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秦子寒意識到的時候,已經隻能遙遙聽到身後傳來的唿叫聲了,他正欲轉身迴去的時候,卻被紀重華攔住了去路:“我們需要談談。”


    秦子寒忍不住挑眉,他們現在站立的位置是一間男子更衣室,就在不遠處的衣櫃門fèng處甚至可以看到工作人員衣服的一角,他毫不懷疑自己和紀重華已經上了這家鬼屋的黑名單――意圖毆打工作人員以及妨礙工作人員的正常工作:“我不認為這裏適合交談,而且,我以為我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我想見見d色。”紀重華的這句話令秦子寒僵在了原地。


    他想見d色……或者說,紀重華的意思是,他想見秦子謙,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紀重華也很想念他,這似乎是個無法拒絕的要求,畢竟秦子謙是曾那麽喜歡他。


    秦子寒此刻的神情令紀重華不忍凝視,他很清楚d色對於秦子寒而言是一道難以癒合甚至是不願癒合的傷疤,秦子寒比任何人都更想念秦子謙,他一遍一遍地迴憶所有有關於秦子謙的事情,用這樣的傷痛,讓秦子謙在他的記憶裏永不褪色。而紀重華很明白,自己要擁有秦子寒,最大的困難和障礙就是秦子謙。他比誰都更害怕秦子寒感到痛苦,但如果不這麽做,他永遠無法完全地走進秦子寒的內心的,所以,他別無選擇。


    秦子寒沉默了數秒之後,應聲:“好,我會帶你去見子謙的。”


    兩人達成共識以後,紀重華沒有再攔著他,兩人迴到了隊伍前方,秦天看到兩人迴來的時候,就差沒眼淚汪汪地撲上去了。不知道是不是被秦子寒不為所動的態度給氣到了,之後三間教室內扮鬼的工作人員都顯得不太敬業。看到秦子寒隻當沒見到,晃過他就往後麵去,瞬間顯得秦子寒似是鶴立雞群一般,這一幕在他們來到最後一間格外大的寢室時特別明顯,這間寢室的衣櫃和床下撲出了三個殭屍,全部繞過了走在最前方的秦子寒。


    即使是情緒不外顯如秦子寒的人,也忍不住為這樣的情況翻了個白眼,直到秦天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撲到他身邊,幾人才慢慢離開了鬼屋。


    鬼屋外有一間中世紀歐洲式的大廳,已經有一個主管打扮的女人站在大廳中央等著他們,看到秦子寒的時候,她的眼底依然帶著驚艷:“你們剛開始進去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會害怕的。”她說話的對象雖然是秦子寒,也的確表現出了幾分欣賞的意味,但注意力卻是更多的放在紀重華身上。


    秦子寒聳了聳肩,“我好像嚇到了你們的工作人員,非常抱歉。”


    “沒關係,還好你朋友及時拉住了你,否則小湯就該倒黴了,不過誰讓他自己要湊到門前去,如果真的被打到了,也不能全怪你。”女人領著幾人在大廳桌邊坐下了,為每人送上了一杯飲料,“你長得這麽漂亮,玩鬼屋太吃虧了,你們應該去鏡子迷宮才對。”


    “鏡子迷宮?哇,如果眼前出現n張d……秦子寒的臉,那實在也太有衝擊力了吧!”秦天雖然剛才一直在鬼屋裏鬼哭狼嚎的,但是真得離開之後,卻瞬間就滿血複活了,此時一邊咬著吸管,一邊幻想著和秦子寒一起進鏡子迷宮可能會出現的畫麵。


    穆塵汐忍不住苦笑:“早知道是這樣,我當時的確應該訂鏡子迷宮的門票。”蕭時衍輕拍了拍戀人的肩膀以示寬慰。


    女人說了幾句公關話後,便開始靠近紀重華:“你剛才反應很快,我得替小湯謝謝你。”


