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未必,我們恐怕在京都呆不了一個月了。”蘇顏落看著小兒遞上飯菜來,沉聲道:“就算你能夠醫治好石敬瑭,不代表他就能活下來,京都曆來都是風捲雲湧、藏龍臥虎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他馬上死去,所以我們也必定成為他們下手的目標,務比要小心。”


    “可是我們不是還有皇妃幫忙嗎?”顏如煙有點不解是問道,她終究是不涉人世,比不上蘇顏落和蝶兒的經驗豐富。


    “那可未必,皇妃終究是女流之輩,而且她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不說他人,單是那個李布衣就肯定會迴來找我們的麻煩。”蝶兒嘆了口氣,“最可恨的是他殺不得,殺了他大晉的根基就會動搖了!!”


    雖然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但是對於蘇顏落這個局外人來說,天下不是自己的天下,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風風火火的吃完飯,自己今天可以說是徹底累壞了。


    等到酒足飯飽的時候,他愜意地喝了口茶,人生得意須盡快,他所嚮往的日子就是這樣,隻可惜少了葉小蝶在身邊,零葉和朝顏也不能陪著自己酩酊大醉,總算是有點遺憾,但是在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遇上蝶兒和顏如煙這兩個性格極端的女子,人生匆匆,能夠有幾個知己呢,能得三兩個當足矣,死而無憾了。


    共富貴,同生死,那樣的人能有幾個呢,他不jin想起了朝顏和零葉,不知道現在他們怎麽了,零葉下落不明,朝顏單槍匹馬地去找黑骷髏報仇,但是他相信他們還活著,他們是自己的兄弟,絕對不會輕易的輸掉。


    隻是蘇顏落和蝶兒越看顏如煙吃飯臉色就變得越難看了,顏如煙就像是幾十年沒有吃過飯一樣,吃的東西比他們兩個合在一起的還要多出一半,他冷冷的吐出了一句,“你前世不是豬肯定就是乞丐,八百年都沒有吃飽。”


    蝶兒也是有點驚訝,“姐姐我太佩服你了,你告訴我怎麽你吃那麽多還是小蠻腰,不見你胖的。”


    “我不知道,也許我天生就能吃吧,在山上的時候師父老是吃清茶淡飯,我就偷偷去打些野味,我還試過一個人吃掉三隻兔子。”顏如煙風捲殘雲,把桌麵的東西一掃清光,然後很有成就感的拍拍xiong口,“這是我下山以來吃過最好的一頓,八分飽了。”


    蝶兒和蘇顏落細細地琢磨著這句話,差點沒掉落地上,蘇顏落從牙間冷冷的吐出幾個字,“我的錢遲早給你敗掉,走吧,上樓去休息。”


    蘇顏落付完菜錢,卻是見顏如煙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裏不肯動彈,他眉頭一皺,說:“你怎麽了,不累嗎?”


    “吃得太飽撐住呢,我想出去轉轉,我都從來沒有在這麽大的城市晚上玩過呢。”顏如煙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冰糖葫蘆,yao下了一顆,然後說著:“剛才那個買冰糖葫蘆的人告訴我,說今晚有煙火看,不如我們去看吧。”


    蘇顏落拉下臉色,“就知道去玩,京都那麽亂,你要是出事了怎麽辦,還不快點想辦法怎樣醫治皇上,那才是事關重要的。”


    誰料顏如煙撇嘴一叱,“我才不管這個呢,反正我又不是你的僕人,你沒權命令我。”她不再理會蘇顏落,拉上蝶兒往外走去,如同銀鈴一般的聲音在夜空響起,“借你的馬一用!!”


    蘇顏落攔也攔不住她,顏如煙就是這般的任性,蝶兒又過分聽話了,他搖搖頭還是跟了上去,他總不放心兩個女孩子在夜裏遊蕩,“就當是飯後運動一下促進消化。”


    長安靡夜


    長安靡夜


    京都的夜裏是怎樣的?


    蒲萄酒熟恣行樂,紅艷青旗朱粉樓。


    前頭百戲競撩亂,丸劍跳躑霜雪浮。


    獅子搖光毛彩豎,胡騰醉舞筋骨柔。


    涼如水的夜,當月亮升起,當夜色飛來,這座夢中的大城,托起在更高更遠的所在,讓後世的人們在仰望的同時,又生出似幻似真的熟悉之感,蘇顏落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這樣真實的踩在了這座城池之上,踩在一千年前的京都上,踩在曆史的廢墟了。


    到現在他也還是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自己會來到這個時代,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隻是曆史給了他第二次生命,就要好好的活下去,那麽蘇顏落隻願好好的享受著這一切。


