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翎嗤之以鼻:“我十六了。”


    “十六怎麽了?六十也還是我大侄兒!”


    “神經……”


    舒昀一路睡得沉,被江二叔喊醒的時候,腦袋昏昏沉沉,下車時眼前一黑險些栽到磚地上,扶著車門勉強穩住。


    江翎取了東西站在門口等她,看人背著琴盒腳步虛浮晃到跟前,微皺著眉:“你怎麽了?”


    舒昀搖頭:“沒事,可能暈機的勁兒還沒緩過來。”


    江譽沒有察覺異樣,把後備箱摔上,拍去手上的灰塵,繞迴駕駛室,探著腦袋朝他們揮手:“快進去吧,叔公司還有事。”


    “嗯,叔叔慢走。”她側過身,和江二叔說話。


    “誒,得空讓阿翎帶你去我那兒玩,附近新開了廣場,小年輕喜歡的玩意兒多。”


    “好。”


    一來二去又說了幾句,男人接了個電話,升起車窗,發動車子絕塵而去。


    江翎上了台階,輕車熟路地按開門密碼。


    舒昀慢吞吞地踱步上去,站在他身後,輕輕撫著心口順氣,眼皮沉重,短短兩分鍾也耷拉了許多次。


    “進來。”他撐著門板,側身讓她。


    舒昀甩甩腦袋,頭腦混沌,走平地也踉蹌了兩步。


    “慢著。”他喊住她。舒昀疑惑抬頭,迎麵伸過一隻手來,不輕不重地覆在她額頭上。


    “我……病了?”她半眯著眼,沒有躲開。


    “問你自己。”他手往下移,幫著把她背上的琴盒卸下,拎在手上,“先調杯感冒沖劑喝著,不行帶你去醫院。”


    “睡一覺就好了。”舒昀從他身邊擦身過去,稀裏糊塗上了樓。


    江翎隨後進來,腳把門帶上,進客廳把趴在沙發上躺屍的江橋踢醒,在他弟迷茫帶水的目光裏,沉聲交代:“沖杯感冒沖劑,給她送上去,你生病常喝的那個。”


    江橋撓著肚皮,半夢半醒站起身,捂著臉揉了兩把:“迴來就知道使喚我,要不是看在我昀昀姐麵子上我就生氣了我跟你講。”


    “動作快點!”他低喝。


    “知道啦!真是,去首都一趟脾氣咋還越來越大了……”猴孩子嘟嘟喃喃走遠。


    沒有耽擱,他旋身也要上樓,視線從電視屏幕上一掃而過,花花綠綠地靜音畫麵納入餘光。


    不放心,又折迴廚房看了眼杵在餐桌邊打盹等水開的少年,無奈低嘆,終是沒再說他什麽,穩步上樓。


    第24章 靠譜


    “誒,姐,首都好玩不?”謹遵兄命盯著她喝藥的少年,幹脆拉了把木椅在床邊坐著,扒著椅背,下巴搭在小臂上。說話時聲音慣常上揚,帶著本人獨有的高昂情緒,連帶著眼睛都跟著放光。


    舒昀抿著白開水,沖淡甜苦交叉的怪異味道:“你不是去過?”


    “偶爾出國過去轉機,就熟悉機場那一溜。”接過他姐遞過來的空碗,順手擺到手邊的小桌上,又接著道,“本來前兩年計劃要去的,又是沙塵暴又是霧霾的,一來二去的就擱著了,後來爸媽工作忙,我哥又不稀得帶我玩,一直沒機會去□□廣場看最正宗的升旗儀式,是我十五年人生裏的一大憾事!”


    “你大學考北京去唄,愛看幾次看幾次。”她虛無地咧著嘴笑。


    江橋說看著像來索命的女鬼,實在沒力氣不必勉強,然後兩腳擦著地麵使勁,凳子劃過地板發出短暫刺耳的響聲,他又靠近了些:“我大學應該不在國內,外公外婆年紀大了,老記掛著我們哥倆,老太太癡呆越來越重,前兒視頻的時候,還望著我和我哥直樂,自個兒叫啥名都不記得,我們的名字倒喊得清清楚楚,聽得人揪心。”


    “媽的意思八成是要把我倆送出去喝幾年洋墨水,當然主要是去盡孫子的孝,再說我哥那成績,想去什麽國際名校都不是事兒,又有專利和幾個大比賽獎牌撐著,前途是一片光明了。”說著,砸砸嘴,不甘又無刺可挑的模樣:“他是人生贏家嘛,我們這種混吃等死的廢柴,隻能眼巴巴看著。”


    “你很羨慕他?”話才落地她就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答案顯而易見。這樣的能人,擱誰身邊誰不羨慕。


    毫不意外地看到江橋點了頭,少年一改往日的中二風格,眸色微沉,帶著不符年紀的老成認真:“不是很好嗎?有這樣一個可靠的哥哥,不管發生什麽事,隻要他在,就一定能解決的。從小到大,我都是這樣以為的,雖然他脾氣確實不太好,看在他曾經為我揍了搶我棒棒糖的小胖墩的麵子上,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了。”


    “……江翎小時候這麽社會呢?”


    江橋一秒破功,嗬嗬笑出聲:“他打架是挺猛的,但從來不主動生事兒,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對自己人絕對偏袒,所以一直挺多人想和他套近乎,不過他對這些不大上心,很多朋友是自小玩到大的,別的多是合眼緣的多聊幾句,看著就不慡的幹脆愛答不理。他自己說朋友有幾個知心的就夠了,多了倒麻煩,我雖然不贊同他的觀點,但他確實比我們成熟有見解得多,時間長了,都愛聽他的。”


    少年仰頭,四十五度角望天花板,思忖片刻,由衷地給出評價:“他是那種人,你們小女生常說的那種,有他在身邊,可以不用帶腦子。”


    舒昀漸漸起了興趣,額頭上貼了降溫貼,涼絲絲地滲入腦門,躺著也渾身不慡利,於是幹脆坐起身,靠著床頭,多問了幾句:“可我看他對什麽都興致缺缺,真有你說得那麽懸乎?”


    “姐你還是和他相處的時間太短了。”江橋擺著腦袋,麵上幾萬個不贊同,“不然你以為他這又臭又硬的性子,憑什麽身邊還圍著一群打不散的弟兄?”


    舒昀點頭,若有所思。


    江橋又說:“其實他不太會和女孩子相處,本來朋友堆裏女生就少,那幾個姑娘又不缺人疼,這不你突然加入進來,他一時沒適應,要是什麽地方惹你不高興了,肯定不是有心的。你不知道,你來前的一個晚上,我們在阿卓家裏蹭飯,他還一板一眼的交代那幾個牲口,有遠房妹妹要來,讓大家多關照著。”


    “遠房妹妹?”她稀奇地豎起眉毛,想起室內體育館那一出,“他親口說的?”


    “啊,這還能有假?”江橋琢磨不透她的問題緣由為何,腦子很活,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周,聲音壓低,鬼鬼祟祟:“姐你們尖子班是不是作業特多?”


    “嗯。”包裏還安靜躺著四五張卷子和幾本練習冊,都白淨如洗,病發突然,雖然不至於做作業的精神和力氣都沒有,奈何邊上守著個“監工”,早把她的書包放到五米開外,勒令不許下床走動半步。


    江橋偷笑,指頭往暗紅書包一指:“讓我哥給你做吧,你們班的老師我聽阿卓提過,上課不管,但作業抓得緊,到時候扣你平時分,保不齊期末直接給你掛零蛋,補考可麻煩,又得把書從頭到尾刷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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