    “其實,我不是為了你們的工作人員。”紀重華道,麵對秦子寒時充斥著灼人熱度的目光,在看向這個女人時卻異常銳利而冰冷。


    這樣的目光,令女人後退了一步:“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們來我們的密室和鬼屋玩,希望我們沒有令你們失望。”


    “你們的密室和鬼屋都很精緻。”關妍站了出來,代表沉魚出聽的眾人跟這位主管寒暄了幾句,而後眾人便就地解散,紛紛打道迴府了。


    第106章 第一百零一章:再見秦子謙(一)


    秦子寒剛迴到家,就看到了正坐在客廳沙發上邊看電視,邊等自己的爸媽,秦母看到兒子迴來,便道:“我做了點點心,你要不要吃?”


    “不用,媽你別忙了,我吃飽才迴來的。”秦子寒示意母親不用去廚房,讓她繼續跟父親坐在一起看電視就好。


    秦母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最終沒有挪動位置,“那你洗個澡休息一會兒吧!”之前接近一年時間的迴避,到底讓自己和兒子顯得陌生起來,即便到了現在,她有心要拉近彼此之間的關係,卻發現已經不了解這個兒子了。有時候她也會反思,也許這樣的疏離並不僅發生在秦子謙離開之後,也許在很久以前,她就過於疏忽了秦子寒。在這一刻,她的感覺是無助的,她看著丈夫的目光也充滿無奈:“我是不是以前對小寒的關心太少了?”


    秦父沉默了片刻,輕撫著妻子的肩膀,道:“小寒是個好孩子,他知道你對他的愛和對子謙的是一樣的,隻是他也不善於表達自己罷了。”


    迴到臥室內的秦子寒並不知道客廳內的對話,他也不是有意對母親這麽冷淡,畢竟在此時此刻,他真得沒有胃口再吃點心,並且也的確沒有力氣在去粉飾太平,若無其事地坐在父母身邊,跟他們一起看新聞,享受其樂融融的氛圍。


    秦子寒重重地躺到了床上,明明已經有兩年沒見,明明自己今天幾乎連正眼都沒看他一眼,紀重華的樣子依然無比清晰地存在於他的腦海中,閉上眼都可以钜細靡遺地他的五官描繪出來。


    秦子寒覺得有點頭疼,尤其是當他的手機收到了來自紀重華的信息之後,他看著手機屏幕上的簡訊提示,無比抗拒點開它,但是他很清楚,既然答應了紀重華,在見到秦謙之前,自己不能選擇迴避和退縮。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後,秦子寒坐直起身,點開了紀重華的簡訊:如果明天有時間,我們去見d色。


    紀重華的簡訊不是一句疑問句,這給秦子寒一種感覺,一種紀重華強烈想見秦子謙的感覺,他不可能拒絕,因此他很快給出了答覆:我有時間,明早九點我在書店等你。


    他無法想像在紀重華看到了秦子謙之後,會是什麽樣的場景和狀態,作為陪同者的自己又該如何應對?將手機扔到一邊,既然已經約定了見麵的時間,至少在今天,他不想再看到有關紀重華的任何信息了。隨手翻開放在床頭的書,秦子寒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書本之內。


    第二天一早,秦子寒準時出現在了書店門外,金z沒料到他會來,很是吃了一驚:“咦?你怎麽今天也來了?”


    於朗剛從隔壁拿了杯拿鐵過來,見到秦子寒,便將咖啡遞了過去:“你昨天沒睡好”


    與其說是沒睡好,不如說是幾乎一夜未能成眠,虧得秦子寒底子足夠好,失眠之後的第二天也隻是看起來有些憔悴罷了。


    “可能因為我睡前也喝了咖啡的緣故吧!”秦子寒接過於朗遞過來的咖啡,“但我現在的確需要,謝了。”他並不想告訴於朗和金z自己真正失眠的原因,畢竟他不想讓他們跟著煩心。


    金z點了點頭,正想說點什麽,卻被玻璃門外的人吸引了注意,她的目光從意外演變到驚嚇:“小秦,你……快到倉庫去!”下一瞬,她想到的就是快點讓秦子寒躲起來。


    秦子寒雖然沒有迴頭,但從金z的神情也知道發生了什麽,於是非常坦然地道:“是我讓他來的。沒事。”他的話音剛落,紀重華已經走到了店內。


    見到秦子寒眼下的淡青,紀重華眸底掠過幾不可察地不悅,抬手撫上他的臉:“你沒睡好?”