    黃昏夕陽的餘光消散在暮色中,城門依次關閉,偉大的京都終止了白晝的喧騰。從皇城到裏坊,被染上幽深如墨的夜色,然後白日的夢幻繁華重新上演,已經是五代十國末年,空氣裏瀰漫著淡淡的甜香味道,屬於古人的狂歡就要開始。


    蘇顏落跟緊在蝶兒和顏如煙的背後,雖然她們騎著馬,但是女孩子的速度天生就慢,再加上她們左顧右盼,停留了太長時間,當然也有一些不軌之人想打她們的主意,都被蘇顏落毫不留情的收拾了,而且單是那馬眾人就知道這兩個人的身份了,敢從李布衣身上奪馬之人,豈是他們可以惹得起的。


    走著走著的時候,蘇顏落忽然感覺到街口胡同傳來了一陣殺氣,那是他長年累月養成的習慣,舉目望去,卻是人煙不見,他望著蝶兒等人一眼,她們正在買東西,還沒有挑好,估計一時半刻不會走開的,蘇顏落點點頭,便往巷子深處走去。


    轉過了兩個街口,在胡同深處卻是坐著一個少年,他的旁邊放著一支竹竿,寫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算命曉事無所不能”,一看就知道是個算命的,這是他的年紀太小了,也怪不得沒人相信,門前冷清。


    隻是少年毫不在乎依舊泡著一壺茶,拿著一本經書看著,自娛自樂,偶爾看到入神處,拍案成快。


    蘇顏落眼裏有了幾分驚喜,往少年看去,更是笑了笑,然後坐在他的對麵一張小板凳上,輕輕的拍拍桌子,“好久不見了,應該叫你神算子好,還是騙子好呢,沈倫先生?”


    來人緩緩的從書中抬起頭來,晃了一下,咧嘴笑道:“是的,蘇顏落,大霧山的大當家,我們真有緣分,在這裏也竟然能夠遇上了。”


    那個少年正是沈倫,組織指揮了一場弒君行動的神秘人,他竟然在天下人之前,以一己之力刺殺了石敬瑭,但是他居然還不逃跑,在京都裏大搖大擺的地坐著!!


    沈倫合上了扇子,輕輕的鼓掌地說:“我是應該誇獎你聰明,還是應該殺掉你隱去行蹤呢?”


    “或者兩個都不必要。”蘇顏落的手指輕輕地敲敲桌子,“半年不見了,你這個傢夥居然還沒有因為這條毒舌而淪落到死的地步。”


    “老天也不要我的性命,沒有辦法貧道隻好苟活幾年。”沈倫和蘇顏落也是一麵之緣,說起來來也沒有什麽顧忌的。


    蘇顏落一笑而過,“你還好意思說,半年前你給我算命的時候說我必有大難,後福不死。現在看來你的毒舌還真是烏鴉嘴,我的大霧山就給別人滅掉了,灰飛煙滅。”


    “可你不是還好好的活著嗎。”沈倫故作神秘一笑,“這正是所謂的天機不可泄露,我要是告訴了你肯定也活不過今天,你要知道天命這東西?”


    “若我不相信呢?”蘇顏落喝了口茶,淡淡的問道。


    “我卻相信,不得不信。”沈倫揮著扇子扇了幾下,笑道,“有些事情很神奇的,有時候不到你不去相信。”


    “例如呢?”蘇顏落皺著眉頭問道。


    “例如我就依照天命所說刺殺了石敬瑭,將曆史往前加快。”沈倫不驚不懼,卻是從容大方的說著。


    蘇顏落再也沉不住氣,拍案而起,“你究竟是誰,居然是你刺殺了石敬瑭,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隻要用下腦子就搞定了,那不算什麽,沒有什麽好炫耀的,”沈倫搖搖頭,“至於我是誰,就是沈倫,一個掛羊頭賣狗肉的道士,是個遵從天命的小人。”


    “你不是平常人。”


    “你也不是。”沈倫的目光大有深意,“半年前我給你看相的時候你拒絕了,所以我雖然知曉你身上的一點福禍,卻是始終看不透你的來龍去脈。”


    蘇顏落倒是起了幾分好奇,他坐了下來,撩起了袖子,“當年你這個臭道士沒有完成的事情,不如今天了解,如何,給我看相?”


    沈倫還沒有開聲,忽然一個女聲傳了過來,一隻芊芊玉手壓在蘇顏落的掌心之上,蘇顏落還沒有反應過來,桌子上已經多了一個西域胡人女子,正是莎莎。


    莎莎掩嘴一笑,“沈倫先生真偏心,明明是我叫你幫我算命先,你卻打起了這個小子的主意來了。”


    沈倫笑道,“不急,待我向你引薦一番……”


    “不急,有人已經告訴我了。”莎莎轉過頭來,對著蘇顏落媚笑道,“大霧山的大當家,天下第一強盜,對嗎,蘇顏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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