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漸冷,玄音張開手正欲將他們那一張張麵孔相同的臉再次撕成碎片。一雙猶如樹枝幹柴的手卻緊隨其後將她的掌心靈力壓下。


    “算了,主人。我們進行洗禮吧。”


    枯骨指著碗中的紅色靈粒子。看著這些紅色的靈粒子,玄音突然沒來由的升起一股心悸。


    “吸收血靈提升力量,修煉詭靈師的能力:七星咒。”


    枯骨伸出掌心,其中的黑紅色靈紋開始蠕動,最後化作天邊的七星。


    “這個共有七重,對應蒼穹七星。每一重對應的能力也大不相同,對比其他的戰鬥體係的修靈師,我們是最強的。”


    這些話玄音自然清楚,那一日花菱念出那道詭異的咒語後。周圍的靈力顯然提高了兩段不止。若不是自己使出了九陰的極陽之靈,還真不是對手。


    但還沒等玄音質疑,枯骨接下來所說的一切,便瞬間顛覆了玄音對這個體係的認知。


    “不過,雖然我們這個體係要獲得力量觸手可及,但有著一個致命的弱點。”


    “修煉後,我們會極速衰老。除非得到了君王級兇獸的認可,否則就隻能抽取越來越多的血靈修煉。不然我們的壽命連一千年都到達不了。”


    紅眸劇顫一瞬,玄音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盯著他開口確認:“你們跟兇獸合作?這不是人族大忌嗎?”


    體型龐大暴虐的兇獸以人為食,以血沐浴。那時的三界中,四海八荒盡數血流成河、皮肉遍地。


    若非人族的三位領袖聯合心存善念的異獸一同反抗,世間早已沒有人類了。


    麵對玄音的不可置信,枯骨隻是幽幽一笑:“主人難道不知,一旦選擇了這個體係,哪怕是死後的魂魄都要墜入兇獸的封印,永世不得超生啊。”


    “禁術逆天,豢養兇獸。你們所做的一切如此沒下限,談何讓別人理解?”玄音低聲怒吼,眼底的殺氣再度升起。


    難怪他們要殺那麽多人,原來是為了上供給兇獸啊!


    聞言,骷髏笑了笑。續而承認:“是啊,本就是選擇惡的人。又談何下限?我們為了自己的心。無論是玄影大人,還是花菱,亦或是所有詭靈師。”


    “……”


    枯骨空悠悠的聲音讓玄音聯想到那咄咄逼人的場景,以及玄影墜入海底的那一幕。抿了抿嘴,玄音漸漸的鬆開了手,眉目間已經滿是無力。


    “選擇與兇獸為伍,我不知道她們的目的是什麽,可當她手刃孩子之時,她的罪惡就已經成名。”


    無論是姐姐,還是花菱。


    “主人,世上最大的謊言您知道是什麽嗎?”


    仰望著玄音,枯骨那仿佛一觸即碎的下顎骨一張一合。玄音注視著他空洞的眼窩,那裏看不見一絲生機與光亮。


    而枯骨沒有給玄音過多考慮的機會,便擲地有聲的吐出那個自問自答的答案。


    “感同身受。”


    話落間,玄音心底忍不住抖了抖。而枯骨像是一個局外人一般,緩緩陳述著他曾經做出的選擇。


    “不要後悔自己的選擇,主人。既然您依舊來到了這裏,還請您接受。”


    在玄音思慮的時刻,枯骨將那一碗血靈盛了上來。玄音也猛然間從思考中清醒。


    “隻要喝了它,我也會成為和她們一樣的詭靈師對嗎?”


    “正是如此。”


    枯骨信誓旦旦的保證,玄音卻神色危險的眯了眯眼睛:“不得不說你們的理念確實有道理,不過有個地方你說錯了。”


    “外物身陷囹圄不自知,我的姐姐,我的朋友。無異於硬幣的兩麵,善與惡永遠都在一念之間。而我選擇成為詭靈師的原因,不在於外界而在於你們。”


    說罷,玄音一雙血眸凝視著骷髏。淩厲冰冷的視線中,沒有半分迷茫。


    “我成為詭靈師,是為了來殺掉你們的。”


    隨著玄音在心頭定下抉擇,無色界外一直等候她蘇醒的九陰緩緩抬頭。


    原本驕陽當空的天穹突然間風起雲湧。漆黑的雲層黑壓壓的覆蓋而下。


    隨著蒼穹中崩塌的雲山萬裏,大地上也席卷出一股股詭異的妖風。


    收迴手臂將玄音遮蓋其中,而他的視線卻在悶雷滾滾中迴眸凝視著一旁空無一物的空間。


    那狹長緊閉的雙眼突然間掀起一條縫隙,天空中的光明陡然間陰暗下來。


    遠在瀛洲的人們紛紛收拾衣物,快馬加鞭的迴到家中,躲在客棧酒館。嘴中皆是對這反常的天氣出言探討。


    “變天了!迴家了!”


    “當春正午夜幕生,九雷天劫永相隨。迴家躲好,巨獸出巡!”


    在人族人心惶惶之中,那位睜開一絲眼睛後引得這座孤山空間波動的九陰並不在乎。


    磅礴的靈力在他視線所及之處翻湧沸騰,周身的白發散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下一刻纏繞住了麵前的女孩。仿佛一雙巨大的羽翼,將尚未長大的雛鳥庇護其中。


    令人顫粟窒息的視線依舊沒有挪動,沉默了許久後終於開口:“竟然是你?”


    “參見九陰大人。”


    伴隨九陰的聲音落下,一道嘶啞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就在九陰那雙視線銳利的瞳眸注視之處。玄音所在的無色界主人總門已經浮現。


    隻不過,此刻他的靈魂狀態已經透明到了極限。根本不似無色界中的那般結實剛毅,仿佛風一吹便會煙消雲散。


    “詭靈神總門,真是沒想到竟能再次見到曾經統一戰線的人類。更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你依舊被困在心魔化作的無色界中無法脫離。”


    注視著那道僅剩下一絲執念的殘魂,九陰的聲音中除了拒人千裏的漠然之外。更是出現了一絲人族生來具有的感歎。


    “讓您見笑了。總門也沒有想到過自己能有這一天。”


    總門滄桑的聲音同樣滿是感慨,看著近在眼前的九陰他也不敢相信。這個在自己活著的時候永遠仰望的太古異獸,竟然在死後的數十萬年之後出現在自己麵前。


    “時至今日,你還恨他們嗎?”


    輕聲唿出這句話,九陰那雙恍若驕陽的眼眸再度閉上。原本淩駕天地的威壓也隨即散去,仿佛現在的他隻是一個照顧著徒兒的靈魂體一樣。


    “恨?大人說笑了。當年的選擇是大家一同認下的。總門作為最後一個苟延殘喘的魂魄,沒有資格說出這個字。”


    總門低聲笑著說完這段話,而他的笑聲中盡是無邊的苦澀。


    聽罷總門的答複,九陰眉角沉了沉。長發將玄音遮入後淡然迴應:“既不恨,又為何來見我?你莫非是不清楚,我向來不見客?”


    在九陰下達逐客令之後,原本恭敬萬分的總門卻突然抬眸。直視著九陰雙膝跪地。


    “總門今日現身,隻為請求您願意讓愛徒出手相助。”


    總門的聲音擲地有聲,直視著九陰字字泣血:“末代詭靈神,請求大人讓愛徒幫忙,親手鏟除詭靈體係!”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陣雷霆從天空中唿嘯而過。蒼穹中積壓已久的暴雨隨之傾瀉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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