    已經是第二次被問起,秦子寒顯得更為淡定,隻是略略後仰避開了紀重華的手:“我隻是在睡前喝了咖啡罷了,好了我們走吧!”眼角瞥到看上去已然石化的金z,秦子寒決定還是快點離開,不再刺激她的神經了。


    於朗幾乎想要伸手攔下秦子寒,但隻是跨出一步,就頓住了,最終強迫自己停在櫃檯內,目送兩人離開了書店。


    金z擔心得差點沒追出去:“小秦不會有事吧?這個紀重華什麽時候迴來的?為什麽又來找小秦了?”


    “小秦知道怎麽處理,別擔心。”於朗道,“相信他就可以了。”


    秦子寒走出店門之後,就被紀重華請上了車,由他指路,紀重華開車,兩人一路相顧無言,直到在一個多小時後來到了位於市郊的某處墓園。秦父秦母為兒子選了一處很好的位置,安靜地位於路盡頭,附近綠植環布。


    第107章 第一百零二章:再見秦子謙(二)


    秦子寒不知道自己的感覺是否合乎情理,他每次到這片墓園來的時候總是感覺格外寧謐,尤其是秦子謙墓地的位置位於極隱蔽的位置。


    領著紀重華一路來到路的盡頭,秦子寒的目光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落在了石碑的照片上,秦子謙對著他們笑得依舊燦爛。


    秦子寒並不是個宗教主義者,也不相信生死輪迴,不相信靈魂可以遊離於軀體之外,他很清楚秦子謙在醫院的時候,在那一唿一吸之間,在心髒停止跳動的那一刻就已經離開了他們。可是每次來到這裏,看到秦子謙永不褪色的笑容時,依舊無比地期望他的靈魂還存在於這世上的某個地方。


    “他就是我弟弟,真正的d色。”秦子寒道,接著退後一步,看著紀重華走到了碑前。


    紀重華半蹲在地上,審視著照片中的人,秦子謙和秦子寒兩兄弟的五官並不相似,但不能否認秦子謙是個陽光磊落的帥哥,看上去就很好相處。紀重華並沒有帶什麽所謂的供品,秦子寒也不認為有這個必要,就像他多次來這裏一樣,他隻是為了來看秦子謙,並不是為了祭奠。不論秦子謙是生是死,都是秦子寒停泊的港灣,在他身邊,秦子寒才會覺得世界都安定了下來。


    “你們兄弟兩個長得真不像。”紀重華輕輕拂去照片上的灰塵,道,“性格也是大相逕庭。”


    秦子寒沉默著點了點頭,下一秒才意識到背對著自己的紀重華根本看不到他的動作,繼而開口道:“是,子謙比我活潑很多。”


    “其實迴想起來,我早就應該發現d色前後的不同。”紀重華維持著原本的動作,並沒有迴頭也沒有直起身,“可能因為當時和你相處的感覺太自然,所以我忽視了你們前後的不同,也許是我潛意識裏,拒絕變數的出現。”


    秦子寒沒有出聲,而紀重華顯然也不需要他的應和,他的話或許是說給秦子寒聽的,但也是說給秦子謙聽的:“你剛加入花落無聲的時候,什麽都不懂,可是對任何事物都好奇心旺盛,也好學和任何都能很快打成一遍。我的確當你是個好兄弟好徒弟,也會教你怎麽配音。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樣的感覺開始變化?大概是從你漸漸變得安靜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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