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岩寺山腳。


    馬車停在了莊園前,莊園裏的仆人出來幫搬行李,而四處櫻花幾乎已經徹底落盡了,但桃紅剛剛好,蝴蝶蜜蜂在花間起舞,十分美麗。


    莊園中早已安排好了晚飯,無心學宮的學子們紛紛入座,菜肴一盤盤上桌,學子們開始談論一些遊玩計劃。


    祝靈雲坐在夏元身側,顯得很是懂事,又在協助著安排一切,讓事兒都變得井井有條。


    顯然,這位師妹這段時間成長了不少。


    飯間,寧寶不停地揪著夏元的頭發...小臉上掛滿了擔心和焦急之色。


    夏元硬生生多撐了一炷香時間把飯吃完,然後又和師妹散了會步,這才急忙返迴房中。


    寧寶已經急瘋了,夏元再不迴去,她就要真的把夏元的頭發都拔下來了。


    夏元迴屋中也不多說,直接拔了一根寧寶的頭發,就開始了卦算。


    他一點眉心,腦海中閃過“繼續留在莊園”...


    反饋是吉。


    夏元神色動了動,寧寶這麽急肯定是有問題的,那麽肯定還是通到怪力亂神方麵。


    凡間事問占卜。


    怪力亂神問寧寶。


    他也不占卜了,直接問:“這個莊園有怪力亂神?”


    寧寶搖搖頭,然後咿咿呀呀地伸出小手,指著遠處...


    夏元:“你讓我跟你走?”


    寧寶點頭。


    夏元忽道:“是有關怪力亂神?”


    寧寶又點頭。


    夏元頓時明白了事情緊急,他草草留了一封信,然後隱匿入陰影,順著寧寶的手指向門外而去。


    因為隨身寶的存在,在出門的這一刹那,他直接鎖定寧寶,將自身實力提升到了天魂大宗師的境界。


    ...


    ...


    此時。


    在幽暗無光的西方世界。


    天子祭祀的石台上,那大腹的血新娘開始發出淒厲的慘叫。


    而它腹中開始升騰出一道肮髒邪異到了極致的“煙霧”...


    這“煙霧”如同彗星般拖著長長的尾巴,有著骷髏頭般臉龐,隻是細細去看,這些骷髏頭卻有著許許多多的“鱗片”。


    每一塊兒鱗片都是小小的有著喜怒哀樂的“人形臉龐”,這些臉龐表情豐富,卻無一例外都沒有瞳孔,呈現出人類無法理解的詭異。


    如果有上帝視角存在,那麽就會知道這東西叫做“魙”。


    人死為鬼,鬼死為魙,鬼有人樣,魙非鬼形。


    這就是說鬼的層次大多還正常,能勉強分辨出人形,這人形大多是生前的特征,甚至還能從中分辨出是如何化為鬼的,比如吊死、溺死、燒死、毒死、餓死、活埋、煮死、累死、刑罰等等等等,各有不同。


    而魙卻完全不同,它從鬼軀體上剝奪了一定特征,但已經完全不是人形了。


    而這裏,這魙的特征就是頭部鱗片的一張張“無眼臉龐”。


    每一張“無眼臉龐”都是一個死去的鬼。


    這諸多死亡的鬼才構成了魙。


    其詭譎,森然,可怖...完全不下於西方的克蘇魯,甚至從神秘角度而言甚至更勝一籌。


    此時,這魙盤旋在那血新娘腹上...


    在慢慢成形。


    慢慢成形。


    而腹部的血色古刹圖紋也越來越亮,產生了妖異的黑色。


    ...


    ...


    嘭!


    一家人正在睡覺,忽然屋頂破了,好像有什麽巨獸在磚瓦上。


    那家人猛然醒來,恐懼地看著半空中,那驟然出現的魔爪...瑟瑟發抖。


    “娘,我們會不會死?”


    裹著被單的小孩恐懼地看著屋頂。


    而他身側一個體格微胖的婦女哪裏見過這架勢,她雙腿發軟,隻能死死摟著小孩,胡言亂語地安慰著“沒事的,沒事的,娘在,娘在”...


