


    頓了一頓,玄音又迴頭看著楚離生那雙金色瞳眸認真道:“就算她拿著你衣物來找我,我都會親耳聽你解釋。何況隻是幾句話?”


    “若我們之間的信任,別人三言兩語的挑撥就能坍塌。那幹脆讓它塌的再華麗一點,豈不美哉?”


    話到最後,是玄音眉眼間無與倫比的倨傲之氣。


    玄音確實沒有責怪楚離生的意思,也從來都沒有因楚離生救下熾嫣心存芥蒂。


    因為自己也是楚離生救下來的!


    一個路過遊明國的渡靈師,順手便將自己救下。這樣的人怎麽可能麵對別人落水冷眼旁觀?


    更何況,若他兒時能注視著別人淹死在麵前。以後又怎麽可能將毫無關係的玄音拯救?


    他們都擁有著天生善良的靈魂啊。


    而楚離生在聽見玄音說到這話的時候,神情間蕩漾出一抹驚豔四座的笑容。


    他當然看得出來,這個藏不住事情的笨丫頭並沒有耿耿於懷,隻是想故意嬌縱一下好讓自己逗她開心。


    但他又怎麽敢拿玄音對他的信任,當成理所應當籌碼?


    就算玄音不問,他也會主動跟她解釋清楚啊。


    “楚離生,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而此刻,玄音突然傾身靠近楚離生。一雙血瞳近在咫尺地盯著他,直到楚離生耳尖都開始泛紅。玄音終於計謀得逞的一笑。


    過去的時候,玄音每次盯著他發呆,楚離生的神色就會變得不自然。這麽多年的相處,還是這麽容易害羞。


    輕輕掐了一下楚離生的耳朵,玄音湊到楚離生耳畔氣吐如蘭道。


    “離生放心,南宮冥族那群家夥,我與你一起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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