    嘭!


    嘭嘭!


    屋頂每炸響一次,這對母子就嚇得哆嗦一下。


    然而,那魔手好似沒有殺人的打算,他就盯著磚瓦在拆。


    直到把這民宅的整個屋頂都拆光了,它才離開,正在一家人欲哭無淚、恐懼無比時,一塊兒金錠子從遠處飛了過來,落在他家的地板上。


    夏元左手魔爪死死捏著“醞在最後一塊瓦片上逃無可逃”的“血色古刹”圖案,超高溫的黑色魔焰將那圖案緩緩融化。


    “居然這麽多?”


    不...


    現在的問題不是多不多。


    而是這“血色古刹”開始描濃了,圖案產生的妖異黑色越來越濃。


    明明隻是二維的圖案,但圖案上的死死關閉的寺門卻給人一種正在“膨脹”的感覺。


    夏元問:“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出來嗎?”


    寧寶點頭,焦急。


    夏元問:“我們對付得了嗎?”


    寧寶茫然。


    顯然她也不知道。


    夏元愣了愣:“這次來了個大家夥啊。”


    說到這裏,他忽地愣了下,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因為...


    這些東西目前來說完全是被“冤有頭債有主”這樣的規則限製著,隻盯著他一個人,其餘的一切都不過是順道的犧牲品。


    但...


    假設說,如果不是有自己這樣的一個人存在,那麽這些東西會不會滅世?會不會徹底的奴役人類?


    夏元見識過黃衣,可不會認為這些怪力亂神完成了“冤有頭債有主”的事務後,就會安分守己,乖乖地躲起來。


    它們是可以有靈智的!


    再仔細想想,自己在西幽國麵對的究竟是怎麽樣的局勢。


    十四歲切入那個局勢的自己,又是何等的湊巧。


    甚至有點兒著急。


    更湊巧的是自己的金手指覺醒時間...


    好像就是為了那時候的西幽國準備的。


    而且,自己轟殺了那麽多強大存在,除了少數幾個諸如血祖之類的存在,其餘的強者都是無名無姓,好似都沒有帶來什麽轟動。


    起初自己是不知道。


    後來自己見到的白龍王,又來到皇都,自然明白了當初那些“強者”的層次,哪裏還會不明白他們的強大?


    然而,這麽多強大的“他們”,卻沒有帶來多大的波瀾。


    這不古怪嗎?


    如果說...


    隻是如果說,沒有自己,那些強者會不會彼此對殺,然後形成......徹底地結束了“冤有頭債有主”規則的怪力亂神。uu看書.uuanshu.cm


    就如黃衣那樣的,已經不需要去尋找債主,因為債主必然已經死了,那麽黃衣就自由了,它甚至可以去“重疊空間”外去探索,隨性的擴展詭域,甚至和其他怪力亂神形成“搭檔”。


    這猛地靈光一閃,讓夏元忍不住順著這思路繼續探究下去。


    他腦海裏忽然產生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假設...


    當初西幽的那些來曆不明的“強者”,就是為了形成怪力亂神而用的材料,而沒有自己的出現,這個數量的怪力亂神必然已經“自由”了,因為它們是彼此的債主。


    “債”看似是針對,但其實豈非亦是束縛?


    彼此的死亡帶來了彼此在另一個層麵的自由。


    擁有恐怖數量和力量、又自由了的它們,會不會已經吞並了一大半的人間?


    剩下的人類即便有宗師,但宗師勉強能對付一些普通的怪力亂神,但遇到黃衣那種層次的,又能怎麽樣?


    宗師能秒殺黃衣嗎?


    宗師就拚盡全力、運氣夠好秒殺了黃衣一次,能秒殺第二次,第三次...第十次嗎?


    當初自己和黃衣打,秒殺了黃衣許多次,黃衣照樣生龍活虎,從這一點就可以知道,人類與怪力亂神如果真的開戰,根本就是被徹底碾壓的一邊。


    所以說...


    其實真相是...


    自己一個人,扛下了世界末日?


    把這原本會帶來世界末日的玩意兒,全部都導向了自己?


    我若不死,人族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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